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進真是快被趙儼給氣死了。
他手下的探子逃回來,一五一十匯報了戰況,樂進大驚,恨不得立刻出兵襄助。
可趙儼總覺得不妥,還要再打探消息,一天後關平又派人來送信,說已經佔據石陽、擊退關羽、包圍夏口——這跟那些探子所說基本一致。
可趙儼思考許久,又拒絕了出兵的要求。
甚至,他還認為雲山有詐,非但不許樂進和徐晃增援,還要立刻收押馬良及黃忠的家人,再派人打探消息。
這下徐晃也忍不住了。跟特麼誰脾氣很好一樣,讓你當護軍你真是欺人太甚了。
「好啊,汝為何不說雲山是關羽之子?再不發兵,老子打死你!」
徐晃脾氣上來,二話不說就要揍趙儼,可趙儼緊咬牙關,除非徐晃打死他,不然絕不發兵。
「公明,文謙,這小兒一開始就聯合馬良誆騙我等,難道爾等看不出來?劉備佔據夏口、石陽已成掎角之勢,雲山兵少,不管攻石陽還是夏口,後方都會遭到進攻,江東水軍也能從容馳援,當時曹子孝就是如此落敗。
這小賊兵不血刃攻破石陽生擒賊首,現在又擊退關羽圍困夏口,天下焉有這般異人?若是我等發兵,只怕才入夏口就被兩路夾擊,兩位將軍三思啊。」
樂進和徐晃被趙儼的神邏輯氣的說都不會話了,樂進二話不說非得自己出兵,可他手下一共萬人,總不能襄陽城都不要了。襄陽周圍之前就有蠻夷造反抗拒徭役,自己傾巢出動肯定被立刻偷家,徐晃也是如此,他在樊城本來就是剿匪並保證糧道,誰走都是天大的罪過。
馬良听說樂進等人不發兵,不禁潸然淚下︰
「將軍若是不信我們荊州人,我等願意放棄官職,回鄉種地。可我等兒郎現在正在苦戰,將軍若是一兵不發,豈不是寒了天下人心?以後誰敢再投奔丞相?
坦之在江陵時曾受參軍陳長文招攬,當時長文說他受樂將軍大恩,不可擅去,這次遠征也是為了報答樂將軍恩義,我軍攻打石陽損失慘重,坦之身先士卒身負重傷,卻堅信將軍一定要援救。
若是我帶不回援兵,只怕全軍立刻崩潰,此等親者痛仇者快之事,萬請將軍三思啊。」
馬良實在是急的眼楮都紅了。
只要把曹軍肯發兵攻打夏口,關平就能以請眾人歇息為名義進入石陽休整,到時候鑿沉所有的戰船、燒了所有的糧食再把曹軍將領都困在石陽中,他們就算有三頭六臂都無法翻盤。
沒想到趙儼居然如此膽小,說什麼也不肯派兵,馬良焦急的表情真是要多真誠有多真誠,讓樂進和徐晃這樣面對千軍萬馬都敢勇猛沖陣的人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樂將軍。」馬良咬牙道,「沒有兵將,總得給我們一些糧食吧?我等士卒缺糧缺鹽,受了傷沒有藥,連裹傷的布都沒有。血流干了不過一死,若是人心散了,日後再有國難,誰還敢為大漢拼殺?
好,我知道將軍為難,我知道將軍看不起我等荊州人,我馬家還有老弱千余,孤舟幾艘,存糧幾缸」
「別說了!」樂進已經怔怔地流下眼淚,「我之前說過,就算我和我手下兒郎餓死,也不會虧待坦之。
季常,我撥給你一萬石糧,一千石鹽,其他的肉干菜干你可自取,刀劍、箭矢、絹布你也可以隨便取些。」
徐晃也點頭道︰
「我等節衣縮食,也畢竟是在後方,定要讓前線兒郎吃飽穿暖。」
他把目光投在趙儼身上,冷笑道︰「想必我等捐糧,趙都督也不會看徐某餓死吧?」
樂進獰笑道︰
「趙都督哪管我們死活?他現在是大人物了,現在神氣地很,想跟他說話都難。之前給他寫信也不回,求援也不理,以後我等要見他看來也只能求他僕役開恩了。
算了,我自去江陵請丞相發兵,若是丞相也不理,我就投江自己游過去!」
‧
曹操听完樂進的講述真是臉都綠了。
他環顧四周,等待自己手下眾多謀士的意見,那些謀士也各個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趙儼在干什麼?
