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杜猛

紅袖姐弟,一路有驚無險的抵達江寧,見到了逃亡他鄉的杜洪。

杜洪大喜,笑容洋溢的摟抱兒子杜濤,跟隨杜洪逃亡的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十九歲,亡故的原配所出,一個十四歲,小妾所出。

杜濤十一歲,續弦妻室所出,與原配所出都是嫡子。

正常的地位觀念,嫡子比庶子高的多,對于官位和家財繼承優先權,只是亂世的藩鎮,擅長籠絡軍力最重要。

紅袖拘謹的面對杜洪的熱情,她是母親通奸所生,心理上不僅沒有見到父親的孺子歸巢,反而畏懼的害怕了杜洪。

杜洪重男輕女,另外女兒成年,不可能象對兒子那般的親近,熱情擁抱兒子之後,詢問紅袖。

紅袖回答,她被鄔三郎休妻送去府衙,扶風侯收納她為小妾,扶風侯應她請求,放了兄弟杜濤,傳遞冰釋前嫌的善意。

杜洪陰沉著臉,冰釋前嫌?他恨死了川南軍扶風侯,但他畢竟是落魄的梟雄,對于有利的事情,不會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你的母親?」杜洪問道。

紅袖回答︰「侯爺說,母親沒被川南軍俘虜,侯爺應求使人找過,沒有找到。」

「你的舅家?」杜洪問道。

「侯爺開釋了舅家。」紅袖回答。

杜洪想一下,說道︰「一路勞頓,先休息吧。」

「父親,扶風侯納妾的事情?」紅袖忍不住問道。

杜洪望著女兒,反問︰「你中意扶風侯?」

紅袖低眉順眼的點頭,事實上她不願來江寧。

杜洪強忍心頭的憋屈,面上點頭道︰「既然你中意,為父認下了。」

紅袖心頭一松,杜洪認可,那她能夠回去鄂州。

兒女被屬下帶走安置,杜洪陰沉臉,在樓船內踱步思考,他從不離開樓船去往城里。

扶風侯的善意,對于杜洪而言值得接受,杜洪現在最頭疼的就是養軍,他沒有地盤收入,只能指望馮弘鐸施舍。

杜洪在困頓中也看見希望,皇帝不斷向上元府增兵,對于勢弱的杜洪大好事。

杜洪還與上元府的高岩交結,東山再起有望。

忽而,一名甲士走進來,喊道︰「父親,听說杜濤來了。」

進來的甲士十八九歲,身材魁梧,一張大臉蛤蟆嘴,偏生一對虎目,丑中透著一股威武霸氣。

「哦,扶風侯放過來的。」杜洪回答,他非常倚重這個兒子杜猛。

「扶風侯?怎麼說?」杜猛敏感變臉,虎目殺機畢露。

杜洪說一下,杜猛惱怒道︰「豈有此理,奪走鄂州,霸佔妹妹,還說什麼善意。」

杜洪一擺手,說道︰「你不小了,想事情不要狹隘,扶風侯的善意,或許是變相的利用我們,遏制淮南軍吞掉江寧。」

杜猛想一下點頭,杜洪又道︰「聯姻不過是好好說話的借口,楊行密與扶風侯聯姻,日後一樣進攻川南軍。」

「扶風侯願意支援我們給養?」杜猛直白問道。

杜洪回答︰「還不清楚,不可能明面支援,或許分運一部分貢賦給予我們。」

杜猛置疑︰「父親,皇帝都成了擺設,扶風侯怎麼還願貢賦,莫非有什麼不良居心?」

杜洪解釋︰「扶風侯是勛貴出身,還有一個宰相長輩依然忠心皇帝,扶風侯也確實居心不良,貢賦江寧,合乎大義的牽制淮南軍。」

杜猛點頭,又問道︰「母親大人如何?」

杜洪回答︰「失蹤了,你的妹妹讓扶風侯找尋,沒有找到。」

「會不會被扶風侯私藏了?」杜猛質疑。

杜洪听的膈應,不悅道︰「休得胡說,扶風侯比你大不了多少。」

杜猛說道︰「兒子只是關心母親。」

杜洪點頭,續弦的妻室賢妻良母,從未苛待前妻兒子,一視同仁的用度給足,但也只是不苛待,杜猛是乳母養大的。

「兒子去見杜濤。」杜猛說道。

杜洪點頭,扭頭目送兒子離去,臉色有點陰郁。

兩年前發生一個事情,杜猛喝醉酒,跑去給母親請安,傳聞非禮,妻室不承認,杜猛也說冤枉,不了了之。

其實杜洪還有一個心結,杜猛的生母,是被他掐死的,起因是杜洪得到一個美人,潑辣彪悍的前妻,居然拿著水火棍,亂棍打死了那個美人。

杜洪暴怒,爭執中前妻罵他忘恩負義,不得好死。

杜洪的發跡,最初依靠了裙帶提攜,杜洪暴怒的掐死了前妻。

前妻一死,杜洪威逼利誘的續弦鄂州大戶女兒,即得到如花美眷,又得到鄂州大戶的支持,穩固統治

