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舊聞

「大人,您實在太沖動了呀!他完全就是沒安好心,就算你有把握治好那名病人,可他要是偷偷模模的動手……您又不能時刻看在那名病人身邊!」

走出院長室。

巴魯福立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聞言,程深停住腳步,「你說的對,我不可能時刻守在納德身邊……所以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我就說……啊?!」巴魯福一臉懵逼,隨後表情跟便秘一樣,「我,我怎麼看得住他……?」

「你不需要看住他。」

程深道。

「你只要能證明黑毒對納德動手,破壞協議的公正性,就足夠了。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反而是幫了我的忙,你擔心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對不對?」

他微笑的拍了拍巴魯福肩膀。

「咦?」

巴魯福頓時一愣。

「有道理……可他要是不動手怎麼辦?」

他問道。

「不動手他必敗無疑。」

程深還沒說話,尤瑟夫卡便在一旁接過話茬。

經過一上午的診治讓她最震撼的並不是程深甘願一擲千金,免費幫窮人治病的康慨大度。

而是他的醫療技術!

尤瑟夫卡暗中進行研究已經有很長時間,甚至她都在私下為病人做過手術,雖然成功率不高……

但她從沒見過一名醫生能像程深這樣,揮刀如此精準、流暢。

程深一上午一共進行過十幾次要動刀的手術。

失誤率幾乎為零!

實際上,程深的治療方案,跟其他烏鴉醫生基本沒差,都是通過放血或切除病變組織的方式,但這種落後且血腥的手術在他手中卻化腐朽為神奇!

他似乎能精準的判斷出每一名病人的病因,然後給予其最合適的治療方案。

他就像是神……

尤瑟夫卡心中充滿褻瀆的想到。

「將這份訂購單送去地下。」程深轉手將清單交給尤瑟夫卡,對方還沉浸在做夢般的世界里,聞言下意識接過看了一眼,「您訂這麼多草藥干什麼?」

程深沒有理會她的廢話問題。

中午了。

他回到診室安靜的渡過了一段休息時間。

診所外依然有很多病人,事實上程深已經解決了大半,但不知道哪個人傳出去的消息,說有免費治療的福利,導致越來越多的病人來到這里等待。

「病是治不完的。」

程深拉開窗簾看著聚在街道上的身影。

格里芬有一句話沒說錯,這個世界上最難治的病,就是窮病,他治不了也管不完這麼多的窮人。

說是康慨。

實際他不過是將這些窮人當成了上升的階梯。

迅速積攢名聲才能讓他接取到診金更加豐厚的病人,才能賺到更多的業績,快速提升地位。

不過,

提升至黑鴉的業績眼下卻似乎不用擔心了……

程深愉悅的將黑毒的死期推遲,當然,也僅僅是推遲了一天。沒有發呆多久,他放下窗簾擋住血色,便來到之前他下達命令隔離助手的病房之外。

「咳咳……」

房間里咳嗽聲不斷,有人面露焦躁,不停的隔著衣服抓撓手臂,白色衣衫下已經隱隱透出血痕。

「都已經被感染了。」

程深心道。

不過情況比他預想的好很多,鼠疫並未在診所中擴散,只傳染了這幾個直接接觸過納德的助手。

而且他在之前的接診中發現,單單是聖院產出的一種普通藥物,就能有效抑制鼠疫病毒的發作。

那是一種解毒藥丸。

解毒藥的成分他也已經分析出來,這次訂購大量草藥,就是原因之一。

當然程深想的是煉制一種效果更強的解毒藥。

一次根治,徹底消除鼠疫爆發的隱患。

這件事他需要協助。

「大人,有人找您!」

巴魯福忽然找到他。

「誰?」

程深想到。

「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巴魯福表情略有些猥瑣,「她說自己叫聖莉安娜,是跟您約好了的。」

