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但隨著電文一起交回來的還有幾根黑色長發,按照長度看大概率是女人的頭發。可這幾根頭發很有意思,被系成了類似中國結的復雜圖案。
「在路邊灌木上發現的,位置很顯眼,不像掉落,應該是被人故意掛上去的。我仔細看過,附近的草葉有被踩過的輕微痕跡,更多細節還沒來得急找就被田醫生叫回來了。」川早一邊吃著飯盒里的自加熱口糧,一邊解釋著頭發的來歷。
與裁決者們比起來東亞聯盟確實要顯得財大氣粗很多,這次出來的每個人都攜帶了夠十天消耗的單兵口糧。而號稱救贖者精英的裁決者們卻只能喝山泉水、啃壓縮餅干、嚼肉干。
「那個修女是誘餌!?」出于職業習慣田鈺的反應最快,馬上分析出頭發的來源與含義。
「繩結應該是某種暗號……和特勤隊用石頭壓住樹葉傳遞消息的方式類似。同時還是氣味來源,可以給追蹤者指明方向。」
川早是第一次來疆省執行任務,對救贖者的情況了解的並不多,無法確定紅袍修女這麼做的用意,只從現場獲得的證據方面給出了自己的專業意見。
「這事兒搞不好還就真的很復雜了……馬上發電,下一步該如何做由周部長決定。」這時候張柯反倒沒那麼好奇了,把電文紙燒成灰,沖田鈺淡淡說了句就把臉埋進了飯盒。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瓦克爾的裁決者們在獵犬帶領下順著小路繼續追蹤,張柯一行人接到的新命令是只听、不說、保證自身安全。這下到輕松了,不遠不近的跟著走唄,權當野外拉練。
不到半個小時,前面的獵犬就發現了新鮮的馬匹糞便。瓦克爾大喜過望,立刻用電台通知基地,很快就得到了反饋。苦修會里有人知道這條小路的情況,沿著它走下去最終會通往伊昭公路南段。
瓦克爾馬上命令基地里剩余的裁決者乘車出發,繞道八卦城,匯同當地兩個連的士兵一起趕到zs縣城。這樣一來伊昭公路南北兩邊都會被封死,後面又有他帶領的裁決者尾隨,目標將插翅難逃!
「屁的插翅難逃,只要翻過這道山梁,目標就能沿著邊境線繞過zs縣城,或者干脆進入哈薩克斯坦境內。」
對于瓦克爾的部署觀察小組一致點頭表示高瞻遠矚、勝利在望,但在私下里川早一雄拿著軍用地圖已經開罵了。
追蹤目標肯定沒沿著小路前進,雖然路上有新鮮馬糞,馬蹄印的深度也顯示馬匹正在負重。但從馬蹄印的凌亂程度上看,那兩匹馬在路邊停留的次數有點多,誰會在逃命的時候還讓馬匹沒事就啃幾口青草呢。
「他們不會向東,肯定向南翻越天山進入南疆和反抗軍匯合。」張柯已經對如何判斷正確方向沒任何興趣了,這場抓捕行動光看表面顯現沒有意義,本質上應該是場滲透與反滲透、欺騙與反欺騙的斗智游戲。
發起者應該是救贖者高層,目標很明確,要利用逃跑的紅袍修女、一大兩小流民打入反抗軍內部,從而找到反抗軍高層的蹤跡然後一網打盡。這樣一來不僅安定了大後方,還斷了外界借機干涉救贖者內政的助力。
至于說怎麼取得信任,張柯堅信那一大兩小的流民肯定也不是普通人,搞不好就是反抗軍長期安插在聚居區里的坐探。但不知道為啥被救贖者發現了真實身份,反倒被利用了。
說起來應該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辦法,救贖者抓捕紅袍修女的行動也是個幌子,就算沒有神秘人出現,也會有另一個救贖者安排的假反抗軍出來英雄救美。
然後帶著她們用各種巧妙的方式混過檢查站,中途再來一兩次槍戰啥的,殺死幾個救贖者炮灰士兵,在裁決者的圍追堵截中有驚無險的進入南疆。
