進攻淮南軍遭到慘敗,押後的朱溫立刻退軍,途中接到楊行密來信,看著信文,陰沉著臉不語,片刻後,交給了敬翔。
敬翔看過之後,語氣憤慨道︰「楊行密欺人太甚。」
「不,他用詞也算客氣,或許識破了本王意圖。」朱溫語氣隨意道。
敬翔低頭又看了一下,抬頭說道︰「大王,屬下不懂。」
朱溫輕語︰「隋煬帝為什麼非要遠征高句麗,秦始皇滅六國之後,為什麼遷移五十萬六國人口發配嶺南,一代戰神白起,為什麼坑殺四十萬趙國俘虜,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敬翔點頭,恭敬道︰「屬下理解,回去後,立刻實施遷民齊魯和徐州,將田地分給忠于大王的子民。」
朱溫點頭,輕語︰「齊魯人心難歸,欲求削弱造反隱患,就得釜底抽薪,利用借刀殺人的戰爭手段坑殺降兵,本王不過是效法古人,本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敬翔默然,朱溫又嘆道︰「龐師古死的可惜,他的功勞太大,只是想讓他敗北一次,想不到沒能回來。」
敬翔欲言又止,朱溫說道︰「想說什麼說吧,本王找個說話的人不易。」
「大王下令之初,似乎是真的欲奪淮南。」敬翔說道。
朱溫點頭,道︰「倉促的南下進攻淮南軍,本意是希望奪取淮南道,但是齊魯降兵的抵觸,拖拖拉拉貽誤戰機,迫使本王退而求次。
不過還是失算了,讓楊行密吞掉了很多兵力,本王倒是不解,水攻怎麼淹死的人不多。」
敬翔回答︰「大王或許忽略了隆冬季節,水量不及夏日秋汛。」
朱溫點頭,輕語︰「人算不如天算,免不了遺憾。」
敬翔默然,朱溫又道︰「楊行密不足為慮,我不進攻,淮南軍也不敢大軍北上,最可惡的還是河東軍,傳令李振回來,出使忠義軍鄂岳軍。」
淮南軍與宣武軍劍拔弩張時期,蕪湖口的通商也一日日走入繁榮。
宣州內地的商人宛如嗅到美味的魚兒,主動運載貨物去往蕪湖城,交換來自川南軍地盤的貨物或金銀。
包興抵達蕪湖城,交給窈娘印信,公文,誥命衣裙,告訴窈娘,清點來往的貨物,必須在清單上加蓋印信和簽押,萬不可印信交給別人代行。
另外買下的街巷入口,修建一座牌樓,上書‘鄯闡坊’,坊內的經營分門別類,建築適合貨物保質存放的倉儲。
窈娘獨自在屋內試穿誥命衣裙,芳心喜悅而又彷徨,生怕這只是一場美夢,又拿了公文看了又看,芳心激動憧憬,這是托付了姻緣的男人,給予她的
同一時間,韋扶風身在了廣州軍府,與林海夫婦和李驥夫婦相談愉悅。
韋扶風進入嶺南不久,途中使人傳令王澤,命令王澤回到廣州會合議事。
韋扶風的軍令更像書信,說宣武軍佔據了齊魯之地,成為雄踞中原的霸主,近日接到軍情信息,宣武軍集結大軍南下進攻淮南道。
故此,荊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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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御加強迫在眉睫,他需要王澤回到荊州鎮守江夏。
王澤和督官,各自匯報的軍情,都是嶺南割據勢力頑強難纏,不斷的襲擾戰,造成戰事推進不利,如今頓兵高州(茂名)。
韋扶風知道高州刺史名劉昌魯。
嶺南西部(廣東粵西)割據勢力,大體是新州聯合,高州聯合,羅州聯合,也就是蠻族的很多州治部族,依附三個最強的割據刺史。
頓兵高州,表明已然征服多半地域,更西面的羅州勢力(包括海南島),相比最弱
嶺南的冬日,堪比北方的春天,氣候宜人,數百帶著斗笠的軍力自西向東行進。
王澤身穿甲衣斗笠,處于軍力中間,徒步跋涉,身邊前後左右都是披甲親兵。
行軍中,忽然迎面來了兩名騎兵,王澤擺手,身邊親兵喝令休息。
騎兵來到近前下馬,一個喘息道︰「大人。」
「不急,喝口水。」王澤淡定說道,兩個親兵遞去竹筒。
騎兵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一抹嘴,看了王澤說道︰「大人,節度使大人已然去往福建。」
王澤听了若有所思,另一騎兵也道︰「我們親眼所見。」
「節度使大人在廣州做了什麼?」王澤詢問。
「巡察城防,碼頭,造船塢,田地,鹽場,听說很是愉悅,說是距離第二個江淮更近許多,尤其是今年老天給面子,補充了糧倉。」一個騎兵回答。
王澤拿下斗笠輕輕扇動,神情若有所思,周遭靜悄悄,親兵們扭頭他顧。
片刻後,王澤輕語︰「開弓沒有回頭箭,兄弟們若是不願冒危,我放棄這次立業。」