一向擅長為人處世的他居然同時跟樂進、徐晃翻臉,這是何必啊。
對趙儼比較了解的荀攸思考片刻,也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好啊,應該是趙儼手下七軍出了什麼問題。
如果強行不出兵,趙儼還能留下個謹慎的好名聲,可如果強行出兵,七軍皆沒,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曹操顯然沒有想到這一節,荀攸滿頭大汗,也不敢提醒,只能眼觀鼻鼻觀口,義憤填膺地指責趙儼無能。
「伯然此番實在是太過小心。」
曹操听說孫權被擊敗,劉備又被圍困,也頓時做出了決斷。董昭、陳琳、陳群都沒有荀攸這樣的想象力,他們只道趙儼經典犯病,居然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陳群喜滋滋地道︰「丞相,孫權大敗,劉備也被困在夏口,孫劉一定要回師救援。我等不如……」
董昭趕緊打斷︰
「可是我軍軍械……」
「等不及了!」曹操在面前的桌案上狠狠拍了一記,「依令行事,三日之內必須出兵,這次孤要與劉備決一死戰!」
‧
曹操一聲令下,全軍都開始抓緊調動起來。
曹仁本來是負責堅守後路的最好人選,但曹洪被打了個半死,他手下那些驕兵悍將也不能沒人指揮,曹操無奈之下只好讓他留守江陵,讓曹仁跟隨自己一起東征。
曹仁經過上次一戰,也知道自己水戰到底有多菜,這次大戰還是以仇人蔡瑁為主力,曹仁更是憂心忡忡,很擔心這次東征就是白送。
「巨鷹啊,你說這次出征可如何是好啊。」他問自己身邊的親衛常雕。
常雕上次救了曹仁,但因為曹仁被奪權,連累他也沒有得到什麼封賞,但他跟曹仁的關系更加密切,已經是曹仁親信中的親信。
「這個嘛……」常雕假裝思考了片刻,「我覺得,我軍應該把張允帶上!」
「什麼!」曹仁暴跳如雷,「不可能,絕不可能!有我沒他!」
之前曹仁逃回來之後把黑鍋都甩給了張允,但張允回來之後又講述了一個完整的過程,盡管大家嘴上說支持曹仁,可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曹仁瞎指揮。曹仁丟臉丟到了姥姥家,恨不得跟張允老母聊聊人生,怎麼可能繼續跟張允一起出征?
「將軍,大家都知道之前出征之事都是張允的過錯,此行若是帶著他,不是正好說明將軍虛懷若谷。」
「那也不行!張允此人不可信任,誰知道他是怎麼從關平手上逃出來的?
若是他陷害我等,豈不是要釀成大禍?」
「將軍啊。」常雕苦勸道,「此番我軍東征本來就是以荊州人當先,也不差此一人。若是作戰不利,將軍自然可以將此事全都推到此人身上,總比將軍一個人扛下來的妙。」
「這……」曹仁一想倒是還有點道理。
蔡瑁能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跟已經幾乎明反的蔡瑁相比張允還算听話一點。
「那好吧,就依你之言。到時候看緊張允,別讓他橫生事端。」
「卑下遵命。」常雕暗暗欣喜。
還好說動了將軍啊。
他經過上次作戰對曹仁指揮水戰的本事已經佩服地五體投地,說什麼不能再信他。
有張允在,一旦事情不對就立馬開溜,總算能增加點逃跑的機會。
嗯,上次沒听徐庶的才被打成這般模樣,我這次誠心去求他,總不至于故意害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