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哦,你的命也很不錯的……」秀山太太抬手撫了撫耳邊的頭發,嘴角露出一縷不易察覺的微笑。
「是啊,運輸公司越大咱們的收入也越多,和基建司的人也好交待了,以後再也不用看孫長忠的臉色!」孫飛虎又把茶杯端了起來,這次是一口喝干, 然後咧著嘴傻笑。
建立這家運輸公司,他根本就沒打算掙大錢,只要能擺月兌孫長忠賠點都成。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必須值得高興。
「按照聯盟規定,不管是聚居區還是公司, 大教人數不能低于60%。你算算,可以往公司里塞多少咱們的人?胡楊忙活了半天, 頂破天弄來40%老鄉,我們比他還多!」
秀山太太想得要長遠的多,她已經意識到運輸公司的格局將要發生巨變了。此時除了蹲在家里偷著樂之外,必須要借勢做點什麼,比如向公司里塞一些自己人。
如果放在平時,這種做法肯定會遭到合作伙伴的猜忌,但現在不會了,胡楊缺乏一定的人脈,短時間內找不到那麼多本地車夫或者合適的學徒。做為公司大股東出面塞幾個人進來,那不是太理所應當的嘛。
「……我他媽這個腦袋是不是越來越不好用了,這麼重要的事兒居然一點沒想起來!」聞听此言,孫飛虎直接傻眼了,端著茶杯愣了幾秒鐘,才模著大光頭不好意思的自嘲起來。
「你原本就不是精于算計的人,是沖在最前面干大事兒的……這次不光你要挑些可靠的人手, 我也得把家底拿出來些了。照這麼下去, 運輸公司說不定要比建築公司和公寓發展的還好。」
在男人出現失誤的時候, 女人該做什麼呢?秀山太太給出了標準答案。不是教育也不是批評, 更不是跟著一起嘲諷,而是變相的稱贊。
「哦對,他還提了另外一件事也挺意外的,你幫我合計合計到底能不能幫忙。他想弄一塊牧場養馬,說是給公司儲備牲口。現在想起來你說的確實有道理,他們八成就是來自疆省的,連放牧都會!」
在秀山太太的繞指柔面前,孫飛虎立馬就成了頭順毛驢,尤其是讓中意的女人當面夸獎,渾身骨頭輕了好幾斤,心里的事兒也一點都裝不住了,必須都掏出來表白。
「……確實是好想法,牧場和運輸公司不光可以互補還能增加競爭籌碼。可我不覺得這些主意都是胡楊想出來的,他背後肯定還有別人……這段時間那個周大福怎麼不露面了,他在做什麼?」
秀山太太突然收回了撫模著大光頭的手,起身走到窗前掀開窗簾一角,看向遠處那座被一圈低矮小房子包圍的三層樓。
「周大福?不太可能吧!他在公司里好像不管什麼事兒,還不怎麼合群。我今天過去喝酒的時候他明明在呢, 卻縮在樓上不露面, 王剛讓人叫過一次也沒下來。那家伙充其量就是個張飛, 當不了諸葛亮!」
人和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孫飛虎和洪濤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三環娛樂城,當時洪濤就是以標準打手狠角色模樣出現的,結果演的挺深入人心,至今一提起周大福的名字,在很多人眼中還是那個渾身殺氣、滿臉傷疤的大個子。
「不見得,我總覺得他那張嚇人的臉後面藏著另外一個人……」
但這些人里面顯然不包括秀山太太,她對洪濤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討論運輸公司股份的時候。當時那番話說得一點不像個莽夫,心中很有溝壑。可接觸的次數還是太少,只能是一種本能的感覺,還無法確定對錯。
「……你要是這麼覺得,我以後就多留意留意這家伙。」
要是換成別人,孫飛虎根本就不會把這種純憑感覺、毫無證據的廢話放在心上。但秀山太太必須例外,當初如果不是她始終防著孫長忠一手,自己敗的還會更慘。
「另外還有件事你也得幫我合計合計,沈楠和白修德昨天在洗浴中心里踫見我,又提起入股的事兒了,該怎麼回復我還沒想好。」
「……明天上午你把胡楊和王剛叫過來提一提入股的事兒,听听他們的意見。我正好想去牧區看看,讓周大福駕車護送,有張飛在肯定夠安全!」
運輸公司發展勢頭正盛,此時吸納更多股東加入無疑是件好事,眾人拾柴火焰高嘛。吃獨食是個高危工種,能不干就別干,這一點秀山太太非常明白。
但她此時考慮的不僅僅是如何說服胡楊、王剛同意讓更多股東進來分紅,而是在設計一個圈套,目標直指周大福。如果胡楊和王剛在周大福回來之前沒有給出明確答復,等周大福回來之後就有了答復,那這個人就很可疑了。
不過她並沒和孫飛虎明說,也不想讓孫飛虎知道,只是想解開心中的疑團。不管周大福是不是藏在幕後的諸葛亮,她都不打算有所動作,靜靜的看著才是正確選擇。
洪濤上當了,別人不了解他,同樣,他也不太了解別人,比如秀山太太。這個表面上看起來總是笑眯眯的日本老太太,很能迷惑人。
「安全區都封鎖了,運輸的活兒也停了,我們的通行證進不去!」當秀山太太親自登門提出要自己駕車陪她去一趟城北牧區時,洪濤絲毫沒往歪處想,只是提出個很現實的困難。
「我已經拿到新通行證了!」秀山太太舉了舉手里的小提兜。
「那就沒問題……馬雨!馬雨……把車套上,我帶你出去轉一圈!」
能這麼快就搞到新通行證,洪濤除了暗豎大拇指也沒啥多余的想法。人家是安全區里的老資格,又在日韓幸存者里有很高聲望,確實應該有點小特權,沒啥可非議的。
可是這段時間公司的業務有點忙,絕大多數車夫都安排好了去建築工地和北站,除了自己這個大閑人之外就剩下老幼病殘了。
「幾匹馬!」聞聲一個小孩子從樓上飛奔了下來,跑到馬廄門口才想起來問。
「她是個丫頭吧?」秀山太太饒有興致的看著小孩子,突然提出個問題。
「不拉貨,一匹就夠了……她像女孩子嗎?」洪濤看了眼馬雨,她已經剪了短發,還穿著男孩子的衣服,除了眉清目秀、嗓音清脆之外,好像沒有過多女孩子的特征。
「太干淨了,如果是男孩子就是安全區里最干淨的男孩子!」秀山太太笑了笑,對自己的判斷依舊很認同,並說出了理由。
「沒錯,她是個丫頭……請吧,您還有其它行李嗎?」
洪濤眨巴眨巴小眼楮無話可說了,小馬做為干爹挺合格的,為了怕孩子受欺負專門想出這麼個辦法,結果還是疏漏了,光注重外表忘了內涵。
「沒了,牧區里有兩戶北海道流民,我每年都要過去看看,順便也幫你問問牧場的事情。」秀山太太舉了舉手里的小布袋,不用洪濤繼續旁敲側擊就把去牧區的理由說明白了。
「……幫我問牧場?什麼牧場?」要不是重生了幾輩子,多聰明多奸猾的人都接觸過,洪濤就差點著了道,順口說出謝謝來。
牧場是胡楊提出來的,八字還沒一撇呢,自己作為公司里不怎麼起眼的車夫,很大可能是不該知道這些高層決定的。
「哦,你還不知道?胡老板要在城北買坐牧場,專門給公司養騾馬。」秀山太太也沒太過驚訝,很隨意的回答著,像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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