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韓遂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桌案,一雙眼楮幾乎要噴出烈火。
給臉不要臉啊。
天下大亂,朝廷已經對關中失控多年,誰不想趁機在此掠奪土地。
關中眾將互相攻伐由來已久,要是關平能接受韓遂的提議,那對他們來說之前的戰斗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沖突。
可他居然不願接受韓遂的好意。
好啊,你這是自尋死路!
你手下能有多少人,我先把你滅了再跟曹操議和便是!
想到此處,韓遂眼中滿是凶光。
「去,告訴孟起,就說我軍有難,還請孟起發兵襄助!」
閻行默默無語,他知道韓遂準備拼命了。
現在他心情非常復雜,希望這一戰……哎……
他知道,自己選擇追隨韓遂開始就已經走上一條注定血腥且難以回轉的道路。
韓遂聲勢浩大,可進攻長安不破,已經露出了敗相,閻行不認為他還能支撐多久。
真不想在這里繼續待下去了,好男兒不能為朝廷開闢西域之地,反到要帶著一群羌胡在關中廝殺,這讓閻行扼腕嘆息。
‧
華陰,馬超已經調度完成,準備攻破這座潼關面前最後的屏障。
曹仁、夏侯淵、鐘繇看起來已經徹底放棄了在關中跟聯軍決戰的思路,只要丟了華陰,他們連潼關都守不住,到時候佔據潼關天險,聯軍對抗曹操又多了幾分勝算。
只是華陰的守將是曹操的軍師祭酒常雕,此人馬超從前從沒有听說過他的名號,只知道他是曹仁的心月復,負責一支叫「校事」的軍隊,听人說與多年前的郭嘉如出一轍。
不知道此人能弄出什麼花樣啊。
就在馬超準備督戰攻城時,馬岱急匆匆地來報,說華陰出事了。
至于到底怎麼了,馬岱倒是也說不清楚,要讓馬超自己看看才行。
馬超一頭霧水,不知道族弟在做什麼。
他策馬來到華陰城下,隨即被眼前的場面驚得說不出話。
只見潼關的門戶華陰城門大開,城中安靜異常,但城頭明顯有為數不少的士卒貓著腰埋伏,一雙雙犀利的眸子緊緊觀察著馬超軍的動向,隨時等待一場大戰。
不是,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馬超身經百戰,不是沒有見過直接開門投降的城池。
可開門投降的城池要麼是直接放下所有抵抗跪在路邊,生怕遭到屠戮;要麼就是一團大亂,所有的百姓爭先恐後地四處逃走,城中雜亂非常。
可華陰城門大開,從城門洞看過去,居然還有幾個百姓在悠閑地掃著長街,甚至一群不怕死的商販和一群準備通過潼關逃跑的百姓還是硬著頭皮魚貫進城,城頭並沒有任何阻擋的跡象。
這是怎麼回事?
