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選擇了跟我玩游戲,就說明不是真的想要傷害我,但為什麼還要設置重重阻礙,防止我找到所有人呢?
難道你們就只是單純的為了享受贏的樂趣?」
程深忽然想到。
他松開塞住男孩嘴巴的破布條,布滿血絲的眼神看過去,也許是被他之前的舉動恐嚇住,男孩立刻就要開口,但這時女孩晃動著用力撞了他一下。
「唔!」
她嗚嗚叫著眼神中發出警告,男孩立馬閉上嘴不敢說話了。
程深手指輕輕抬動,捆束著女孩的魂絲立刻上下一陣搖晃,將女孩甩的七葷八素喉嚨直涌,「雖然我沒辦法逼問你們,但略施小懲還是可以的。」
他略帶威脅的語氣和已經付諸的行動讓女孩不敢再多言,只是低著頭,眼神還斜斜的瞪著男孩。
「還不夠……」
程深輕抬手指上下揮動。
女孩頓時體驗了一番什麼叫無保護的死亡大回旋,等程深停下動作時,她兩眼里都是圈圈在轉。
「你叫什麼名字。」
程深換了一種柔和的語氣問向男孩。
「尹卡……」
男孩怯怯道。
「尹卡,很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在我的保護下沒有人可以威脅你或傷害你。」
程深誠懇道。
「如果我說出來他們會把我關進小黑屋……」尹卡害怕的眼泛淚光。
程深沒有那麼多耐心跟他消耗,「那你是想進小黑屋,還是跟我玩游戲呢。」纏繞著尹卡的魂絲開始一上一下的晃悠起來,頓時引得他驚叫連連。
「我說!」尹卡投降,他不顧女孩充滿威脅的目光說道︰「我們做這一切都是受維特利強迫的!它必須要我們贏得游戲,不然就會狠狠懲罰我們!」
「維特利?」
程深重復一聲。
「它是我們這里面年紀最大的,也是我們的‘隊長’。」
尹卡小聲道。
「它這樣欺負你們難道瑪莎姐姐不管?」程深疑惑道。
此前,在尋找大祭司的遺物時,他就曾遇到過一個已經被教會改造成怪異的孩子,從那個孩子口中他得知,收容院的孩子們有一個統一畏懼的人。
瑪莎。
程深猜測這個人應該就是沉睡在收容院深處的孤兒怨,只是當時從059的語氣听起來,瑪莎跟他們之間並不像是同伴,而更像一名友善的教令員。
「因為……」
尹卡又不說話了眼楮有些心虛的亂瞟起來。
程深抬起手指,一縷魂絲將它吊起,但尹卡寧可害怕的臉色發白也不願意說出真相。
「奇怪了。」
程深看了看女孩倔強的表情放棄問它的念頭。
不過。
至少他心里的一個疑慮可以打消了。
捉迷藏的任務,沒有隱藏條件,只要將孩子們都找到,難點只在于,孩子們會在維特利的婬威強迫下不擇手段的獲得勝利。
這樣說來。
他一開始擔心它們耍賴的念頭還是正確的。
第三個孩子的位置根據他的感知領域顯示也在後院,走過已經被夷為平地,但正在噩夢的特性下重聚的樹林。程深來到一片飄著綠苔的池塘邊上。
濃墨渲染的夜色里,墨綠的池塘就像是一張怪物張開的大嘴,那些糾纏在一起的水草仿佛漆黑的頭發,隱隱約約能看到下面堆疊的腫脹慘白人肢。
「噗通!」
忽然傳來落水聲,卻是在池塘中央,一道黑影陷入進池塘里不斷的掙扎將水面攪動得漣漪陣陣。
「救……咳咳……救命……!」
微弱的呼救聲傳來。
這又是一道選擇題。
要找到那第三個孩子就得主動進入它以自身為餌,布置的陷阱。這些倒霉孩子在自己死掉的地方就像是在主場里一樣,能發揮出四階級別的力量。
換做旁人還不容易搞定它們。
奈何。
它們這次遇到了程深這樣一個不喜歡按套路出牌的家伙。
抽水!必須抽水,不能慣著它!
嗚!