「我知道了。」

程深想起他承諾給聖莉安娜的事情。

「人已經在診室了。」

巴魯福懂事的道。

回到診室,一身黃裙的聖莉安娜正坐在椅子上等著,見到他馬上開心的起身,「醫生,我听到外面有很多人在議論您,說您是救世主降臨凡間!」

「……夸張過頭了。」

程深搖搖頭。

他從根本上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並不想當所謂的救世主,也不想承擔這份信任和期盼。當然這些話不可能當著聖莉安娜的面說。

他照例檢查一番,給她取藥的時候,似無意的問道︰「你最近有沒有接觸過奇怪的人,或遭遇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聖莉安娜皺眉回憶,欲言又止,「我最近倒是會經常做一個很特殊的夢。」

「經常?什麼內容的夢?」

程深抬起頭。

「夢里……」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是在生孩子……」

「你以前懷過孩子嗎?」

程深問道。

「沒有。」

聖莉安娜牙齒輕咬羞赧的說道,明明她做的工作就是取悅男人,早已是老司機,經歷無數,可不知為何在程深面前談及這些事情仍然會感到害羞。

「這個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程深追問道。

「大約……半個月前?那時我剛好認識特蕾莎修女,成為無形的信徒。」

聖莉安娜說出一條關鍵的信息。

「無形……」

程深沉吟著將手里的藥遞過去,「這是一天的藥量,明天中午你再來我這里取,等病情穩定後我得為你進行一次手術,才能徹底根治你的問題。」

「謝謝你醫生,我需要付給你多少錢?」

聖莉安娜開心道。

「先不用。」程深擺擺手,「等到治療結束再一起算。」

聖莉安娜聞言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外面那群病人那麼夸贊你了……」

搖了搖頭,程深道︰「你最近最好避免跟外人接觸,我懷疑有一場感染病在下城區傳播,如果你遇到或自己出現咳嗽及發熱的癥狀立刻來找我。」

聖莉安娜似乎沒听出程深話中的警告,她不自覺俯身過來,語氣曖昧道︰「您這是在關心我嗎。」

說完,她自己先臉色一紅,匆匆起身。

「對不起……醫生,我先回去了。」

聖莉安娜離開不久。

診室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擠進房間里,阿爾弗雷德的壯碩,與程深收攏起翅膀而顯得臃腫不同,他身高本就超過一米九,肌肉發達,身體素質更遠超常人。

往那一站就像是一尊穿著鋼鐵盔甲的小巨人。

「你還真在這里任職……不,我想說的是要找到你比想象中還容易。」

阿爾弗雷德語氣莫名的說道。

他摘掉頭盔,亮金色的波浪短發灑落,短茬胡須襯托著稜角分明的堅毅面容,充滿滄桑感,看著就知道個好人……

他的感慨來自于在診所外的見聞,程深的所作所為,當真刷新了他對烏鴉醫生的看法。

當然。

這也是由于他先入為主的關系。

「我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程深的語氣中適當透露出一絲疲累,他收攏桌上的病例,整齊的碼放到一邊,「我的事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

「我們現在就可以去找我老師……但你真的不需要休息?獵人的考核沒有那麼簡單。尤其你還是破例進行的篩選,我老師可不會給你開任何特權……」

阿爾弗雷德有些擔心道。

「沒問題。」

程深不想耽誤任何時間。

走出診室,阿爾弗雷德高大的身軀幾乎將走廊佔滿,油燈投映出龐大的陰影,讓看到他的人都不自覺的屏住呼吸,似連病人的哀嚎聲都弱了下來。

「這里……我真是一次都不想來,很佩服你能在這樣的環境下里還能堅守本心。」

他沉聲道。

程深走在他前面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感覺,他說道︰「世界永遠都不會是一成不變的,不好的東西就應該被舍棄,而不是讓它們一直存在現實里。」

「這件事總要有人去做,既然如此,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們呢。」

他平澹的話語不僅僅是在回答阿爾弗雷德的稱贊,而是引出了這座城市中存在的最大問題。阿爾弗雷德只是古板,並不是笨,當然能听懂他的話。

于是他沉默了。

程深說完這句話後也在小心翼翼的防備阿爾弗雷德。

生怕他突然拔出武器,大喊著你這個瀆神者!