馬超一生從沒有見過這種詭異的場面,踟躕片刻,仍是不願意率軍直接入城。
這里背靠潼關,按理說如果曹軍不甘心失敗,確實有可能在此處埋伏。
曹仁之前雖然遭到自己的重創,可主力精兵還在,如果他們統一指揮,叛軍未必能輕易獲勝。
「將軍,怎麼辦?」馬岱驚愕地問。
按馬岱的意思,直接殺進去算了。
可一路襲來,離潼關就剩這麼點距離,馬超肯定要慎之又慎,萬一在城中遭到曹軍主力的埋伏,後果不堪設想。
「先……先不攻城!」
「為何?」馬岱驚奇地問。
「哼,派人冒充商販去城中看看,如果城中果然風平浪靜,我們在進城不遲。
等抓住了這常雕,我非得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馬岱心道馬超說的也對。
他趕緊從手下挑出幾個胡人,讓他們冒充西域的商販,進城查探情況。
馬超就這麼一直等到傍晚,一個胡人終于逃了回來,順帶告訴馬超一件讓人更加錯愕的消息。
鎮守城池的丞相軍師祭酒常雕不住軍營,而是高臥在府中,連府門都是門戶大開,他就在城中呼呼大睡,他們二人靠近府門,甚至能听見常雕震耳欲聾的呼嚕聲。
「這……」
馬超馬岱面面相覷,突然感覺常雕好像有點不正常。
「會不會此人果真腌無用?」馬岱問道。
那個胡人苦笑道︰
「小的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為,可我倆剛剛接近,周圍幾個化妝成百姓的便突然出現將我擒住,我那兄弟還想抵抗,直接被一刀斬殺。
小的也被帶去見那常雕,那常雕卻大聲呵斥手下多事,這才將小的放了回來。」
「啊?」馬超心中大驚,趕緊詢問常雕的模樣。
那胡人回憶道︰
「那常雕不到三十,身材高大,長髯黑面,似乎被酒色掏空身子一般站立不穩。
此子……此子倒是看不出有甚高明之處,但他大聲呵斥,那些挾持小人的好手都畢恭畢敬,我看他們都是一臉敬佩,顯然是對此人真心佩服。」
「這樣嗎?」
馬超思考片刻,立刻感覺這次面對的對手不好對付。
他多年前就听韓遂說起過曹操麾下有一支叫校事的隱秘軍隊,專司調查軍情、刺探情報。
當年他們的統帥郭嘉才思敏捷,小心謹慎,但貪杯無度,這才早早病死。
現在的統帥常雕其貌不揚,之前就在潼關爛賭貪杯,卻制定計策直接將劉雄鳴擒拿——劉雄鳴之前還在猶豫要不要加入關中聯軍,馬超本想再說服一番,沒想到此人居然迅速成擒。
現在華陰危機,此人又親自趕到了華陰,足以說明他是曹軍之中的要緊人物,每逢大戰就沖在最前面。
他手下的校事能從這麼多進城的商販流民中發現自己派去的探子,說明其手下有一支強大的精兵。
明明已經發現行蹤,卻還要放人,還呵斥手下多事,說明常雕一心想讓馬超進城……
「這城中已經埋伏了什麼精兵,還好沒有倉促進城……」馬超一臉陰鷙,深感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馬岱卻心中不服,朗聲道︰「管他什麼算計?弟親自率眾登城,去探探虛實。曹仁之前已經走了大半,若是被此人擋住豈不是被天下人笑話?」
馬超猶豫片刻,剛想點頭讓馬岱小心,外面卻火速送來了韓遂的急報。
韓遂和馬超之間的關系非常微妙,兩人的勢力都非常大,誰也吃不下對方。
這次出戰,馬超主動表示願意認韓遂為父,眾將公推韓遂為都督,可他們的兵馬還是保持了獨立狀態,馬超對韓遂尊敬,韓遂也從來不用上位者的口氣給馬超下令,兩人倒是還算和睦。
馬超見韓遂急信第一句就是要求自己出兵,不由得有些詫異。
他順著書信往下看,登時驚得手腕一抖,能穩穩拿住長矛的馬超居然沒拿穩這封書信。
「怎,怎麼會這樣?」
「韓都督在長安大敗,馬玩和成宜都被俘虜,那個叫雲山的佔據長安決心與我等對抗到底,此人……哎!」
說實在,只要是打仗一定會有不同的思路,馬超就一度主張先攻打長安,將這顆釘子先拔掉再說。
但韓遂麾下的心月復謀士成公英認為封鎖關中,阻擋曹操援兵比什麼都重要,如果給曹軍重新集結部署的機會,他們這十萬大軍連曹軍三四萬都斗不過,馬超佩服成公英的學識,之前追殺曹仁逃兵的時候馬超也感覺成公英的謀劃確實有道理。
沒想到曹仁走了,雲山卻來了。
之前只听說此人擅長水戰,沒想到居然可以在守城大戰中殲滅成宜和馬玩兩部,這算是給了關中叛軍當頭一棒!
「我早就說,應該先拿長安!」
馬超怒火中燒,將書信狠狠投在地上。
「我和令明去支援長安,汝等在此稍候,不可貿然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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