「大人,我們同生共死,情義深重,大人做什麼,我們願意追隨。」一名騎兵激動表態,其它人紛紛發言願意追隨。
王澤神情遲疑,最先說話的騎兵又道︰「大人不是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大人文韜武略有目共睹,必能佔據嶺南雄霸一方。」
王澤看了騎兵,輕語︰「節度使狡詐多端,深孚眾望,我統軍這麼久,也不能改變多數軍心所向,這一次回去固然凶多吉少,但也有可能真的是調回荊州而已。」
「大人不須瞻前顧後,事實上我們已然沒有退路,我們所作所為若是讓節度使知道,事後一樣會誅殺我們,只有奪取廣州,掌控大勢,還未歸附的軍心自然為大人所用。」騎兵果決勸說。
王澤點頭,伸手自懷中采取一節竹制斷裂面兵符,挑眉道︰「我不該矯情,確實容不得瞻前顧後,王武,你們去往高州,讓劉昌魯率領八千蠻兵東來,我在廣州城內接應。」
「諾!」兩個騎兵回應,接過兵符轉身,上馬西去
王澤率領四百護軍抵達廣州,遙望巍峨南海縣城,內心矛盾復雜。
回想過往,跟隨扶風侯出征河東軍,那時候,他成為參軍事之一,輔助扶風侯制定河東戰略。
後來,扶風侯提拔王澤為兵馬使,回到川南涪州鎮守,是他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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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楊守亮軍力出現分軍,急忙建議主動出擊。
指揮使趙一斗采納的傾巢出動,一戰扭轉岌岌可危的局勢,戰後提拔為指揮使。
王澤舌忝舌忝嘴唇,面孔黝黑的他,在嶺南吃了很多苦,隨著攻克一處處地盤,收降一個個蠻族,掌控越來越多的蠻兵,野心也一日日滋長。
王澤早就有心分兵奪取廣州,只是統帥的軍力,深受川南軍制和扶風侯威望影響,能夠大膽為用的不多,若是借用蠻兵,又怕失控的反受其害。
另外,讓他內心鄙夷為庸才的林海,偏偏對于城池的鎮守從不疏忽,日日雷打不動的出巡城牆,督促屬下嚴密監視武力出入,想要混入大量內應不可能實現。
接近西城門,看見車水馬龍的百姓出入,探子的回報也無異常。
王澤大膽的走入西城門,進入了甕城,忽然前後兩面的城門吱呀呀關閉,走入甕城的百姓一片大亂,驚恐喊問。
王澤的心沉到谷底,抬頭仰望,看見了一排排弩兵,一個熟悉的人映入眼中,他心頭恐慌,喊道︰「節度使大人。」
「王澤,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縱觀歷史,只有劉邦一人成功,陳勝吳廣的下場,人人皆知。」韋扶風俯視王澤,大聲喊道。
王澤猛然回頭,驚怒的掃視一眾親兵,親兵們驚慌失措,紛紛搖頭表示不曾出賣王澤。
一陣弓弦震響,箭如雨下,王澤被射成了刺蝟,倒地身亡。
王澤被殺,甕城內的四百護軍驚惶四望。
韋扶風大聲道︰「你們本就是川南軍,王澤之罪,屬于本軍用人不當,與你們無關,日後回歸渝州都督府,另行輪番,本軍若是日後追究,天誅地滅。」
四百護軍一片劫後余生的驚喜,紛紛軍禮道謝,有的拋下兵器,繼而帶動更多的人放下兵器。
有人大聲蠻語詢問,韋扶風回復一樣無罪,但日後歸屬川南軍。
突然,有人大吼︰「你們那一個,出賣了王大哥。」
聲若怒濤拍岸,驚動所有人注目,一個王澤親兵拔刀在手,怒視其它親兵厲吼質問,其它人紛紛退開,有人急切回答不曾做過。
「一群不義的孬種,某羞與你等同生。」那個親兵悲憤放言,回手橫刀自刎,血濺當場的倒下。
甕城內外,鴉雀無聲。
數息,忽然一個親兵走去彎腰拿起長刀,直身閉眼的就要自刎,忽然一聲喝道︰「住手。」
那個親兵睜眼仰望,韋扶風俯視,大聲怒道︰「我自問未曾虧待王澤,你們是川南軍,如此尋死,認為本軍不仁不義嗎?怨怪本軍給的酬勞太少,讓你們挨餓嗎?」
欲要自刎的親兵愣怔,忽然後面撲來兩個親兵,奪走兵器,低聲勸說幾句。
那個親兵跪下,嚎啕大哭︰「我沒有出賣大人,沒有呀。」
其它親兵也紛紛跪下,韋扶風轉身下城,片刻後甕城內城門打開,沖入披甲軍力,跑步收走地上兵器。
韋扶風在十數護衛的跟隨下走入甕城,走到王澤尸體近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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