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章 細情

天氣晴和,暖風如醉。

徐春君正同家中女眷在一處閑話,有婆子進來說道︰「五姑娘,姜家大小姐來了。」

徐春君听了道︰「我知道這急性子必然等不及我去找她的。」

宋氏等人都說︰「你快去見客吧!午飯就留她在咱們家吃,姜姑娘最是個好招待不拿喬的,哪怕如今和宗府定了親,也沒見人家有一丁點兒的清高。」

徐春君答應著去了。

花姨娘道︰「我來的日子不長,但看著咱們家五姑娘交的朋友都是真心的。就說這姜小姐吧,起先哪有幾個人看重她?如今是見她成了宗家的少女乃女乃,方才一個個地巴結上來了。」

「五姑娘與人相交,原本就不拘于地位身份,」秦姨娘已經顯懷了,手里頭卻一直做著針線活計,都是給徐春君準備的,「古語說得好,以利聚者,必以利散。像她們這樣真心相交的,到什麼時候都能患難與共,豈不比只是眼楮朝上看硬巴結得強?」

「說起來,四姑娘也該燒五七了,我叫人買些紙來咱們折些元寶送去,也算盡份心吧。」蘇姨娘道。

「說的是,我這兩天也想著這事呢。」花姨娘道。

「三太太如今只是把自己關在房里,誰也不見,」秦姨娘嘆氣道,「我每日里也只敢隔著窗戶問一問,怕說多了,反招太太不高興。」

說起這件事,眾人慢慢地都沉默了。

魏氏不得人心,可她的遭遇也實在是淒慘,大兒子殘了,女兒死了,偏偏又都是咎由自取。

剩下一個徐道凱,徐三爺也不準他到魏氏跟前去,因為魏氏這個當娘的實在沒有教導好子女。

這邊徐春君來見姜暖,請她到自己房中喝茶。

「這衣裳和首飾都是我家太太非叫我穿戴的,」姜暖見徐春君含笑打量自己,不禁有些扭捏,解釋道,「說我出來不能穿的太隨便,否則被人笑話。」

「我是看你這樣打扮很好,可見你繼母他們如今待你比以前還要好,這是好事,我替你高興,你又何必不好意思。」徐春君說的是實話,如今的姜暖和一年前相比,雖然還是那麼清新活潑,但明顯更有身份了。

「我就知道姐姐一定不會笑話我的,」姜暖道,「可我更願像姐姐這樣,哪怕是不打扮,也一樣顯得貴氣端莊,可惜,我只怕一輩子也趕不上了。」

「何必妄自菲薄?養移體,居移氣,待你嫁過去,無論吃喝穿戴,都要比現在更華貴講究,氣度也就會跟著變了。」徐春君道,「你是個有福氣的,且大福氣還在後頭呢!」

在許多人看來,姜暖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倘若她不去給宗天保沖喜,那宗家少女乃的位置怎麼算也輪不到她頭上。

可徐春君卻覺得這是姜暖正直良善獲得的福報,絕非僥幸得來。

宗家一開始必然並不屬意姜暖,但後來卻也樂于接納她。說明宗家人到底是知恩圖報的人家,並不因為自家兒子好了,就棄姜暖如敝屣。

由此看來,姜暖就算嫁過去也不會受氣,可以說是個好歸宿了。

「姐姐,其實我有時候也想女人這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生下來便被養在家中,不能像男人那樣出去闖蕩。長到十幾歲上,便要談婚論嫁。嫁過去相夫教子,每日里瑣瑣碎碎。」姜暖忽然就悵惘起來,「人人都說我命好,實則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敢說真心話,怕跟別人說了,人家以為我在矯情。和宗家定親,我自己並沒有多高興,當然了,我也沒覺得自己吃虧。我這樣的出身和性情,嫁給他們家多半是高攀了。我只是覺得這一路都是被別人推著走,仔細想來怪沒趣兒的。」

「人生在世,又有幾個人能完全自主啊?」徐春君笑著捏捏她的臉道,「喝口茶吧!再告訴我你今日來找我是什麼事。」

「姐姐,你可听說雲初和孟喬的事了嗎?」姜暖顧不上喝茶問徐春君道。

「就是眾芳園的事吧?」徐春君自然是听說了,這兩件事鬧得沸反盈天,想不知道也難,「不過我當時不在場,都是道听途說的,難免有出入。」

「昨日出的事,我今天就來找你,想和你約齊了去看看雲初。」姜暖道,「她也算個命大的,若不是陳七公子出手及時,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我雖然會水,可也沒在水里救過人。況且等我到跟前,又耽擱好一會兒。」

說著,就把當時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跟徐春君說了,徐春君听了之後,微微皺起眉頭。

姜暖提到的那兩只猴子,讓徐春君覺得似曾相識,可想來想去,又不確定。

姜暖見她發呆,忍不住上去推了她一把,問道︰「徐姐姐,你怎麼了?可是想到了什麼嗎?」

「沒有,沒有,我是想其他人沒受傷吧?」因為沒有思考出結果,所以徐春君也就沒跟姜暖提。知道這丫頭是個急性子,貿然說了,不上不下的,只會讓她吃不下睡不著。

「怎麼沒受傷呢?臨溪和扶嵐兩個人手臂都被抓傷了,亭子里另外還有人的臉被抓壞了。」姜暖想想都覺得後怕,「多虧雲初在最里頭,否則她那張千嬌百媚的臉兒……嘖嘖……」

「光听著也夠嚇人的,」徐春君道,「孟家二姑娘怎樣了?可醒過來了沒有?」

徐春君只知道孟喬受了傷,至于傷勢如何,人怎麼樣,可就不清楚了。

因為知道姜暖的繼母必然要回娘家照看,所以姜暖一定是知道內情的。

「說是傷口挺深的,但所幸沒有刺中要害。」姜暖道,「流了不少血,人當時又痛又怕,自然就昏迷過去了。回去之後找了大夫醫治,如今已經沒有大礙了,就是得養著。」姜暖說道。

「那到底是誰要刺殺曾家的人呢?」徐春君又問。

「那人當時就被抓住了,好像是個發配的犯人,他父親因貪墨被判了刑,革職流放。是多年前郡王爺參的本,他必然因為這個記恨,才伺機報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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