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公審的最終安排還沒敲定,新七區先迎來了正式管理班子,管理處和治安隊提前入駐。
按照聯盟慣例,城南安全區從一到五只設立一個管理處,下轄3個治安隊。但這次破例了,新六區和新七區合並成立了新管理處,直接就配備了兩支治安隊。
管理處的處長叫連春雨,名字挺雅致的。可人在市場上一露面,長得高高大大,濃眉豹眼,看誰都像是怒目圓睜。表情嚴肅,很有壓迫感,半點春天氣息也沒有,反倒更像冬天里凜冽的寒風。
上任的第一天,他就把安全區管理辦法以布告的形式貼得滿街都是,尤其是對十字路口市場的商戶,恨不得每人發一張。
這還不夠,在他的授意下,治安隊抽出十幾個人組成了工作組,深入到了交通樞紐和商業中心大樓里,以檢查消防、電力安全為由,開始了一家一戶的身份登記。
听到要入戶檢查,洪濤直接去了樓頂,打算躲躲清閑。只要不是傻子,政府工作人員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住在這里,是敵是友都讓笨豬和沈萬三去應付吧。
「這家伙是從長安基地礦上調回來的,听說在那邊是個很角色,連續兩年把產量提升了一大截。只是死傷的勞改犯有點多,被人給告了。沒想到搖身一變又成了安全區管理處的處長,這年頭上面有人好辦事,根基不淺吶!」
但很快有個人影也跟了上來,湊近了小聲介紹著新任父母官的情況。語氣中除了羨慕嫉妒之外,多少還有點隱隱的提醒,對方有可能來者不善。
「我看你的根基也不淺,聯盟中層的人事變動都能打听的這麼明白,沒有點人脈肯定不成!」
「呵呵,洪隊長太謙虛了,您只要想,分分鐘能知道的比我多。干我們這一行的不光要嘴好使,還得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稍微比別人慢一點就會吃大虧。」
對于洪濤言不由衷的稱贊,陶偉也不介意。相處了小兩個月,他基本已經模清了這位大人物的部分脾氣秉性,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嘴賤、心軟!
如果光听嘴上說,這位就是個萬人恨,沒幾句招人愛听的話。但只要沉下心來關注一下實際行動,又會發現他比很多人更關心流民的生活,不光是嘴上說說,真下力氣干。
經過喪尸病毒的蹂躪和摧殘,不能說人心都變硬了、變冷了,誰不是先為自己利益考量,實在閑的沒事兒干也不會在流民身上多花一塊錢,因為半點收益都不會有,純粹白扔。
主動為不相干的社會底層著想,還付諸行動的人,不能說絕無僅有,也相對很少了。能做到不在流民身上踩一腳,嘴巴上不咸不淡的喊兩句口號,就屬于善良之輩了。
「我前些天讓你留意的事情沒忘了吧?」
對方到底是不是被故意派來加強對自己監控力度的,洪濤不太關心,別說只是個邊疆小吏,就算把牛大富無罪釋放,讓他親自來當管理處處長,照樣也是沒啥用。
他可以仗著先手黑自己一次,但肯定沒有第二次的機會。放著一個明面上的敵人,反倒比來個看不清真背景的笑面虎好對付。
不過對于自身安全問題,洪濤向來是放在第一位的。眼下不比剛回來的時候了,大家全都表明了態度,度過了互相試探階段,仔細權衡利弊之後,不能說一點狗急跳牆的可能性沒有。
在這方面,林娜的內務部、張柯的軍事發展研究室,一直都在暗中提供保護。可在安全區里,他們也無法做到百分百防患于未然,剩下的還要靠自己。
「沒忘、沒忘,只是查起來有點難度。在這一個月里新來的固定商戶總共有三十多個,多一半都是從城東、城北通過各種關系搞到的名額。
光知道叫什麼、听他們自己說過往經歷肯定不是您想要的,得找可靠的人去當地打探,這一來一去的有點耗費時間。
另外,隨著咱們的市場越來越大、貨物越來越齊全,白老板有意的分流了過來一些外地商戶,主要來自津門港。這些人不是固定攤位,屬于兩頭串貨的,行蹤不定,查起來更需要時間。」
說起調查統計市場人員詳情的事兒,陶偉臉上頓時泛起了苦澀。他只是個商人,即便消息再靈通,也沒法和情報部門媲美。
洪濤把這個工作平均分給了三家,反抗軍和救贖者啥都沒說,馬上就展開了清查。自己如果不有所動作,顯然說不過去。
可是和另外兩家比起來,本地流民的成分明顯要更復雜,如果不是白思德那邊比較配合,光憑自己真搞不定,就算這樣依舊困難重重。
「能查清楚的盡量去查,差不到的或者太費勁的把名單交給我!」對于這番解釋,洪濤可以理解。
他原本也沒指望一個流民商人頭子能具備內務部的工作效率,這麼做只是趁機試試陶偉的斤兩,看看他到底屬于什麼檔次,有沒有扮豬吃老虎,隱藏了實力。
現在看來,他沒和自己打太多埋伏,能力確實有限。那就不用再玩命逼迫了,只要做好第一層篩選就足夠,剩下的可以交給王簡去完成。
那家伙這兩個月一直都在新七區里晃蕩,整天無所事事,找點活兒干不光可以人盡其用,還能進一步試探他對自己的態度。
「有有有,我帶著呢……這上面畫圈的全已經搞清楚了,百分百屬實,我敢擔保。畫了叉子的都是沒說實話的,但底細已經被查清楚了,具體細節寫在後面。打了問號的,目前還在想辦法……」
听到不用自己繼續查下去了,笑容馬上就爬上了臉龐,忙不迭的從腰包里掏出一個小本子,一頁一頁翻著給洪濤看。其中第一條就是他自己的情況,後面當然是畫了個圈。
「我知道有一批口香糖、巧克力和香煙到貨了,數量不是太多,兩大箱,有興趣嗎?」洪濤仔細翻看了一下,有上百條記錄,字跡清晰條理分明,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立刻也換上了笑模樣,拉起了生意經。
「看您說的,這都是最好賣的俏貨,擱誰手里也是比大買賣。價格您說,我保證不多嘴!」一談起做生意,陶偉立馬就不是強顏歡笑了,眼楮里閃爍這綠油油的光芒,態度極其端正。
「讓老三帶你去找艾爾肯,價格你們自己商量。記住哦,這不是一錘子買賣,要想細水長流就別吃相太難看。另外如果不想麻煩我,嘴巴就嚴實一些,這樣以後才好互利互惠。」
這批貨物就是反抗軍在紅區里初步淘金的結果,種類和數量肯定更多,但洪濤不打算一次性出手,也沒讓阿爾因和艾爾肯的手下去市場上大量出售。
零售雖然價格會高一些,可渠道太不穩定,多了容易露餡,少了又沒什麼作用。在如何找到一條靠譜的銷路方面,陶偉是其中的一個選擇。
如果這家伙靠譜,不光可以解決部分銷路,讓貨物不太顯然的融入大洋路市場,充分利用貨物流通量更大的有利條件,盡可能的延遲被懷疑的時間。
還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把陶偉和自己乃至反抗軍、救贖者更緊密的綁在一起。說通俗點就是登上一艘賊船,誰都別想下來。或者叫利益共同體,只有這樣才能進一步確保相對的忠誠,還有凝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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