狂風席卷。
瞬息間。
在池塘上空形成一道連通天地的狂暴颶風。颶風的一端連接著水面,頓時將池塘里的髒水連同那些隱藏在水草下的尸體卷入高空,直接撕成粉碎!
池塘本就不大,短短片刻間就已經見底,一個渾身濕漉漉皮膚腫脹的小胖孩呆呆的陷在泥塘里。
有些不知所措。
嗖!
魂絲捆上它的時候它還試圖掙扎想要逃跑,但魂絲越收越緊,一把將它從泥濘的池底下拽起,一同懸吊在程深身後,跟尹卡和女孩成為難兄難弟。
「要是有誰能提供維特利的位置,我會給你們一個機會,重新躲起來。
而且在抓到其他人之前我不會去找你們。」
程深說道。
「哇……」
淹死的小胖孩一張嘴就吐出大量泥沙污水,和半截慘白的手臂。
程深立馬將它嘴堵住並貼心的把那截手臂塞回去,而後向尹卡投入鼓勵的目光。背叛這種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一回生兩回熟逐漸就會習慣了。
「它在我們當中一直都是最會藏的一個,我也不知道它在哪。」
尹卡這次坦白的確實比之前更痛快,可惜沒給出有用的答桉。
程深重新用布條將它的嘴塞住。
「現在還剩下六個孩子。」他看著呈現在感知領域中的模湖陰影。「只要找到維特利,大概就能提前結束游戲,不過我現在只有六分之一的概率。」
他猜測著維特利最可能藏在哪里。
繼續尋找。
在一間廢棄的音樂室中,程深找到了被吊死在琴房里的第四個孩子;
在收容院的鐘樓里,他找到了身體被制作成指針的第五個孩子;
第六個孩子是在食堂里的炖鍋里找到的;第七個是在醫務室……
「我的運氣真的有這麼倒霉嗎?」
程深狐疑轉頭,看著身後懸吊著的一群妖魔鬼怪,
他尋找維特利從六分之一的概率一直賭到眼下的二分之一。
居然都失敗了。
而且。
程深有種預感。
他這次找到的恐怕還不是維特利。
當!
推開教堂的門。
這是一間建立在坍塌的主教堂旁邊的偏室,里面的布置,跟尋常教堂沒有區別,一條條並排的長椅坐落在下方,唯一古怪的就是高台上沒有神像。
這里是過去的教令員用來教導孤兒們學識的地方,但不要以為教會是好心。
他們傳授的知識大多都是有關于信仰的洗腦論調,教會需要保證,他們制造出來的怪異可以為自身所用,這項洗腦在孤兒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啪!
他剛一進入教堂後空無一人的房間里立刻響起鞭撻聲。
「為什麼不听!我教你的為什麼不听!」憤怒的男人聲音傳來,一幕灰白的影像浮現,畫面中一名穿著古板的教令員甩著藤條狠狠的抽打一名孩子。
一道道血痕從他單薄的衣衫下滲透出來,這非但沒有阻止教令員的施暴,反而令他莫名的亢奮。
忽然。
這名教令員轉過頭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好像是在對他喊叫一樣,「你也是一個不听話的孩子,需要受到教訓!」
不是好像。
回憶畫面里的殘暴教令員抬腿走出灰白籠罩的範圍,手持著帶刺的藤鞭,向程深 烈抽打過來。
啪!
無形的鞭撻將空氣都撕開一條漆黑裂痕,這名教令員的實力,竟然都已經達到四階巔峰的水準!
能具現出如此強大的影像。
這第八個孩子的實力在所有孤兒中都應該是很強的。
程深忽然慶幸還好他前日來沒有試圖完成這個游戲,不然,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死。這座收容院難怪會被教會廢棄,里面的怪胎一個比一個變態!