如果救贖者高層真是這麼打算的,完全有能力把過程安排得跌宕起伏、險情連連。但就是不讓裁決者抓到人,每次都來個虎口月兌險,反正過程越曲折,紅袍修女的身份就越值得信任。
只要能安全抵達南疆反抗軍控制區基本就算大功告成了,就算不能馬上傳回來有用消息,這顆定時炸彈早晚也會炸,炸起來威力就不會小。
但古人說的好,人算不如天算。如此精妙的連環計愣是被一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給攪合了。
現在救贖者高層就像拿著遙控器的游客,美景就在眼前,可無人機超出了控制範圍。心里非常不願意讓它掉下來摔碎,但又不想白白便宜了別人,更不能承認是陰謀,那樣所有參與者的秘密身份就全曝光了。
暴露在陽光下的間諜連個普通士兵都不如,還會提醒敵人以後留意這個辦法,所以救贖者高層只能以宗教的名義命令瓦克爾把人活著抓回去。
「川早隊長,如果換成特勤隊來抓捕你會怎麼做?」田鈺在邊走邊研究地圖,想從這場追逐戰里學到點以前沒實踐過的知識或者經驗。干她這一行的保不齊哪天也得被人追殺,多學點東西說不定就能保命。
「如果對方總是不犯錯那就只能比拼體力了,最終結果很可能還是跟丟。在這種地形里追捕目標人多沒有用,只要走錯一次就會被拉開一兩個小時的路程。必須得有熟知地形的向導才能緊緊咬住,迫使對方因為緊張犯錯。」
川早一雄對于獵物的狡猾程度已經有了充分了解,半點水份都沒摻,把雙方的優劣都擺了出來讓田鈺自己去琢磨。
「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抓不到活的。這里的地形很特殊,南北都有高山阻隔,這個季節一般吹西南風。只要算準目標翻過山脊進入山脈南坡的大概範圍,派飛機在山坡樹林里扔幾十顆燃燒彈引發大面積山火,整片山林連人帶動物就全被烤熟了。」
張柯突然插話了,指著地圖上那個像喇叭口一樣的山脈形狀,又憐憫的看著還在山路上不停尋找蹤跡的裁決者。幸虧是沒找對方向,否則自己保不齊就得帶頭抗命,寧可回去被內務部審查也不能讓山火活活烤成肉干。
「咦……可真邪惡,怪不得藍玉兒不願意嫁給你呢!」田鈺越听越不是滋味,這都是啥人啊,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骨子里全都是害人精。還不是普通害人精,一出手就是天怒人怨的餿主意。
「但願咱們不會遇上比我更邪惡的對手……」被人用曾經的初戀女孩來打擊,張柯僅僅是撇了撇嘴。
洪爺爺曾經告訴過自己無數次,男人不應該只盯著眼前一朵花,要多去世界各地轉轉,會發現花朵滿地都是。重要的不是能不能采、讓不讓采,而是本事夠不夠。
藍玉兒只是自己前幾年情竇初開時的必然選擇,誰讓大家在一起長大呢。但真的不太適合自己,她和林娜走得太近了,學了一身心眼子又熱衷于權利,還是讓苟晨志娶回去受罪吧。
「張參謀,你的分析很有意思。山火,對,就是山火,不光我們能用山火燒死目標,他們也能反過來用山火阻隔追兵!樹林真的燒起來將是一場大災難,這里的上百人全將喪身火海!我遇到過不止一次山火,想和它賽跑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要燒起來且風向對,最好祈禱旁邊有個足夠大、足夠深的水潭!」
可是川早一雄沒有嫌棄這個辦法太殘忍太缺德,他是特勤隊的山地戰教官,只要是在戰爭里可能發生的情況就必須全考慮到。至于說道德問題,那不是士兵需要考慮的,考慮了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