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還成,我就是這個樣子,總也吃不胖……參謀長一路辛苦,昨天王旅長還來電報詢問您到沒到,叮囑我們一定要照顧周全。這不,我特意把空軍的步戰車借了出來,反正他們也不用, 就先當當迎賓車吧,哈哈哈……」
這位體型干瘦的楊團長一看也是個精于迎來送往的老手,听到張柯這麼說,趕緊把雙手伸出來緊緊握住領導的手,一邊晃一邊扯虎皮,隨後又把違規使用空軍步戰車的責任卸得一干二淨。
你看, 好好招待您是我們旅長的意思,伸手總不能打笑臉人吧。至于說非作戰任務使用步戰車是不是會額外耗費燃油,就不用糾結了。
同時這也是個巧妙的試探方式, 如果張柯毫不在意,那就說明和大家有共同語言,後面的事情都好聊。如果面露難色,心里不太痛快,那就說明大家有隔閡,後面的事情能不說的就不說了,免得雙方都不痛快。
要是張柯當場就翻臉了,非要按照軍法處置呢?話說能升到副參謀長級別的人,不管是通過什麼門路,也無論年紀大小,都不會缺心眼到這個程度。
「楊團長,你這就是欺負我見識少了。要坐步戰車也不能找空軍的,他們弄來的這些玩意都是超輕型的,空間太小, 大家全擠在發動機後面, 還不如馬車舒服呢。走吧, 三位都上我的馬車,一邊走一邊聊!」
張柯肯定不缺心眼,正相反,他是心眼多的有點沒地方放了。雖然心里一個勁兒的罵娘,可臉上依舊是人畜無害的微笑,並且只用了一句話就把坐步戰車定義為土鱉行為,和是否違規毫無關系,更看不出態度。
「哦對,運輸隊的營地找好了嗎?」剛走到馬車旁邊,張柯又停住了腳步,好像剛想起來一樣。
「大體上準備好了,安排在機場北面的西戴莊。那里靠近河流,有草有水,距離機場不到2公里,各方面條件都不錯。」這次是2營長蔣平回答的,看來為運輸隊提供護衛任務的部隊應該就是他負責了。
「這次來的運輸隊和以往有些不同,分屬三家運輸公司,互相之間不是太和諧。我建議還是分開安置比較合適,蔣營長,你再多費費心,盡可能避免因為突發事件影響了南下的計劃。」
但張柯對這個安排不太滿意,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來自長風和忠義兩家運輸公司的車夫, 與平安運輸公司的車夫水火不容。
這一路上雙方從來不往一起湊,連馬匹休息吃草都各找各的區域,互相之間距離稍微近點就全神貫注、劍拔弩張。這還是沒有配發制式槍械彈藥呢,如果晚上安排在一個駐地,估計到不了明天早上就得非戰斗減員大半。
有關這兩家運輸公司之間的恩怨情仇,張柯大概也了解一些,但從沒往心里去,流民的問題也不歸參謀部管,想管也管不著。
現在他只想著如何順利完成對xy市區的清理工作,同時對當地的道路、水文、氣候等條件做出準備的評估,不願意節外生枝。
「參謀長,您多慮了,我參加過1次清理行動,巧了也是被安排負責後勤工作。和您說句實話,不管是貨運公司還是運輸公司的車夫,都不太好管理。
他們不光不太听招呼,膽子還大,稍微沒盯住就四處瞎鑽,總想著能多撈點東西回去。我特意安排了一個連的兵力駐扎在村邊,嚴密監視,在正式渡河南下之前誰也不許亂走動!」
蔣平四十多歲,稍微有點謝頂,個子不高,但挺有膽識。面對副參謀長的建議,依舊不軟不硬的頂了回去,堅決按照自己的方式執行。
「哦,那也好,看來還是你們有經驗吶,我這個大外行就不指手畫腳了。」張柯也沒在意,一個連的兵力已經不少了,有正規軍看著車夫們應該也鬧不出花兒來,當下打著哈哈帶頭登上了馬車。
可是他也有失算的時候,落在最後的蔣平在上車前突然回過頭,沖著不遠處的一輛馬車露出了微笑,同時伸手在脖子下面做了個很小的橫切動作。
這輛馬車上坐著三個人,一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一個小分頭配金絲邊眼鏡文縐縐,還一個身體消瘦面容憔悴像個癆病鬼。
「二哥,成了,按照原計劃進行……咳咳咳……」說話的正是癆病鬼,他看到蔣平的表情和動作之後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但馬上就被連續的咳嗽給攪散了。
「老四,接下來就看你我兄弟的了。這群人里有幾個硬茬子,千萬不要大意,別在陰溝了翻了船!」被稱作二哥的文縐縐中年人伸手撫了撫五級風都吹不動的小分頭,眼鏡片後面射出兩縷寒芒。
「哎呀知道啦,這一路上整天叨嘮煩不煩吶!現在除了值夜的哨兵,槍支子彈都沒發下來呢,他們就算再有本事,手里能有幾支好槍啊?別老自己嚇唬自己了。」
滿臉橫肉的大漢很不配合,絲毫沒領情還沖著文縐縐一頓噴。說完之後跳下車轅,帶著兩個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健壯車夫,頭也不回的向車隊中間走去。
「我他媽是為你好,還懂不懂點人事兒了?大哥可是說了……」好心全被當了驢肝肺,文縐縐立馬壓不住火了,沖著大漢的背影就是一頓罵,可惜人家根本不回頭。
「二哥,算啦算啦,永輝歷來都是這個脾氣,大哥在也沒啥用。不過他說的也有點道理,這些天我沒事就用望遠鏡觀察後面那些人,總共也就見到三四只自動手槍,還有兩支獵槍,確實不用太擔心火力問題。
咳咳咳……說到底還是時候短,沒積攢起來多少家底兒,想必游龍公司的事兒也是杜撰的成分居多。說起來誰也不怪,要怪就怪咱們流年不利,如果不是出了德國大使館和奧海農莊的事情,也輪不到他們來掰手腕。」
只要听听幾乎每句話都帶著的咳嗽聲,這個人保準就是朱振榮,坐在身邊的文縐縐當然是孫寧了,而剛剛走了的大漢,非金永輝莫屬。
這個局就是由朱振榮設下的,要對付的自然是平安運輸公司的車夫。為了遠征,兩邊都把公司里最精銳的車輛和車夫派了出來,如果損失過大的話,肯定會一蹶不振很久。
朱振榮要的就是這個很久,只要能拖住平安運輸公司擴張的腳步,孫長忠就能和交通運輸部里的老關系慢慢溝通好。張鳳武不在了沒關系,這又不是家族企業,只要關系在,誰沒了都一樣運行。
用高額運費和豐厚的利潤,吸引平安運輸公司參加遠征行動,只是整個計劃的第一步。接下來,就要在路上給予平安運輸公司的車夫們一個嚴重的打擊了。
不求全部弄死,只要能弄死弄傷一半左右,關鍵是把剩下的全嚇破膽,這第二步就也很完美了。怕聯盟軍隊干預?不會的,蔣平在參軍前就是跟著孫長忠混的,還是朱振榮的遠房表哥。
他之所以能這麼快就混到個營長當,除了以前確實有當兵的底子之外,更主要的還是從朱振榮這里獲取的緊俏物資起作用。無論舊世界還是末世,想升官最簡單易行的辦法都是給領導上供。
可這些年的好處不能白拿吧,現在表弟求上門了,又不是殺頭的大罪,只是睜只眼閉只眼對付一群流民車夫,該還的人情債必須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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