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轅雍離開後,冷月宮仿佛又常態起來,仿佛昨夜什麼事也沒發生。
西門有容醒來時,候著她的向晴一看她睜開眼楮就扁著嘴欲哭還笑的說道︰
「小姐,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昨晚可真嚇死我了。」
西門有容翻身坐起,她揉了揉昏沉的頭,然後問道︰
「昨晚……怎麼回事,我是怎麼度過的?」
她記得她寒毒提早發作暈了過去,中途她好像也有半昏半醒的時候,但她並不能拼湊出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隱隱感覺她冷痛得鑽心的時候,總是有一股熱流漸漸減輕她的痛苦。
過去五年,每年她的寒毒發作時,她雖然會做事前準備來減輕痛苦。但她從沒有一次可以輕松度過大寒之夜!
可昨晚,她好像過得挺輕松的,至少比起過去每一次的發作,昨晚要好受多了。
否則,她現在應該是虛弱得床都起不來,而不是感覺睡了一個暖綿綿的好覺一樣。
這麼一想,西門有容還真感覺自己的手腳都有了正常的溫度。
可是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事?往往她在大寒節氣毒發後,她必定要好幾天時間才能讓自己恢復如常。可她把了一下自己的脈,她簡直是好得不得了!
看出了西門有容的疑惑,向晴為她解答說道︰
「小姐昨夜毒發時我準備了熱湯讓小姐泡,可是小姐已經沒有意識自主調息。我想著加重藥量是不是可以多少幫到小姐,所以我趁陛下不注意就多放了一粒「火焰」在熱水里,也許就是藥效加重,小姐就安然度過了一晚。」
向晴的話讓西門有容皺了皺眉,她否決道︰
「我沒了意識,你就是把所有的「火焰」一次都丟下去也幫不到我。」
「火焰」是她師傅~幽空婆婆專門為她的寒毒研制的解藥……不過也說不上是解藥,頂多只是可以緩解她毒發時的痛苦而已。
而且,使用「火焰」時,她必須是有意識為自己下針打通筋脈讓「火焰」的藥效進入她體內才有用。否則,「火焰」對她來說一點用處都不會有。
向晴雖然知道「火焰」該怎麼用才能對西門有容發揮藥效,但她撓撓頭也半疑惑道︰
「昨晚小姐你提早毒發又暈了過去,我怕你……反正我沒了主意,所以疾病亂投醫就那麼做了,至于效果……小姐你現在不是沒事了嗎,那證明我的方法該是有用的……。」
「不可能!」
西門有容翻開有點舍不得的被窩下床,向晴一邊幫她穿戴,一邊嘟囔道︰
「那不然就是陛下做了什麼幫了小姐,否則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提到東陵轅雍,西門有容頓了頓,她看著向晴問道︰
「這是什麼意思,陛下他做了什麼……?」
「反正陛下和小姐一起泡在浴桶里,之後一整晚直到剛剛才離開寢殿。我等陛下離開了我才進得來。我一開始還擔心得要命,結果我一進來就發現小姐你好得不得了,所以我才乖乖……。」
「你說陛下和我一起泡在加了「火焰」的熱水里?」西門有容驚呼!
「對啊。」
「那他……沒事?」
西門有容心下一慌,如果東陵轅雍真的和她一起泡在放了兩粒「火焰」的熱水里,「火焰」的藥效對她有用沒用不說,對東陵轅雍那絕對是「有用」的。
向晴哪里知道,「火焰」于她是半解藥的存在,可于他人、尤其是男子更是盛陽的助力。
一般男子只要浸入「火焰」的一點藥效,他的體內會迅速積攢源源不絕的熱氣,輕則體燥難耐,重則五髒受損。
可東陵轅雍承受了兩粒「火焰」的藥效,他不可能毫無損傷才是!
向晴不明白西門有容一臉的憂心是怎麼回事,她納悶的說道︰
「陛下哪有什麼事,我倒是擔心小姐你有沒有事?」
「我有沒有事,你不是都看到了,還擔心什麼?」
西門有容隨口應著,她心里卻暗暗為東陵轅雍擔憂著。
「我不是擔心你的身體,我是擔心小姐你有沒有被陛下……要了去?」
向晴知道前一天宮里上下傳言東陵轅雍和西門有容已經圓房的事只是一個假象。
可昨天不同,東陵轅雍一整晚到第二天午後才從西門有容的寢殿出去,她就不得不擔心西門有容是不是讓東陵轅雍給「吃」了。
西門有容因為向晴的瞎操心而懵了懵,但她懶得回應,她只吩咐道︰
「走吧,陪我去收點干淨的冰霜。」
「收冰霜做什麼?」
向晴的疑問沒有得到西門有容的回答,直到西門有容親自調制了一碗冰湯送到「龍泰殿」時,向晴才知道西門有容要做什麼。
東陵轅雍看了看放在他面前的那碗雪梨冰湯,然後又抬眼看向西門有容,說道︰
「在這寒冷刺骨的時節,皇後不送熱湯,倒給寡人送一碗冰湯,皇後這是想讓寡人跟皇後一樣一身冷透了才好嗎?」
嘴巴雖然嫌棄,可實際東陵轅雍月復腔的燥熱卻被那隱隱飄著梅香的冰梨湯吸引得嘴巴生津,他恨不得一口把那湯給喝下去。
西門有容細心觀察了一下東陵轅雍,她看他除了面色有些紅之外,氣息卻是平穩的。
但他明顯在發熱,否則他不會穿得這麼薄,而且屋里的窗戶全都打開了。
不過,他的案台上還鋪著正在批閱的奏折,可見他還能常態處理政務。
可是,按道理這是不正常的,他怎麼會一點都沒有受到「火焰」的影響呢?
