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軍府後宅,楚瑜的傳話,引發了史夫人的氣惱。
夫君還在,楚瑜就忘恩負義的侮辱兒子,打擊兒子的統治威望。
楊妙言主動請求,解除與楚瑜的婚約,道明一直的不喜,楚瑜的姬妾成群。
只因不能違逆父王,而委曲求全。
史夫人猶豫,她知道楊妙言許配楚瑜,出于聯姻的倚重結勢。
夫君定下的婚事,她豈能擅自解除。
楊妙言說,楚瑜目無兄長,她嫁過去也是不能影響楚瑜,不值得嫁了。
楊妙言的言論,史夫人覺得有理,使人喊來楊渥詢問。
主要是楊行密處于彌留,沒法子問了。
楊渥听了,正合心意的贊成,解除婚約打臉楚瑜,日後出兵討伐,也能沒了親戚的顧忌。
楊渥宣告,楚瑜不再是揚州吳王府女婿。
周隱听說,急忙尋見楊渥,勸阻︰「世子不可解除大王定下的聯姻。」
楊渥頓時火大,惱道︰「我妹妹說的不喜楚瑜,我母親做主解除婚約,你嗦什麼。」
周隱直白道︰「婦人之見,懂得什麼大局得失,楚瑜佔據江寧,勾結常州,屬于世子的外援和財賦之地,一旦走向陌路,對于淮南軍損失巨大。」
楊渥瞪眼道︰「楚瑜膽敢反叛,我親征江寧滅之。」
周隱說道︰「出兵江寧,最少需要十幾萬兵力,大軍出征巨耗錢糧,而且北有宣武軍,西有川南軍,南有杭州軍。
當年大王為了拿下江寧,不得不借兵南陽蒙騙宣武軍,冒險換得北線兵力南下。
世子想要進攻江寧,就得承受宣武軍突破淮河,直搗揚州的危機。」
楊渥啞然,惱道︰「江寧多少兵力?那需要十幾萬兵力?」
周隱說道︰「楚瑜與常州勾結,常州歸附杭州。
世子出兵江寧,楚瑜必然求援杭州,甚至于求援川南軍,後果引發十幾萬外敵雲集大江下游。」
楊渥臉色一變,惱道︰「夠了,休要危言聳听,解除婚約已然宣告,你走吧。」
周隱欲言又止,無奈的作揖,默然轉身離開了。
楊渥望著周隱背影,目光戾色的殺機畢露,周隱背叛父親,阻止他回來繼承,又一再的與他作對。
楊渥扭頭,尋思楚瑜膽敢侮辱,出于勾結外敵的依仗,日後想要收管江寧,需要兵貴神速,調動五萬兵力足夠了。
「嗯,先要解決宣州的王彥章,然後在宣州和揚州出兵江寧,潤州出兵阻擊常州,一戰滅亡楚瑜。」
楊渥構想了軍事,忽而心情躍躍欲試的變好
江寧城,韋扶風接到了楊妙言的退婚書,四個奴婢,還有財物送還。
韋扶風看著退婚書。
楊妙言直白說了,不喜他的姬妾成群,是她請求史夫人解除婚約,非是兄長的做主強迫。
楊妙言說,本就不喜,只因不能違逆父王,而委曲求全,既然沒了聯姻的意義,她不願遷就的出嫁。
韋扶風抬頭,看著四個低眉順眼的女婢。
奴婢們原本馮弘鐸的家奴。
韋扶風溫和道︰「你們以後留在州衙,遇上中意的男子告訴韋小芸,沒有中意的,日後指給軍中武官。」
四個奴婢跪下,欣喜回應︰「謝大人恩典。」
韋扶風打發四個奴婢去往後宅,獨自思考淮南戰略。
楊渥愚蠢的挑起內訌,後續可能出兵江寧。
韋扶風的原想法是徐徐圖之,盡量少用戰爭手段。
假如楊渥出兵江寧。
韋扶風決定川南軍進奪淮南道,海路,江路齊頭並進,直搗揚州。
如果楊渥不出兵江寧。
韋扶風願意的保守看戲,有興趣看一看徐溫的表演,瞧一瞧楊渥,還能愚蠢到什麼程度。
韋小芸風風火火的來到二堂,嬌喊︰「老爺,怎麼退婚了呀?」
韋扶風微笑遞給退婚書。
韋小芸接過觀看,輕語︰「真是個傻白小姐。」
韋扶風笑了,溫和道︰「人各有志,隔心的在一起,彼此都不痛快。」
韋小芸笑語︰「老爺口是心非,被人嫌棄肯定心里不痛快。」
韋扶風笑語︰「有嗎?我怎麼不覺得。」
韋小芸笑語︰「得不到的最珍貴。」
韋扶風笑著起身,走去捉握愛妾小手,牽手去往後宅
十一月,昏昏沉沉的楊行密,忽而清醒,呼喚楊渥。
楊渥趕過來,走到榻前呼喚︰「父王。」
楊行密問道︰「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事。」楊渥一身汗塵,隨口回答。
楊行密輕語︰「沒事就好,你記住了,做事不要急功的利令智昏。」
