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朱友貞

韋扶風漫步跟隨,望見亭榭那里十幾個女人聚集。

韋扶風跟隨婢婦走進大屋,鼻子嗅到一股藥味。

屋里是布置典雅的外室,六個奴婢隨意散坐,看見進來人,一個個急忙站起。

韋扶風跟隨婢婦走去內室,進入看見坐著的兩女一男。

韋扶風沒看見朱溫,男的是一個少年,十五六,生的頗為俊秀。

兩女之一是認識的張姨娘,另一個高臥在錦榻上,面容枯槁的婦人,閉著眼楮,半身蓋著繡花錦被。

張姨娘起身,秀眸復雜的望一眼,低眉順眼。

韋扶風止步,婢婦走到錦榻,彎腰輕語︰「王妃,朱友堂大人來了。」

婦人輕嗯,婢婦後退一步,轉身低頭走出去了。

婦人扭頭望向韋扶風。

韋扶風猶豫一下,跪下恭敬說道︰「朱友堂拜見義母大人。」

「嗯,近前來,看座。」婦人虛弱低語。

韋扶風起身,張姨娘轉身搬起椅子,移動的放置,輕語︰「大人請坐。」

韋扶風走過去落座,面對錦榻距離僅有半米,神情平靜的望著婦人。

婦人虛弱低語︰「確實相貌堂堂,大王很是看重你。」

韋扶風輕語︰「能得大王看重,屬下慶幸抉擇的正確。」

婦人低語︰「妹妹說你來自長安,小時候與她認識。」

韋扶風點頭道︰「我不記得張姨娘,張姨娘記得我,有緣在鄭州重逢。」

婦人低語︰「妹妹說,你願養她余生。」

韋扶風點頭道︰「今生的緣分,我有能力花好月圓余生。」

婦人輕語︰「我們算得親戚,你又被大王收為義子,親上加親。」

韋扶風點頭,婦人又道︰「友貞,拜見你的兄長。」

少年起身作揖︰「拜見兄長。」

韋扶風起身作揖回禮,沒言語,又坐下望向婦人。

婦人低語︰「友貞年少,日後請你多加照顧指點。」

韋扶風猶豫一下,輕語︰「義母大人,友貞兄弟也算成年,用不上我指點什麼。」

「你不願與友貞親近?」婦人低語。

韋扶風點頭道︰「我不願牽扯大王的繼承人,我投奔大王,只求得到有錢有勢的大戶人生,扎根鄭州富貴傳家。」

「你想明哲保身,談何容易。」婦人低語。

韋扶風說道︰「我也曉得不容易,故此求得宣義軍節度使,保證自身不被欺壓,但又不值得大王的繼承人敵視。」

婦人低語︰「你是一廂情願,你與川南節度使有親,為何不投奔?」

韋扶風回答︰「我的那位表兄猜忌親戚坐大,我自小在長安長大,不願久在南方,淮南節度使傷病,楊渥是個不務正業的繼承人,大王日後奪取淮南道。」

婦人扭頭,低語︰「友貞,送你兄長。」

韋扶風起身,作揖恭敬說道︰「友堂告退。」

婦人扭頭望他,低語︰「你改朱姓,心里真的情願?」

韋扶風點頭輕語︰「真的情願,孩兒打算兼祧幾房夫人,朱姓一房開枝散葉。」

婦人愣怔一下,扭頭低語︰「去吧。」

韋扶風恭敬辭禮,轉身離開。

朱友貞跟隨相送,走到外室,婢婦主動在前引領,朱友貞一路送到院門外。

韋扶風止步回身,溫和道︰「友貞兄弟留步。」

朱友貞止步,轉身回去了。

韋扶風愕然望著,原以為朱友貞客氣幾句,想不到朱溫的這個三兒子,不通人情世故。

韋扶風無語的轉身走去,婢婦急步在前引領,一直回到宣德堂後門。

婢婦回轉後宅,匆匆去見大王,稟告內室的對話。

韋扶風走回宣德堂內,李振望著的眼神詢問。

韋扶風回答︰「我沒見到大王,昨夜王妃欠安,大王陪伴,我叩安王妃,回來了。」

李振點頭,明白朱溫或許休息中,繼續耐心等候

朱友貞回到屋里。

張惠虛弱問道︰「你沒與他說話嗎?」

「沒有,他又不願親近我。」朱友貞不悅回答。

「你這孩子,親近與否不能只看表面。」張惠教誨。

「又沒有外人,他何須顧忌。」朱友貞不以為然。

張惠虛弱輕語︰「你去吧,令柔來陪我。」

朱友貞離開了。

片刻後,進來一位二十出頭的富貴少婦,眉清目秀,身姿嬌俏,繡花襦裙,發髻珠玉。

「母親。」少婦溫柔呼喚,她名朱令柔,朱溫的次女。

張惠輕語︰「令柔,來的男子名朱友堂,你的父王新近收的義子。」

「父王收的義子?」朱令柔意外的訝道。

張惠輕語︰「嗯,任職宣義軍節度使,你讓趙/岩親近一下。」

「宣義軍節度使?這個義子什麼來頭?」朱令柔難以置信的輕語。

