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怪事兒啊!」瞎話編的挺圓,老虎、黃牛、小馬、馬雨一路上也不停的背誦,還互相提問考試呢。
可是一直折騰到天蒙蒙亮,眼看又到了三口之家的驛站,意料之中的追兵也沒見到。這讓洪濤感到萬分不解,難道一路的瞎話全白編了!
要說三口子經營驛站也確實不容易,剛凌晨5點, 胖胖的女人就把灶火升了起來,一邊燒開水一邊輪著大斧子在門口劈柴。
「大兄弟,這趟活沒拉上?!」見到這三輛很特別的馬車,隔著還有百十米,中氣十足的招呼聲就鑽進了耳朵,比村里的大喇叭還清晰。
「嗨, 踫上倒霉事兒了,津門港出了人命, 全讓當兵的封鎖了,進不去。這不,溜溜跑了一整宿,馬都快累趴下了!」
洪濤還真不是夸張,三匹馱馬身上的汗和下雨一樣,就算這里沒有驛站也得找地方休息休息,否則運費錢還不夠發動機大修的。
「怪不得呦,昨天從這里過去好幾輛三道杠,他們一出來準沒好事兒,原來是津門港啊!」胖女人一拍大腿,解惑了!
「三道杠是啥?」可是洪濤迷惑了。
「就是內務部的車!你剛來還不知道,要說在聯盟地界里誰最嚇人,不是治安隊也不是當兵的,他們上面還有人管著,就是內務部里那些胳膊上戴著三道紅杠的調查員。」
「昨天夜里過去好幾輛, 邊上當兵的都嚇壞了,這不一大早就把我們當家的叫過去幫忙一起搞內務, 生怕被檢查出紕漏。來來來, 先進去坐坐,水一會兒就好,要不先吃點東西?」
胖女人解釋起三道杠的來歷,中氣十足的嗓門不由自主放低了好幾個檔,一邊說一邊把眾人往屋里讓,同時也沒忘了做生意。
「還是餃子吧,熱乎的暖暖身子,先來3斤!」洪濤沒有讓她失望,這次不光要吃飯還得住店呢,睡到中午再走,也讓馬匹休息休息。
「呦,這是哪兒來的小閨女啊!」胖女人的笑容還沒完全綻放開,就看到了跟在小馬後面的馬雨。
「同鄉的孩子……唉,命苦啊,剛去漁村沒半年就染病走了。干脆還是接回去吧,大家一人省一口就夠她吃的了!大妹子,正好,我們都是老爺們,有些活兒沒法插手。要不您幫忙燒點水給她洗洗,錢一起算!」
嘿,齊了,路上的瞎話沒白編,這不就用上了。為了讓胖女人進一步相信,還把小女孩單獨交給她試試效果。
「唉,苦命的孩子呦……交給我吧,洗完了再找身我小子的衣服換上。來閨女,跟嬸子去屋里,讓大老爺們養活,以後有你的罪受嘍!」
胖女人真的只是面相丑陋,再加上底氣十足的嗓門和潑辣的性格,看著凶惡,實際上是個豆腐心腸。看到馬雨一身髒衣服和花貓般的小臉,母姓立馬就冒了出來,不光沒提燒水的錢,還搭進去一身衣服。
餃子剛端上桌,遠處傳來了一陣轟鳴,兩輛黑色的大家伙停在門外,頓時把剛剛初升的太陽擋住大半。洪濤斜眼看了看,立馬就把頭埋進了碗里,一心一意的吃著餃子。
太尼瑪嚇人了,這兩輛車不就是自己從市局弄到的劍齒虎嗎!除了被歲月抹上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還能看到當年去小區里尋找幸存者時慌不擇路撞壞的前保險杠。
更嚇人的不是車,也不是車身上三道鮮紅的斜杠,而是從副駕駛下來的男人。十年過去了,但那張臉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原本的戾氣不見了,換成了陰郁和沉穩。
王簡!洪濤記得他的名字,這家伙是做為狼隊余孽被自己抓回來的,結果不服管教只好交換出去,後來成了周媛的心月復。
但現在他穿著空軍飛行員皮夾克,胳膊上有明顯的三條紅斜杠袖箍。如果胖女人說的沒錯,應該是內務部的標志。周媛不是外交部長嗎,他怎麼又跑到內務部跟著林娜混了呢?
