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觥籌交錯,喜笑顏開;鳴鐘擊磬,樂聲悠揚。
台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深深宮邸,糜爛與紙醉金迷,雲玄坐在底下,故意刺激著炎蟄。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那我偏偏在你面前晃來晃去,你越是煩躁,我越是開心。
「這塊肉不錯,多吃肉,容易長得高」雲玄夾起一塊肉,打算放在炎蟄的碗中。
「我不吃,你不要給我」炎蟄嫌棄的說道。
「以後見到我叫四哥,我就收回來」小樣,就憑你還想跟我斗,還是回家背背九九乘法表吧。
「你」炎蟄有些惱火,可也不敢表現出來,這可是皇後的壽宴,茲事體大。
「我放了,放了」雲玄輕移筷子。
「四,四哥」炎蟄心不甘情不願的叫一聲四哥,只不過那雙眼楮充滿了對雲玄的怒意。
「乖」雲玄嘴角上揚,一個小屁孩而已,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柳愛卿」皇上開口說道。
「微臣在」柳東方起身作揖。
「這些年來你幸苦了,朕敬你一杯」皇上舉起酒杯。
「這是微臣的分內之事,這杯酒臣受之有愧」柳東方說道。
「哈哈哈,你呀,還是老樣子」皇上哈哈一笑,隨後一飲而盡,對于柳東方的回答,皇上並不感覺意外。
「李愛卿,朕敬你一杯酒」皇上笑著對鎮南大將軍李干說道。
……
雲玄也不管宴會上的事情,一個勁的埋頭大吃。皇後壽宴的食物要比雲玄在母後那吃過的食物還要好吃,這讓雲玄胃口大開,停不下來,一口接著一口。
雲玄的行為跟其他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整個鉉錫殿,也就雲玄一個人在這海吃,其余的人都是停下碗筷,認真的听著皇上的話,心中打著小算盤。
皇上不動筷,他們是絕對不會動的,這也是臣子之道。
一邊的炎蟄看著雲玄那粗魯的樣子,尷尬不已,可又不好開口,只好低著頭不語。
「四弟這是餓了嗎?」
雲玄一怔,夾肉的筷子一松,一片上等的肉片就這麼掉在桌子上,雲玄心疼不已。
如此美味佳肴,可是吃一口少一口。
「二哥不餓嗎」雲玄抬頭,發現說話之人是南王,也是雲玄的二哥。
「二哥雖餓,但也時刻聆听父皇的教導」南王溫柔的說道。
「聆听,父皇何時教導我們了,我怎麼不知道」雲玄挑眉,父皇不是在感謝這些大臣這麼多年的幸苦付出嗎?
「四弟看來是吃的太認真了,父皇于宴會上數敬大臣,難道不是一種教導嗎」
南王也懵了,不是說雲玄心思縝密,頗有城府,怎麼會說出這麼白痴的話,而且那神色不似作假。
「噗呲」
不少在做的權臣之子笑出聲,對于這個天生痴傻的四皇子,他們也是略有耳聞,雖然不受寵,可是命好,居然從小跟柳寒煙定下婚約。
柳寒煙是誰,那可是美人榜上排名第一的美人,傾國傾城,仙子臨凡,其父更是國之棟梁,名聲赫赫的宣威大將軍。
可以說,迎娶柳寒煙是國都乃至天下每一個男子的夢想,可這麼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眾人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這事皇上點頭了。
尤其是今天,看見雲玄在這神聖,莊重的地方,只顧著粗魯的大口朵頤,眾人對雲玄的評價更是跌落谷底。
就連柳將軍此刻也是皺眉,雲玄教訓太子的事情,柳將軍也是了解的,雖然不知道雲玄是怎樣做到的,但這份氣魄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相比于眾人的鄙夷,嘲諷,柳寒煙顯得淡定的多,一個能打壓麒麟榜的絕世天才,豈會連這等禮儀都不懂。
「二哥,此言差異,今晚乃是皇額娘的壽宴,父皇邀請諸位大臣參加壽宴,此壽宴可以說也是家宴。何為家宴,自當吃好喝好,其樂融融,歡坐一堂。若是大家坐在位置上,耳听八方,心中盤算,美食佳肴一口不吃,這還是家宴嗎」
「我看二哥桌上的食物從端上來到現在,一口沒動,莫不是御廚做的食物不合二哥的口味,還是二哥看不上呢」
南王,一個強勁的對手,雲玄不知道南王這波試探出于什麼目的,但雲玄的性格就是待我以禮,還之以禮,待我以兵,還之以兵。
「四弟誤會了,此等美味佳肴,豈會不和我的胃口,只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考慮的事情比較多,不似四弟這麼輕松」
南王瞳孔一縮,沒想到自己差點被雲玄戴上一頂高帽子,好在自己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二哥要是願意,也可以跟四弟一樣,可以向父皇進言,辭去官職,縱橫江湖,以二哥的聰明才智,肯定會在江湖留下名聲的」
「二哥你放心,我楓落國乃是泱泱大國,才子佳人數不勝數,定會有人勝任二哥的位置。再不濟,在做的大臣,都是肱骨之臣,國之棟梁,為江山社稷,天下黎民百姓做出不可磨滅的功勞,由他們在,二哥放心的去吧。」
「太子,二哥要是辭去官職,朝堂是否動蕩」
對于南王的話,雲玄豈會不知道,不就是嘲諷自己不入流,連一個七品芝麻官都算不上嗎?