杜猛離開父親的樓船,他是听說杜濤來了,頓時急切的跑來了解,原因杜濤是節度使留後,還是兩年前父親宣告的。

事實上,敗逃之際,杜洪使人通知府衙坐鎮的妻子,但被杜猛使人阻撓,接不到‘軍令’的杜洪夫人,錯失逃走的時機。

杜洪殘軍逃到宣州之後,得到倚重的杜猛自居繼承人,想不到節度使留後的杜濤,居然被扶風侯放生來了江寧。

杜猛感受了嚴重威脅,落魄的鄂岳軍就算落魄,也是值得繼承的軍雄資本。

當初在鄂州,杜猛沒有機會得到繼承,軍中將官對待杜猛敬而遠之,杜猛只有百十普通屬下可用。

藩鎮的父子相疑普遍,杜洪宣告九歲的杜濤節度使留後,將官們還敢與杜猛來往親近,那絕對是一頭豬的智力。

就是如今,杜猛也沒能掌握太多實權,他就是代表杜洪在外巡視的影子。

杜猛沒有任何主將權力,他知機的不敢明目張膽親近主將。

主將們也不敢對待杜猛過于親近,招惹杜洪的殺機。

杜猛不想見兄弟杜濤,自小就不親,他跟隨屬下去尋見妹妹杜樂兒。

紅袖才到一艘船艙,隨她來到江寧的還有四個僚人族奴婢,四個川南軍護衛。

不過途徑上元縣,有兩個僚人族奴婢離開了,紅袖不知她們去往那里,去做什麼。

「樂兒妹妹。」外面有人呼喊。

紅袖一驚的皺起眉頭,听出聲音是大兄杜猛,她不喜,但又不能不見。

走出船艙,看見岸邊十幾將士,唯一的甲士宛如鶴立雞群,正是大兄杜猛。

「大兄。」紅袖呼喚。

杜猛咧嘴笑了,眼神流露雄性的色眯眯,邁步走上跳板,幾步走入船頭甲板。

紅袖緊張,她不喜大兄,一是很少見到,二是大兄容貌不討喜,三是她與杜猛不是親兄妹啦。

「妹妹平安無事,大喜事。」杜猛走前的說道。

「還好,扶風侯收納小妹做妾,願意與父親化干戈為玉帛。」紅袖直白說了為什麼平安無事。

「听說了,鄔三郎賊子,投降還無恥的出賣了妹妹,日後我一定宰了他。」杜猛戾氣勃發的發狠。

艙門又出來兩個奴婢,一齊越過紅袖阻隔走近的杜猛,一個奴婢生硬漢語︰「大人不要靠近。」

「走開,我與妹妹說話。」杜猛意外,惱火呵斥。

甲板上還有平民裝束的四個護衛,一起走近止步,個個眼神犀利的盯著杜猛。

杜猛大為光火,紅袖說道︰「大兄不要見怪,他們都是侯爺吩咐,不許男人接近。」

杜猛氣結,自家地盤被失敬,丟臉呀,但他不敢繼續耍橫,真要被妹妹的人武斗,必然淪為笑柄,他也不敢呼喊屬下,小事鬧大。

杜猛冷哼一聲自解尷尬,說道︰「妹妹,扶風侯的善意,有什麼實質嗎?」

紅袖听了不悅,什麼實質?她和杜濤不算實質?

「小妹不知,此來是向父親報平安,父親認可小妹姻緣扶風侯,後續的事情,還得父親使人商榷。」紅袖應付道。

「扶風侯為什麼不放回母親,扣為人質嗎?」杜猛語氣很沖的又問。

紅袖一驚,反應很快的說道︰「大兄說什麼?母親失蹤了,沒在府衙,我求侯爺找過,找不到。」

杜猛說道︰「真的找不到嗎?斥候回報,母親被俘關押府衙內。」

「不可能,我和杜濤關在府衙,我與女眷在一起,沒見到母親。」紅袖語氣堅定的辯駁。

「妹妹休息,為兄有暇再來說話。」杜猛轉身走了。

紅袖目送杜猛下船遠去,她的一顆心砰砰急跳,目光轉回近前,慶幸有奴婢阻擋,不然會更加慌亂。

紅袖轉身走入艙內,忽而美靨一變,憶起兩年前的事情,當年風聞大兄非禮母親,甚至說強暴了母親。

紅袖當年是不信的,痛恨造謠的人,如今大兄居然關心母親,他不是親生兒子,乳母養大,平時與繼母很少見面。

紅袖苦笑搖頭,她沒資格唾罵大兄畜生,母親是個紅杏出牆的女人。

紅袖的心理,經過時間的曲解,權當了胭脂青樓女子,親情依舊的不嫌棄。

紅袖對于自身定位,還是良家女子,她有自尊的底氣。

離開鄂州之前,王後陛下說了,扶風侯成為了黔王,她成為黔王後,負責掌管黔王的後宮。

扶風侯的其它夫人冊封王妃,小妾冊封王嬪,紅袖冊封樂嬪。

「扶風侯狂妄的尊大?」紅袖盤算過,不認為狂妄。

扶風侯的地盤比鄂岳軍大的多,至高的大唐皇帝,已然成了象征性的存在。

冊封樂嬪,紅袖的心態變得高大上,女人的夢想,無非是嫁給稱心如意的男人,得到誥命夫人的地位。

王的封嬪,官員小妾,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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