「外面的馬車是你們的?」這兩輛車還不僅僅是臨時停靠,好像是專門搜查的,王簡帶頭,後面跟著四個同樣打扮的人,進門之後就問。
「……」洪濤依舊沒抬頭,只是抬起眼皮沖著對面的老虎使了個眼色。
「長、長官,是我們的……」老虎趕緊起身搭話。
「挪一挪,擋住路了!」王簡並沒說話,他的聲音洪濤大概有印象,很特別。
「哦,對不住、對不住……嗨,先別吃了,出去把車挪開!」老虎陪著笑臉大聲吆喝著。
「餃子什麼餡的?」還沒等洪濤想好到底該不該出去,小馬和黃牛就搶先一步跟著老虎走了。這時一個人坐在了老虎的位置上,拿起筷子扒拉扒拉碗里的餃子。
「韭菜雞蛋!」這下洪濤就不能低著頭了,只好深吸一口氣抬起了臉。
「味道怎麼樣?」確實是王簡,稍微胖了那麼一點,唇上的胡子茬明顯了些,僅此而已。
「挺好的……」強忍著砰砰的心跳,洪濤點了點頭,木訥的回答著。
「……哦,剛來就置辦了車隊,不容易啊。怎麼樣,覺得這邊的生活還過得去嗎?」王簡突然動了,伸手從洪濤脖子里拽出身份證,正反兩面看了看才松手,臉上露出了笑容。
「托長官的福,挺好的!」說實話,洪濤印象里真不記得王簡的笑容了,當年他見到自己時除了怒目而視就是呲牙咧嘴,好像就沒笑過。
「你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王簡的聊興挺濃,即便外面的車子都發動了也沒有走的意思。
「JYG……」洪濤自打他進來就換上了西北口音。
「JYG……JYG……哎呀,你來早了,現在那里的工作機會很多,待遇一點不比這邊少。」重復了兩遍地名,王簡好像想起了什麼,手心和手背猛的一拍。
「……」洪濤不知道這家伙要說啥,只能半張著嘴,透過墨鏡傻愣愣的等著下文。
「你恐怕還不知道,以前的西部聯盟,後來的救贖者要搬遷了,全部人口東遷,一部分去長安,一部分到京津。JYG是最西邊的客運車站,幾萬人啊,你說活兒能少得了嗎?」
給一個素不相識的流民講解聯盟的大動向好像挺過癮,王簡一邊說一邊掏出煙盒點上,臨了還沒忘問問洪濤抽不抽。
「……長官,他們為啥都要搬過來?」現在洪濤多少看出點眉目了,王簡並沒察覺自己眼熟,應該也不是奔著自己來的。他只是路過,車輛要加油,才閑的蛋疼進來坐會兒。
「那邊自然條件太苦,聯盟說服了他們的領導人,讓大家都聚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嘛。這對你們可是好消息,以後運輸的活兒會越來越多,多跑幾趟,爭取多買幾輛車馬,好日子還在後面呢。吃飯吧,快涼了!」
這時外面又傳來車輛發動機的聲音,兩輛劍齒虎應該是加完油出來了。王簡起身拍了拍洪濤的肩膀,真像領導去基層慰問,除了送出祝福,不帶走一片雲彩。當然了,也沒帶來任何東西。
「東遷……孫大成想通啦?還是人沒了?」但他帶給洪濤的沖擊可真不少,光一個救贖者全體東遷就百思不得其解。
以孫大成的秉性,他不是這麼容易屈服的人,還屈服得如此徹底。沒有了人口誰還認識他啊,而且他有膽量來聯盟基地里當個閑職嗎?不怕那些被他禍害過的女人咬死?
但王簡沒必要和一個流民撒謊,看起來這個消息也不是啥絕密,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疆省出大事兒了。自己離開還不到一年,真是風雲突變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