西門有容一時光顧著觀察東陵轅雍的狀態忘了要回話,她的目光也讓東陵轅雍皺眉道︰
「寡人臉上生花了嗎?」
他不是嫌棄她看他,他是惱火她的眼神不對,活像他是只猴一樣!
「陛下恕罪,我只是心里過意不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這次她是真的過意不去,萬一他因為「火焰」而受了內傷,她怕是要多帶一頂「謀逆」的大帽子了。
東陵轅雍揚了揚眉,他哼笑道︰
「皇後干了什麼過意不去的事嗎?」
「昨夜……我好像給陛下添麻煩了,我想著陛下定會因為我生了怒火。所以我醒來就從梅樹上收集了梅花花蕊的霜冰制成了酸梨冰湯,還望陛下別氣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還知道寡人因為你生了火氣。」東陵轅雍閃動了一下眉光,隨後又淡漠道︰
「關于昨夜的事,皇後可有話要說?」
他本不著急去了解她的身體到底怎麼回事,可既然她還算有良心給他送心意來,他就意思意思打听下,好歹她也是他的皇後!
昨夜在他面前毒發,西門有容自然也知道就算他不在乎她的死活,可他肯定也會好奇昨夜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關于她身上的寒毒,其實她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于是,她坦言道︰
「昨晚之所以在陛下面前失儀,是因為我體內的寒毒發作了。」
「什麼寒毒?」東陵轅雍眸光一沉,這個回答他完全沒預料到。
「我十二歲那年曾被世間罕見的「雪蛇」咬傷過,本來應該是必死無疑的,可我命不該絕活了下來。不過,我的身體從此就有了寒毒,發作的時候會比較痛苦。」
西門有容所說的「雪蛇」東陵轅雍曾听他師傅老醫鬼提過,那是一種全身赤白如雪、幾乎已經滅絕的劇寒毒蛇。
因為存世稀少,所以可以踫到「雪蛇」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
「雪蛇」只有在人煙罕至的深山老林,並且是在大雪覆蓋萬物的時候才會出現。
東陵轅雍不得不好奇她怎麼會被那種罕見的毒物所傷,于是他看著她問道︰
「雪蛇通常藏匿在無人之域,有人特意去找,幾十年都沒找到,可你一個養在深宅里的女子竟然被雪蛇咬傷過,這未免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些?」
東陵轅雍所說的花了幾十年去找「雪蛇」的人是老醫鬼。
老醫鬼不但是醫毒雙絕的醫者,他還身懷登峰造極的武藝。
不過,東陵轅雍沒有跟老醫鬼精學醫術,他只專學了老鬼醫的武藝。
十幾年來,老醫鬼每年冬季都會消失一段時間專門去找「雪蛇」。因此,東陵轅雍對「雪蛇」才會不陌生。
西門有容有些訝異東陵轅雍知道「雪蛇」這種毒物,不過她沒有多想,她又如實解釋道︰
「我十二歲那年生病被西門主母送到城外山上的「生慈庵」養病。我被送上山的時候正好是冬季,雖然有些不可思議,總之我就是跟「雪蛇」來了個匪夷所思的會面,所以……我就有了寒毒纏身了。」
西門有容難得在東陵轅雍面前淺淡一笑,好像她的寒毒無關緊要一樣。
東陵轅雍其實也不清楚「雪蛇」的毒到底有多致命,但至少不是隨便能解的毒。
而且,西門有容身上的寒氣他已經親眼所見,的確非同小可。
「雪蛇的毒可是致命的,你是如何活下來的?」
看著西門有容滿臉的坦然,東陵轅雍不知不覺越來越好奇她當年是怎麼度過危機的。
「一個借住在「生慈庵」的醫者救了我,但她只能救我的命,不能完全幫我解毒。」
當年救下西門有容的人就是她的師傅~幽空婆婆。
如果沒有幽空婆婆,這世上早就沒有西門有容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