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被注視,轉眼看到一個冷漠的男人,微笑著點頭︰「你好。」
你好?
傅衍夜久久的凝望著她,這個人,是陌生的。
她被金絲眼鏡遮住的眼楮是那麼的清純,溫柔,禮貌,又,恬靜。
「謝謝。」
服務生幫她續杯後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喝了一口滾燙的咖啡,然後滿足的笑了笑,扶了扶眼鏡,又將手放在了她的鍵盤上。
傅衍夜便一直站在那里,默默地望著那個位置,那個人。
那個人,有些陌生,又……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口在蜂擁而至一些東西。
他感覺到自己在鼻酸。
他更感覺到眼里有不該流出來的東西,馬上要流出來。
王瑞從里面進來,看到他便過去。
傅衍夜因此逼退了那些鼻酸導致的要涌出來的東西,也繼而發現了她溫柔恬靜背後的清冷。
嗯,她是清冷的。
否則她怎麼會只是一句你好,然後便轉身離去。
她對他,視而不見。
幾個月前那個在他懷里快樂的像個小女孩的女人……
王瑞順著他的視線往里看了眼,靠窗的位置,那個女人讓他怔了下,隨即壓抑著驚喜低調道︰「是夫人。」
傅衍夜抬了抬手示意他別發出聲音。
王瑞立即不再發出任何動靜,卻也忍不住端詳著那個在電腦前工作?的女人。
他們都怕打擾了什麼,所以都姿勢站在那里靜靜地觀察著。
她理短了發,但是整個人……
猶如初見。
那年他跟如湘第一次見到她,她便是這樣。
溫柔又恬靜的,好像這紛雜的世界,與她毫無關系。
王瑞還記得她被拉入泥潭的時候,那時候他就覺得,她不屬于他們那個世界。
很快有人從外面走來,看神態舉止並不簡單,但是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卻又卑躬著,一下子讓人判斷出他的身份。
「夫人,老板讓你盡快過去。」
「……」
她抬眼看了眼那個男人,疑惑了一陣後輕聲︰「現在嗎?」
「是。」
男人很謙卑,但是又不失堅定。
「可是我才剛續杯。」
她有點不滿,但是也沒生氣,一邊說著話,一邊已經把杯蓋拾起來擰上,然後把筆記本電腦關上。
所有的一切,她都做的從容不迫,並且極為耐心。
王瑞在吧台那里看到她已經站起來,並且拿起東西,情不自禁的就要上前去。
傅衍夜抬了抬手,擋在了他的心口。
王瑞緊張的皺著眉頭看他一眼,然後又盯著那邊。
那個人叫他們少夫人什麼?
夫人?
傅衍夜的眼眸也直直的望著她的消瘦卻溫柔的身影,她看上去,像是剛得過一場重病,但是又不帶任何抱怨。
她往門口走的時候,注意到一直盯著她的兩個人,朝著他們那邊看了眼。
只是不留神的對視上。
傅衍夜留意到了她的手上,戴著戒指的,但是不是他們的婚戒。
哼!
在她好奇他怎麼那麼冷漠的盯著她的時候,已經收回視線走到門口。
「夫人小心。」
男人及時的提醒她出門口避免踫門,她輕輕答應︰「嗯。」
然後她便走了出去,然後用流利的英語跟那個人說著話。
「老板。」
「悄悄跟上去就好。」
傅衍夜淡淡一聲。
「是。」
王瑞不敢耽擱。
但是今天,這輛車去的地方,卻不再是那座古堡,而是,監獄。
傅衍夜是在凌晨四點多,才去的監獄。
他實在是無法睡眠。
就踫上她,剛好從里面出來。
她還穿著白天的大衣,還是那麼干干淨淨,溫溫柔柔的,被人帶到車上。
她上車後無聊的朝著外面看了眼,便看到了站在暗處的傅衍夜。
「咱們被跟蹤了。」
她輕聲說。
「夫人請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
「嗯。」
她答應了聲。
她對自己家的能力還是相當肯定的,她模著一塊糖從口袋里拿出來,然後輕輕擰開,將糖放入嘴里。
那家伙,都在監獄里了,還想著怎麼哄她。
可是要陪他過夜啊,他又不肯。
哎。
她苦惱的,本來嘴里的糖是甜的呢,現在都淡而無味了。
他們回到海邊的城堡里,車門被打開,她的手輕輕搭在司機的手里從里面出來。
這夜色,太過純熟。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上了床又忍不住打開筆記本看了眼,有人給她留言,問她結局是什麼。
其實,她也想過結局會是什麼。
那個女孩,會找到內心真正的渴望嗎?
她穿著白色的真絲睡衣躺在了床上,雙手墊在腦後。
她現在的房間以及睡衣,看上去,都有點過去宮廷的味道。
自然,她也是的,帶著那種高貴典雅,讓人願意為之低頭臣服的氣質。
只是她這天上午再醒來的時候,突然冒出一雙陌生的眼楮,一張陌生的臉。
那個人……
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夢里。
他們並不相識。
可是,他出現在咖啡廳,又出現在監獄。
他到底是誰?
她又到了那家咖啡廳,依舊拿著自己的咖啡杯,依舊抱著筆記本。
但是她才剛一進去,就看到他。
他坐在吧台那里,手頭有杯咖啡,她去找服務生幫她做卡布提諾,然後便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也只是一眼,她就默默地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跳竟然加快。
「傅衍夜。」
他只淡淡的,說了三個字。
她疑惑的轉眼看他,然後很快便抱著筆記本坐到自己經常坐的位置。
她的咖啡被做好,傅衍夜阻止了服務生,而是自己幫她拿了過去。
他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傾身放下她的咖啡杯。
她好奇的看著他,不解他為什麼要坐在這里,但是位置是空著的,也不能說他不能做。
「你呢?」
「什麼?」
她很少跟外面的人說話。
「名字。」
「卓珍寶。」
她說。
傅衍夜擰起眉頭來,望著她一會兒,然後微微一笑。
她忍不住生氣起來,早知道就不說了,就知道這名字會被人取笑。
她有點生氣的望著他,抱起自己的咖啡杯,「你這樣很不禮貌。」
「抱歉。」
他注意到她生氣的模樣,心頭一軟,認真道歉。
她听到道歉聲還算有誠意,便不再跟他計較,只是想工作又有些被打擾,她只好再看他,「你可以坐到別的地方去嗎?你有點打擾到我。」
他心頭一酸,許久才忍不住輕聲問︰「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