張惠輕語︰「來頭屬于機密,你的小姨曾經認識,故此有了親近基礎。」

朱令柔扭頭望向張姨娘,雖然張姨娘是張惠的妹妹,朱溫的兒女都是輕賤視之,沒人尊重的當成親人長輩。

張姨娘不受朱溫兒女尊重待見,主要是姐姐張惠的漠視,不親近。

張姨娘低眉順眼。

朱令柔扭回頭,溫柔輕語︰「女兒記下了,回去督促郎君。」

張惠輕嗯,神態困倦的閉上眼楮,輕語︰「都去休息吧。」

朱令柔轉身望向張姨娘,溫柔輕語︰「小姨,我們走吧。」

張姨娘意外,下意識受寵若驚的點頭。

朱令柔走近抱上張姨娘左臂,一起親近的走出去。

兩個奴婢悄無聲息的走進來,守著張惠。

約莫一個時辰,朱溫忽而走入內室,兩個奴婢驚嚇的跪下,大氣不敢出。

朱溫的精神頭明顯倦怠,走到錦榻俯視。

張惠察覺的睜開眼楮,朱溫溫柔輕語︰「阿惠。」

「郎君。」張惠微笑回應。

朱溫斜身坐在榻沿。

張惠輕語︰「郎君多注意休息。」

「我身子骨還成。」朱溫微笑回應。

張惠輕語︰「妻對于朱友堂的印象,貪圖富貴之輩,但也是睿智之人,大王不可中樞重用,以免發生篡權。」

朱溫點頭,他一生戎馬生涯,得益于夫人輔佐良多。

張惠為人賢明精悍,敢做敢言,動有法度。

朱溫性情多疑暴虐,只有張惠膽敢據理規勸。

朱溫凡遇大事不能決斷,很多的時候詢問張惠和敬翔。

多年前,張惠化解過一起父子相殘的悲劇。

當初,朱溫任職宣武節度使,鎮守汴梁,中原地域亂戰爭雄,宣武軍進攻武寧軍治所徐州。

當時的天平軍節度使朱瑾,出動兗州鄆州兵力,支援武寧軍節度使時溥。

朱溫命令長子朱友裕率兵擊之。

朱友裕一戰告捷,斬獲朱瑾甚眾,朱瑾敗退逃跑。

朱友裕認為戰爭的重點在徐州,沒有必要乘勝追擊,得勝去往徐州戰場。

當時進攻徐州的主帥是朱友恭。

朱友恭對于朱友裕的到來很不滿,認為是來與他搶奪徐州功勞。

于是,朱友恭寫信告訴朱溫,朱友裕深得軍心,意圖佔據徐州鬧獨立。

朱溫居然相信朱友恭的誣告,害怕勇謀兼備的朱友裕造反,就命令龐師古,去往徐州接管朱友裕的軍力。

朱友裕深知父親的猜忌狠毒,恐慌之下不敢回去汴梁,帶了親信投奔大伯,使人四處求告,希望他人幫助自己求情洗刷冤枉。

張惠接到朱友裕的求告,她讓朱友裕回來汴梁。

朱友裕听從的回歸汴梁,見到朱溫請罪。

朱溫認為朱友裕畏罪潛逃,坐實了謀反,當場發飆的下令殺了。

張惠勸阻的據理力爭,擺事實的道明朱友恭包藏禍心,排擠朱友裕分得徐州軍功,朱友裕沒有可能造反鬧獨立。

朱溫饒恕了朱友裕,避免了一次藩鎮父子相殘

宣德堂內,等候中的韋扶風,忽而看見走進來一名青色官衣的男子,年約四旬,方臉短須,氣度醇厚穩重。

官衣男子走近,朝著李振恭敬見禮︰「下官見過李大人。」

李振平靜點頭,扭頭介紹︰「友堂,這位是宣武軍都押牙劉鄩。」

都押牙,節度使麾下官職,掌管軍法,參與軍機,職權類似川南軍的推官。

韋扶風起禮,微笑道︰「劉大人。」

劉鄩轉身禮道︰「下官不敢當。」

李振問道︰「你來何事?」

劉鄩轉向回答︰「敬大人告知,大王召見,或許任職滑州刺史。」

李振愕然,韋扶風則是意外。

李振反應過來,起禮歉然道︰「不知劉使君,怠慢了。」

劉鄩恭敬回應︰「只是大王的恩典,還請大人能夠照拂。」

李振微笑道︰「我對于劉使君印象良好,日後互相照拂。」

劉鄩點頭,恭敬道︰「願與大人友好。」

接下來繼續等候,李振沒有繼續介紹韋扶風。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朱溫來到宣德堂,施施然落座,一眾人等尊稱大王參拜。

朱溫望著韋扶風,溫和道︰「友堂,你的任職定下了,稍候去見敬翔領取印信文書。」

韋扶風單膝跪下,恭敬回應︰「屬下必定不負大王信重。」

朱溫滿意點頭,他對于收為義子的朱友堂,猜忌心不大,主因是朱友堂不能久在宣義軍。

所謂上兵伐謀,遠交近攻,朱溫以前就接受過田頵的歸附,朱友堂相當于第二田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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