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張隊長、哦不對,應該是張處長了。你的鼻子可太靈了,這是聞著味兒過來的吧?來來來,先坐下,不要擾了大家的興致。」
轉頭一看,身後站著個穿軍便裝的男人,不認識。這時中年人倒是笑了,熱情的小聲招呼著,同時向一邊靠了靠,騰出半張長凳的位置。
「韓局長,您就這樣不聲不響的下來了,讓我們這些做基層工作的很難辦啊!」被稱作張處長的男人沒有順勢坐下,而是從旁邊拉了張凳子坐在了對面,言語間頗有微詞。
「既然換了便裝出來就隨便點,別稱呼職務了。來,認識下,這位是王老,今天特意來你的地盤上逛逛。王老,這位就是自管區管理處處長張謙,孫飛虎的小老鄉。」
對于張謙的抱怨中年人充耳不聞,瞥了一眼旁邊的老人,見到沒什麼反應,才開始互相介紹。不過老者只有個姓,沒有職務。輪到張謙時不光有職務還加上個注釋,孫飛虎!至于說年輕人是誰,根本沒提。
「哦……張處長,能頂著壓力堅持原則不容易,年輕有為啊。我姓王,在理事會紀律委員會任職,這是理事會內保處的林科長。」不等張謙做出反應,老者率先伸出右手,不光自報了家門,還把年輕人的來歷也簡單介紹了下。
「王主席,我在城南安全區任職時見過您下來視察工作……林科長,歡迎來自管區,多多提出寶貴意見。」張謙趕緊伸出雙手輕輕握住老者的手,再主動把手伸向了年輕人,態度比對中年人恭敬了很多。
「小張啊,這里不是單位,就不要稱呼職務了。今天我們來也不是為了工作,純屬私人行為,千萬不要多想。你雖然也是新官上任,卻比我們熟悉的多,怎麼樣,看在文山的面子上能不能陪我們多聊幾句?」
看到張謙有點拘謹,老者擺了擺手,示意在禮節上可以簡化,同時闡明了此行的來意,算是為下面的交談定下了基調。
「好、好,那我就先大致匯報下自管區的現狀……」話是這麼說,但張謙不敢全信,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略作思索才開始陳述。
「噯……小張,我可不是來听工作匯報的,那是秘書長辦公室的工作。文山,你和張處長比較熟悉,還是你來問吧。把剛剛討論過的問題和小張說說,听听一線父母官的見解。」
可是開頭的套話還沒講完就被打斷了,老者再次重申了一遍基調。見到張謙還是放不開,干脆把提問的工作交給了韓文山,他和年輕人邊吃邊听,很少插話。
一問一答的環節大概持續了四十多分鐘才結束,老者沒有任何表示,堅持讓年輕人結了賬,再三拒絕了張謙安排治安隊員護送的好意,三個人沿著街道緩緩向東走去。
「處長,他是誰啊?」這時一直帶人游弋在附近的侯錚湊了過來,望著遠處的背影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張謙就是他給叫來的,或者是引來的。說來也巧,他回到管理處正好踫上張謙值班,隨口提了句剛剛在市場上見到了三個偽裝不太成功的正式居民,沒想到馬上引來了更加詳細的詢問,重點是中年人的外表特征和說話口音。
然後這位處長就抓起電話一連打了三四個,好像也沒得到滿意答復,這才帶著一小隊治安員回到市場尋找三個人的蹤跡。
「理事會紀律委員會主席王大林……」張謙此時臉上的陰雲比天空還重。
「啊!活閻王……他、他來干嘛?」听到這個職務,侯錚的臉立馬比張謙還難看,一個不太褒義的外號月兌口而出。
在東亞聯盟的體系里有個很明顯的缺失,沒有司法部門。這屬于歷史遺留問題,當年洪濤在建立這套體系時聯盟規模比較小,養不起太多行政部門,有些不是太急需的功能就由相關單位兼職了,比如說司法交給了內務部。
但他又習慣性的不想讓某個部門一家獨大,于是又在理事。
會里弄了個紀律委員會,專門負責監察聯盟各級單位的工作,和常務委員會平級且獨立,直接向理事長、也就是他自己負責。
當時這個委員會很小,只有三名理事兼職,沒事的時候去各部門走走看看,把不合理或者不正常的現象記錄下來,定期在常務理事會議上提出,供與會者討論,為立法提供必要的素材。
結果他跑路了,體系卻成型了,誰也沒能力和威望再做出比較大的調整,這個部門也就留了下來,且隨著理事會與政府之間的權力爭奪被一步步擴大。
王大林就是第三任紀律委員會主席,除了職務之外,他本人的來頭也挺大。前四省聯盟主席,喪尸病爆發之前是某集團軍炮兵旅中校參謀長。
當年他曾在四省聯盟里打造了一支戰斗力很強的炮兵隊伍,並和喪尸潮面對面戰斗過,屬于實打實的軍事人才。可惜最終還是敗了,要不是有復興聯盟的空軍支援防線肯定會被喪尸突破。
現在的東亞聯盟,實際是就是復興聯盟和四省聯盟的結合體。只不過因為是復興聯盟救了四省聯盟,在權力分配方面自然佔據了主導地位,他這個一把手也不得不放下權力去理事會里當理事。
由于四省聯盟人數眾多,雙方又是打著合並的名義,隨便甩幾個理事位置顯得過于敷衍。紀律委員會的第二任主席恰好身體有病,不適合在擔任重要職務,王大林就被任命為第三任主席。
怎麼說呢,王大林從十八歲考上軍校,到喪尸病爆發時已經在軍隊中整整服役了二十五個年頭,完全習慣了軍旅生活,相對來講性格還是比較直的,在四省聯盟擔任主席期間也沒干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但他有個非常明顯的弱點,在民政管理方面沒啥經驗,只會一個套路,軍管。當初把四省聯盟弄得和軍隊差不多,紀律性很強,經濟和民生建設發展比較慢。
這也是四省聯盟最終比復興聯盟吞並的主要原因,大部分普通人顯然不習慣軍隊般的生活,如果沒有外部壓力還能忍,一旦有了其它選擇難免會出現動搖,結果被復興聯盟鑽了空子。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畢竟在四省聯盟中還有他的一部分支持者,到了東亞聯盟之後,這些人依舊保持著相對緊密的聯系,逐漸形成了一股隱形力量。
有意思的是,他們這股力量基本都屬于保皇派和中立派,對改革派有著天生的抵觸情緒。這可能和當初被吞並有關,心里多少存在點怨氣。不是對失敗不服氣,而是對敗給這麼一群人熱衷爭權奪利的官迷感到憋屈。
不管他們是咋想的,王大林自打上任之後真沒把自己當橡皮圖章,百分百履行了紀律委員會的職責,連續向***會檢舉了好幾起違紀違法事件,牽扯到不少聯盟官員,且證據確鑿。
這下他在聯盟管理層里算是出了名,各部門一听說王大林來轉悠了立馬就會頭皮發麻,趕上心里有鬼的人,好幾天都得吃香睡不著。慢慢的,活閻王這個外號也被私下叫響了。
「他來還能干嘛……怎麼,你又想請病假了?侯隊長,我把話放在這兒,想調走不攔著,泡病號堅決不可能。只要自己心里沒鬼,閻王站在面前也沒什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