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殺洪濤就是高天一在背後指使的,但不知道怎麼被提前察覺到了,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殺了個假洪濤,卻把自己暴露了。
在政府工作會議上,改革派再次提出軍管的建議沒被通過,高天一得知之後走投無路,只能出此下策試圖力挽狂瀾。
如果不這麼做,只待明早空勤團把凶手和洪濤一起接回來,不出幾個小時真相就會完全大白,到時候他和初秋全沒好果子吃。
至于說初秋在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目前還不能百分百肯定。但她和高天一已經要談婚論嫁了,應該不會毫不知情,大概率是參與者,也有可能是主導者。
現在誰是罪魁禍首已經不重要了,即便把所有環節全一絲不差的復盤也于事無補,馬上在孩子、友情和權力之間三選一才是關鍵。
答應高天一的要求,洪濤肯定要倒霉。個人能力再強,在京城附近也逃不出空勤團和內務部便衣的追捕,更何況還有空軍支援,想再來一次類似疆省的死里逃生概率幾乎等于零。
另外答應高天一的條件,內務部和武裝部長的職務肯定也得主動讓出,會不會有其它職務的補償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即便有也不能去,除非有給別人當傀儡小弟的癮。
要是不答應高天一的要求,事情就比較簡單了,等他來了直接抓捕了事。內務部里從來沒有鐵嘴銅牙的例子,想必高天一也不會例外。
這樣不光能保住職位和權力,還能保住洪濤的小命,只是孩子們的安全就很成問題了。如果高天一也來個狗急跳牆、同歸于盡啥的,四個孩子活著回來的概率同樣很小。
表面答應暗地里追查孩子的下落……听上去是個好辦法,實際上根本不起作用。主要是時間來不及,現在已經半夜一點了,到出發去自管區滿打滿算還有七個小時。
內務部再厲害也不能憑空破桉,現在孩子很可能已經不在基地內部了,安全區的流民又在搞集會,到處都是亂糟糟的,別說幾個小時,幾天恐怕也找不到孩子的下落。
「當不當部長我倒不是太在意,只是讓咱們親手害了他……唉……」焦樵面對人生中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選擇,一時間也有些猶豫,除了嘆氣就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干媽,姓高的會不會在虛張聲勢?我看他不像個能豁出去的人,要不一會先帶人上上手段,十分鐘……頂多半個小時,保證讓他說真話!」
藍玉兒對這種情況也無能為力,沒資格幫林娜和焦樵拿主意,但她不打算輕易服軟,要從高天一嘴里問出孩子的下落。只要孩子們沒危險,一切都不是問題。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他這次是真要走投無路了,奮起一搏還有可能贏,什麼都不干只有死。」但林娜不完全同意藍玉兒對高天一的性格分析,平日里不像能拼命的,到了生死關頭不見得就不敢拼命。
「初秋阿姨有特赦權,不管是不是幕後指使者,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下台,不會傷及性命。」藍玉兒同樣不同意干媽的判斷,按照聯盟規則推算,高天一面臨的結局並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權力就是她們的命!」焦樵插嘴說了一句,算是贊同媳婦的意見。
「這只是一方面,實際上不管她們倆下不下台,只要參與了刺殺事件早晚都要被人干掉。時間不會太長,最多超不過兩三年。」但林娜好像不是這個意思,或者說還有其它方面的考量。
「改革派會殺人滅口?」對于這個設想藍玉兒非常疑惑,她想不明白誰會殺掉已經失去權力的初秋和高天一。聯盟里最有軍事實力的人就在眼前,只要干媽和干爹不過度報復,其他人更不會。
「你認為他會下狠手?」但焦樵好像听懂了,只是不太確定。
「百分百會!玉兒,記住,如果這次你那位洪爺爺僥幸沒有死,以後再面對他時,不管遇到什麼難題,最好不要以死相逼。假如非要這樣做,那就盡量成功。否則他報復起來,你很難逃月兌。」
沒錯,林娜說的那個人就是洪濤。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洪濤是比較寬容的,即便被不小心得罪了,只要肯認錯改正或者失去了繼續犯錯的能力,一般都不會遭到刻意的報復。
但有些人就不這麼想了,其中也包括高天一和林娜。在這些人心目中,明明白白的知道洪濤根本和寬宏大量沾不上邊,反倒是和睚眥必報更接近。
不報復只是因為他認為你已經沒威脅了,或者罪不至死,懶得搭理。但有一種得罪方式不在被豁免的範圍內,有意威脅到他的人身安全,說白了就是想殺死他。不用多,只需一次,就等于上了黑名單,無論是誰不死不休。
高天一之所以要冒著被全聯盟拋棄的危險也得弄死洪濤,就是因為太了解這位洪大善人。當初他帶領平難軍不管怎麼刁難救援隊,最終還是被原諒了。可這次就不成了,他先踩了紅線,結局只有一個,你死,或者我活!
「……早知道這麼麻煩,當初我們就不該支持他回來,還想方設法保護!哼,好人沒好報!」這下藍玉兒听懂了,同時也有點急眼了。
在她看來這一切麻煩大半全是洪濤折騰出來的,包括逼得高天一不得不鋌而走險。在洪濤沒回來之前,聯盟政府里雖然存在派系爭斗,卻沒有這麼尖銳和激烈。
「玉兒,干我們這一行的凡事都要講邏輯,該是誰的錯就是誰的,不能讓個人好惡影響了判斷。公平的講,你洪爺爺看不慣聯盟現狀是有道理的,他想做出改變也沒錯,做為聯盟創始人,他至少和我們有一樣的權力。
只是有些人,也包括我們,好像已經習慣了目前的生活狀態,不再願意為比較遙遠的目標吃苦受累,也不想為了改變損失個人利益,這不是他的錯。
我們不能總夾在中間當和事老,不管拖多久早晚是要做出選擇,今晚就徹底了斷這件事吧。玉兒,你去安排可靠的人手防止意外,听見槍響不要猶豫全部射殺!老焦,我們也準備準備吧。」
對于造成如今局面到底是誰的錯,林娜還是比較客觀,沒把是盤子一股腦往洪濤腦袋上扣。但此時再說這些好像有點晚了,除了能給藍玉兒留下個鮮活的經驗教訓,啥用也沒有。
估算著高天一差不多要抵達,她整了整衣服,從房間里拿出一把手槍和焦樵並排坐在沙發上,像是一對兒準備上刑場的夫妻,表情既堅定又無奈。
藍玉兒出去布置了大概十多分鐘,高天一的馬車就緩緩停在了院門口。他一個人也沒帶,包括車夫。當林娜和焦樵听到這個消息後,臉色更加陰沉。
敢孤身入虎穴,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有十足把握不會翻船;第二,即便翻船也不在乎,說白了就是把命豁出去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是極難應付的局面,想僥幸過關幾乎不可能了。
「我這次來只有兩個要求,無論應允與否都不會久留。咱們之間沒有你死我活的矛盾,但生死攸關別無選擇,不得不出此下策。」
高天一在進入小院前不等內務部便衣上來搜身,主動把風衣撩開,露出了掛在胸前的兩顆手雷,沖著院子里大聲吆喝著,表情做派與平日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樣子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