雲玄也不惱,直接來一個將計就計,看到南王那欲開口的樣子,雲玄豈會讓他如願。
雲玄將這惡心南王的機會送給太子,以太子的脾氣,被南王打壓這麼多年,受盡委屈,豈會錯過這個好機會。
「要是南王真的想離開朝堂,享受江湖的自由,孤作為太子,定會兢兢業業,勵精圖治,絕不會讓朝堂出現動蕩的,南王可以安心」
太子笑了,沒想到雲玄三言兩語就把南王逼到如此境地,對于南王,太子向來是怨恨,有這麼好的機會,豈會不惡心一下。
「二哥,你還在猶豫什麼,你我兄弟仗劍走天涯,左手摟美人,右手打江湖,肩上還抗一個美人,好不快活。你還在等什麼,你還在思考什麼,錯過今日,父皇可未必同意了」
雲玄起身,走到南王的面前,一臉真誠的看著南王,只要南王點頭,下一刻江湖就會出現二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入江湖,留美名。
「四弟,你喝醉了」南王眼神冰冷,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四弟,心思如此深沉,輕描淡寫間就逼迫自己辭官退隱江湖。
態度誠懇,言之鑿鑿,令人無法反駁,南王一時間騎虎難下。
「是啊,第一次喝這麼好的酒,神智有些不清晰,要是說錯話,二哥好不要見怪」說完,雲玄輕拍了一下南王的肩旁,隨後晃悠悠的回到座位上,還差點跌倒。
「能在假點嗎」
眾人看著雲玄那拙劣的表演,心中吐槽著,還能再浮夸點嗎?
深不可測,這是他們對于雲玄的評價,四皇子絕對不是表面看的那麼簡單。
南王,這可是老狐狸了,比太子還對付,雲玄卻三言兩語就把南王逼到無路可走,被迫求和,可見雲玄的手段。
「吃好喝好,接著奏樂,接著舞」迷迷糊糊的雲玄坐在位置上,晃動著身體,突然冒出一句話,隨後爬在桌面上睡著了。
「這」
眾人看著喝醉的雲玄一驚一乍的,有些不知所措。
「父皇,四哥這是喝醉了,兒臣想扶四哥回去休息」晉王見狀,雖然知道雲玄是裝醉的,可這個時候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
「不用,時間還早,等他醒來」皇上搖搖頭,雲玄今天的表現讓皇上心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皇上想要借助他人之手,將雲玄隱藏的一面展示出來。
這個兒子,藏得太深了。
皇帝開口了,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媽的」好不容易想出喝醉的想法,還編好了理由,就是為了能悄悄離開,現在好了,還得找一個清醒的理由。
雲玄有些惱火,可對手是父皇,雲玄也無可奈何。
「既然今日是皇後的壽辰,那就以壽為題作一首詩詞,誰要是獲勝了,獎勵百金」皇上看了一眼雲玄,隨後想到一個好主意,既能活躍氣氛,還能等待雲玄的蘇醒。
「壽元綿長如勁松……」太子起身,思考一會,便說道。
今晚乃是皇後娘娘的壽辰,皇宮內外士兵巡邏的頻率以及人數都要比平日多,嚴加防範,正是出于這樣的考慮。
一些沒有資格參加皇後娘娘壽宴的大臣,料想不會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犯事,在家邀人舉杯,把酒言歡。
彩旗飄飄,紅燈籠高掛,時不時傳出來美妙的聲音,一個縴細的身影瞬間如大鵬展翅一樣,輕踩屋檐,消失再茫茫黑夜中。
再出現的時候,已然是在一處枝椏上,盯著遠方燈火透亮的府邸。
「來,嘗嘗,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功夫在弄到了雨前衙茶」
「衙茶,這我倒是要嘗嘗」
雨前衙茶,乃是一種特供的茶葉,數量極其稀少,口感清冽,富有收斂性而不澀,回味長而又甘甜,乃是天下有數的名茶。
「好茶,不少錢吧」說話的人乃是當朝的兵部侍郎吳峰。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葉永說道,葉永,現任吏部侍郎,乃是前任吏部侍郎的學生,經前任吏部侍郎的推薦,才當上吏部侍郎的。
「哈哈哈,說得好」吳峰,哈哈一笑,對于葉永的話絲毫不信,都是混官場的,要是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早就被人吃了連骨頭都沒有了。
就這一壺茶水,沒有千兩白銀是買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