「嗯,兒子謹記。」楊渥應付道。
楊行密輕語︰「大權不要賦予一人之手,尤其是兵權,你的親信掌握了絕對兵權,那就不再是你的親信,隨時能夠取代你。」
「兒子謹記。」楊渥回答。
楊行密輕語︰「不要棄用周隱,周隱耿直,雖然討厭,卻是能夠幫助你穩定統治。」
楊渥猶豫一下,回答︰「兒子不想被氣死。」
楊行密默然,稍許,輕語︰「周隱呀,沒有肚量的人,還真用不了,隨你啦。」
楊渥說道︰「父王不要說太多,好生修養。」
「你去吧。」楊行密輕語。
「兒子告辭。」楊渥回應,轉身離開了。
當夜,楊行密離世
深夜,揚州的天空繁星點點,星光映照寂靜的內城大街小巷。
突然,內城軍府炸開了鍋,府門跑出許多報喪的差役軍士,打破了夜的寧靜。
徐溫的府宅位于外城,四進的大宅院,平日里五十將士守衛。
一個差役飛毛腿的抵達徐溫府門,四個值守軍士正在無聊的東倒西歪。
夜里沒人,用不著擺出威武架勢站班。
「你什麼人?」一個守衛驚叫的喝問。
「大王崩了,快開門。」差役氣喘吁吁,彎腰扶著腿說道。
守衛們大驚,忙不迭開府門,呼喊里面。
門房家奴趕緊出來,接待,通報,引領,整個徐府驚動起來。
徐溫的居處被叩門,奴婢呼喚。
值夜的奴婢起來開門詢問,急忙稟告老爺夫人。
「大王崩了?」夫人李氏驚呼。「夫人,外面來了報喪差役。」奴婢回答。
徐溫直勾勾,忽而喊道︰「崩了?真的崩了嗎?」
夫人和奴婢嚇一跳,夫人喊道︰「郎君。」
徐溫扭頭,說道︰「我沒事,我去見差役。」
夫人急忙服侍徐溫穿衣。
徐溫衣衫不整的小跑出去,見到差役,問道︰「你親眼看見大王崩了?」
差役目瞪口呆,回答︰「大人,小的看不見的。」
徐溫點頭。
差役又道︰「小的听到了女眷哭聲,還有世子趕去了書房。」
徐溫點頭道︰「好好,以後賞你,你休息再回去。」
差役道謝,沒有休息的轉身回去了內城軍府。
徐溫回到後宅,夫人李氏正在穿衣,又服侍徐溫整理衣物。
徐溫忍不住低語︰「死了,死了就好。」
夫人李氏驚愕,低語︰「郎君說什麼話?」
徐溫望著夫人,居然惡狠狠的低語︰「你知道什麼,這段日子的我,煎熬的害怕大禍臨頭,終于死了,再拖個幾月,我都得發瘋。」
李氏嚇的臉色難看,驚道︰「出了什麼事情?」
徐溫心情激蕩,忍不住傾述︰「世子排擠老將,欲要奪我和張顥兵權,安插任職都虞侯,我默許張顥殺了右衙都虞侯,震懾了世子,我一直害怕,世子告訴大王。」
李氏吃驚,低語︰「那個都虞侯,不是死于潑皮。」
徐溫冷道︰「潑皮那敢殺將官,終于死了,我可解月兌了。」
李氏心悸點頭,但又說道︰「世子繼承大王,以後怎麼得了?」
徐溫冷笑道︰「成為大王又如何,不學無術的紈褲蠢貨,從不與軍中親近,大王一死,他對于軍中的影響,弱于我與張顥。」
李氏點頭。
徐溫若有所思,稍許,說道︰「你先去,說我出門崴腳,觀察一下有沒有大量軍士,使人回報。」
李氏愕然,說道︰「大王新喪,不至于吧。」
徐溫冷道︰「朱延壽怎麼死的?大王死前,沒準布下殺局,你快去吧。」
李氏點頭,帶上貼身奴婢,四個家奴,急匆匆去往內城軍府。
徐溫假意崴腳,尋來大夫假意治療,命令五十守衛集結,抬著他去往內城。
途中得到回報,楊行密確實死了。
軍府的守衛一如以前,差役家奴軍士都在忙碌喪事,守衛很少。
徐溫抵達的時候,揚州城的文武官員基本都來了。
徐溫要的就是人多場景,早早的來到,萬一被弄死豈不冤屈。
張顥早就來了,走近徐溫問道︰「你怎麼才來?」
徐溫回答︰「听見大王崩了,出門不留神的崴腳。」
張顥質疑︰「真的崴腳?」
徐溫苦笑低語︰「我是臨出門,想起了朱延壽,忽而害怕訛傳大王崩了。」
張顥點頭道︰「以後按照約定,你來我不來。」
徐溫低語︰「還是我多來吧,世子怕你,請你尋個借口離開,我怕這幾日發生什麼斬首。」
張顥想一下,點頭道︰「我不懂喪事,你多辛勞。」
徐溫低語︰「不怕辛勞,我一家平安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