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夫人來了!」香蘿正在廊下一邊看著小丫頭們干活一邊嗑瓜子,看見家主來了,忙上前請安。
如今她和凌霄因著小姐的緣故,在這府里人人都要高看一眼。
誰想今日安澤伯孟承遠不似往日和氣,緊繃著一張臉,根本沒理她。
夫人尹氏的神情也很難看,說道︰「把不相干的人都趕出去,你和凌霄到屋里來!」
香蘿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把院里粗使的下人都趕了出去。
那半把沒嗑完的瓜子也匆匆丟進了花壇里。
等她進來,就見二小姐驚疑又無措地站在那里。
「你給我說清楚!」孟承遠憋著一股氣,盯著孟喬像盯著世仇,「你和那姓左的到底有什麼事?!」
「女兒不知道父親說的是誰,哪個姓左的?」孟喬心里頭已經驚濤駭浪了,可還要裝出一副無知無辜的樣子,「到底是怎麼了?」
「剛剛永賢郡王府的管家來了,來退親。」尹氏捂著胸口,這件事對他們來說無異于天塌了,「我們自然要問究竟為的是什麼,可人家只留下一句話說,叫我們來問你,你和那左正青到底做了什麼。事到如今,你必須跟我們說實話。若是再遮掩著不肯說實情,那就更罪加一等了。」
尹氏心里頭當然氣憤,但更多的是疑惑。她已經叫自己的心月復到外頭去打听了,不知能不能打听到。
但她知道這件事的內情終究紙包不住火,早晚都要知道。
而永賢郡王府必定已經先一步就知道了內情,所以才會來退親。
她能想到的,孟喬自然也想到了。
可她又怎麼肯輕易承認?
她和左正青兩個人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當時在場的只有他們兩個,外人又怎麼會知道?
因此搖了搖頭說︰「我實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的確找左先生看過相,但也僅止看相而已,在那之前在那之後都沒再見過,我又能和他還有什麼瓜葛?」
「你還不說實話!」孟承遠惱怒非常,站起身來甩了孟喬一個嘴巴。
孟喬被打得跌倒在地上,她的傷還沒好,又何況孟承遠用了十足的力氣。
凌霄和香蘿連忙上前扶住了孟喬,但老爺盛怒之下,她們一聲也不敢出。
「你若是沒點什麼事,人家會來退親嗎?!」孟承遠指著孟喬罵道,「你必然是做下了什麼不光彩的勾當,讓人家拿住了把柄。到如今還想欺瞞我們,真是該死!」
「女兒清清白白,敢對天發誓!」孟喬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算有人知道她和左正青之間的事,但捉奸捉雙,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一年多才翻出來,她就要抵死不認,看誰能把她怎樣。
見她如此,孟承遠也不禁有些動搖了。
畢竟,他從心里也不願意相信女兒干出見不得人的事。又何況,到如今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把二小姐扶起來,讓她上床休息吧。」尹氏想了想說。
「老爺,太太,我絕不會做出有辱家門的事。」孟喬哭著說道,「至于曾府為何退親,我猜必然是有人嫉妒這門親事,所以才會故意抹黑我。」
「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但是誰害你呢?」孟承遠問她。
「我也不好憑空去誣賴別人,但遠的不說,岑雲初就是有可能的。我和她一同看相,結果相差懸殊。自那後她便處處看不上我,我之前也听人說她對曾家公子有意,但我並未放在心上過。」孟喬道,「難保她不會在背後搗鬼。」
孟喬這人心機很深,平時處處表現得賢良淑德,一般人都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此時她這麼一說,孟家夫婦便有六七分相信她了。
尹氏說道︰「既然這樣,咱們便仔細打听打听吧,如果真是有人冤枉咱們,那咱們絕對不能忍著。」
「說的不錯!」孟承遠一拍桌子道,「憑他是誰,居然敢這麼算計咱們,我必然要跟他分個清白!」
「老爺太太也千萬別動,真氣,清者自清,女兒是不怕和他們對質的。」孟喬勸道。
她這麼一說,這兩個人便越發地信她了。
等孟承遠夫婦離開後,孟喬便叫凌霄過來︰「你去外頭打听打听,到底是怎麼回事,回來告訴我。」
她要盡快知道事情已經發展到什麼地步了,好伺機應對。
如果只是曾家得到了消息,那多半是岑雲初說出去的。
這樣的話,她就來個死不認賬,再往岑雲初身上潑一桶髒水。
這里唯一有一件事不好辦,萬一曾家要求驗身,她可搪塞不過去。
但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她始終相信事在人為。
尹氏派出去的人先打听到消息回來稟告,說道︰「街上到處都在傳揚,說左正青已經被刑部的人給扣押了。他親口承認……承認……」
「痛快說清楚!要不就把你舌頭割了!」孟承遠火冒三丈。
僕人嚇得直哆嗦︰「說咱們二小姐拿貞潔跟他換了一個好命格,小人怕傳言不準,又特地找了刑部的人問了。
他們說那天陳家六公子和郡王府的世子等人親耳听見左正青說的,如今正在審呢,左正青怕受刑,痛痛快快地都交代了。
說不但有咱們家二小姐,還有好幾位已經嫁出去的,都曾獻身于他。」
孟承遠听到這里,腦袋一陣轟鳴,眼前金星亂蹦,一頭栽倒在地上。
「老爺!老爺!」尹氏大驚,撲過去就要扶他起來,又叫下人,「快去請大夫!」
此時,凌霄在街上用袖子遮著臉,貼著牆根快步走。
幾乎不用她打听,街上到處都在說這件事。
她作為孟喬的貼身丫鬟,竟然都不知道自家小姐還有這樣的經歷。
當初去左正青那里看相,是不讓他們下人跟著的,都在後門等著。
如今仔細回想起來,那天二小姐出來後的確有些反常。
現在看來,那微亂的鬢發和重系的腰帶,分明就是……
只是那時候她們都沒有在意這些,只顧著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