然後一劍將他 死……

因為,在這座城市中最腐敗的毒瘤就是治愈教會,也是阿爾弗雷德的信仰。

半晌後他忽然深吸一口氣,「這種話你千萬不要在我的老師面前說。」

程深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賭對了,當然,若不是他能直接窺視阿爾弗雷德的內心,也不敢在與他見面的第二次,就直接說出如此直擊本質的問題。

「說或不說都不重要,未來是屬于我們的年輕一代,只要我們的思想沒有被腐朽同化,這座城市就一定會發生改變,而他們,終將被歲月掩埋。」

他平靜道。

「……我們還是不要說這些事情了。」

阿爾弗雷德有些猶豫。

「好。」程深知道不能把他逼得太緊,一個人從小形成的觀念,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改變的。「你老師平時有沒有喜歡的東西?我總不能空手去。」

「老師不喜歡這些庸俗的禮節。」

阿爾弗雷德道。

「不喜歡,不代表不需要。」

程深微笑道。

他看到街邊有一家首飾店,當即說道︰「你等我一下。」

開在下城區里的首飾店,當然不會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大多是一些廉價玉石磨制的首飾,還有一部分殘缺老舊,一看就是從哪里回收過來的舊物。

店主體型很魁梧,臉上的刀疤更顯得凶悍,或許這是他能在混亂的下城區堅守一家店鋪的原因。

「我要這兩件東西。」

程深丟出一枚銀幣隨意在櫃台里挑選了兩件普通玉飾,他手指微微摩擦,暗澹且帶著雜質黑點的玉石表面立刻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彌漫起光暈。

制作成功!

提示︰符文凋琢熟練度+10!

……

程深隨手便剔除了兩枚玉飾中的雜質,並通過能量掌控天賦,將其內部的能量分子重新構造,再施加上多重符語,轉眼就讓這兩件物品煥發新生。

從普普通通的飾品,直接提升為了稀有級的增幅飾物。

一把屬性一般的破爛稀有短劍就能成為一位貴族的傳家寶,經過程深精心鍛造,且本就少見的稀有級魔法飾品,又能在這座城里賣出多高的價值?

這份見面禮的分量應該足夠了。

離開下城區,程深與阿爾弗雷德兩人就換乘了馬車,他老師住在臨近內城的位置,距離不短,車上程深又旁敲側擊的在他口中套得一些內部情報。

對這座城市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分。

「照你所說,教會的三位聖賢者,當年是以生命為代價,溝通神明創造了血月,才阻擋住了那不知名邪神的入侵,保護城中的人不受災難侵害……」

程深緩緩的捋了一遍阿爾弗雷德提到的內容。

「是的。」

阿爾弗雷德悲痛點頭。

「如果有機會,我真想閱讀一下教會內記載的歷史,感受三位聖賢者崇高無私的情懷。」

程深感慨道。

他與阿爾弗雷德討論的正是當年那場導致舊城區毀滅,也是涉及到那群無信者,與那具古神遺骸的血夜之災。

但事情已經過去近千年,連舊日之城都重建了起來,阿爾弗雷德接受的教育難免會收到教會內部的修改,只能當做傳記來看,很難貼近真正史實。

就比如。

血夜之災明明是教會極力推崇血療所致。

但在阿爾弗雷德的口中,這筆賬幾乎就是一筆帶過,全然沒有提到教會才是罪魁禍首。且關乎當年那群無信者,阿爾弗雷德仿佛完全不知情一樣。

他的口述與真正的歷史相差太多,只是讓程深了解到一個信息。

血夜之災中曾有一位不知名的邪神參與其中。

是真神,

還是系統口中的偽神?

這位邪神,跟黑暗之森里另一個曾經攻打過舊日之城的勢力又有何關聯……?

「我們到了。」

阿爾弗雷德的聲音打斷了程深的思考。

他提起精神,能否成為一名獵人,將對他接近教會,了解當年發生的實情有很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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