他抬起手,破碎的波紋蕩漾,密密麻麻的空間折痕立刻向前蔓去,將教令員的攻擊抵消。
而後繼續擴散。
木偶晉升在即,他這具分身也受到影響,釋放的攻擊更容易觸模到那層門檻,即使是魂絲操控牽線木偶的方式,也能輕松釋放出接近極限的力量。
教令員來不及出第二鞭就直接被粉碎。
程深看著那還躲在灰白中的男孩,語氣冷冷的說道︰「你是自己出來,還是要我動手?」
男孩看了看像臘肉一樣被他吊在身後的七名孤兒,猶豫了一下,然後就放棄了抵抗。
「你也不是維特利。」
程深用一種果然的語氣說道。
他不用開口驗證。
如果是經常霸凌其他孩子的維特利被抓到,第一時間肯定會暴跳如雷,從第八個孩子的反應中就能看出,它也只是一個反過來助紂為虐的受害者。
「看來我在這里真的會變不幸。」
程深喃喃。
九選一的抉擇能錯八次,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運氣問題能解釋的了。他更傾向于那最後叫做維特利的孩子具備一種特殊能力,能潛移默化的影響他。
干擾他做出的選擇。
「你們一個個,都不肯說出維特利的身份,應該不只是懼怕它那麼簡單。」
程深回頭道。
這些家伙,別看外表只是孩子,實則活的年頭比他祖宗十八代加在一起都要久遠。收容院沒有成為保留他們天真的地方,反而將它們變成了惡魔。
「看來我猜對了。」
程深冷笑。
八個孩子表面都偽裝的跟老油條一樣,沒露出絲毫破綻。
可別忘了。
程深的眼楮能讓他直接看透一個人的心靈!
在它們的心靈中有畏懼、緊張、或是強烈的不安,但更多反而是一份夾雜著各種負面的期待。
它們在期待什麼?
期待自己找到最後一個孩子成為贏家。
還是說維特利即將要出現,將他干掉,守住最終的勝利?
「收容院里難道還會出現兩個第一序列的怪異不成?」
程深心思微妙。
在守夜人內部他能接觸到的那份資料里,確實記載著,收容院只有一只孤兒怨。但因為它強烈仇恨教會人員,那份資料已經有幾百年沒更新過了。
要不是因為他之前跟孤兒怨刷過一波好感。
在第二次來時,他就已經因為獵人的身份被其干掉了。而他進行游戲受到的限制如此苛刻,也未嘗不是因為受到身份的影響,導致它們怨恨加重…
最後一個孩子距離他的位置其實很近。
走出教堂。
程深站在屋外的平地上看著尖聳的塔樓頂端。
一道身影,此刻正顫顫巍巍的爬上房頂,緊繃的小臉上滿是絕望和決然。
「你不會贏的。」
它看著程深的方向嘴唇輕輕蠕動,無處不在的感知,第一時間將它想表達的信息傳入程深耳邊。
什麼意思?
程深已經看到它時按理說游戲就應該結束,但卻沒有。
這樣的賴皮結果並沒有超出他的預料。
他不知道,那孩子現在要干什麼,只是一種直覺告訴他必須要阻止它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想通過自殺來阻止我?」
程深不解。
忽然。
他想到一種可能。
捉迷藏這個游戲的基礎完成條件只是要找到孩子就算完成。而在他第一次沒有毀約,沒有獲得教會的身份之前,其難度,只有最低檔的二階程度。
那時。
他其實還真有可能完成這個任務。
九個孩子,他不需要全部找到,只要能救贖其中一個孩子就能進入下一個環節。而現在,他進行的毫無疑問已經是這個任務所能觸發的最高難度!
最高難度,
上不封頂。
極有可能引出超凡級別的威脅!
程深不由沉思,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他玩個捉迷藏,都引出收容院里最恐怖的孤兒怨呢?
此刻。
答桉似乎擺在了他的眼前。
是孩子的死亡!
孤兒怨最重視的就是這些受盡苦難的孩子,一旦有孩子在游戲中受傷至死亡。
它無論視何原因,都會立刻暴怒而起!
程深怎麼也想不到這些倒霉孩子為了阻止他贏游戲,居然不惜自殺!
「命只有一條你可要想好了!」
程深冷冷道。
廢話,從來都只是他拖延時間的手段,一股凝聚成線的無形魂絲已經繞了過去,趁那名孩子不注意,一下子捆住它的腳踝,將它直接吊起到半空!
「維特利,你輸了。」
程深平靜道。
誰知,第九名孩子繃緊的慘白面容上忽然咧開一個怪異的笑容。
「我不叫維特利……你找的人始終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