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只怪異還是出自他之手……」程深忽然明白,為什麼城內的原住民會如此痛恨外來者了。
這群家伙。
簡直就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禍害。
教會在背地里進行了那麼多年的殘酷實驗,也只是制造出一個無法被控制的孤兒怨,而單單是老喬尼一名無信者,便造就了眼前這等恐怖的怪異!
這群活了上千年的超凡者心底已經沒有人性二字可言。
所有的普通人在他們眼里看來都是能隨意處置的牲畜!
程深忽然想到,幸虧他們當年沒得手,竊取到神的力量,若是讓這群瘋子掌握神明的力量,這座人口百萬的城市還不知要淪落成怎樣的人間地獄!
「所以我到底誰該站在哪邊……?」
他有些迷茫了。
迷茫,但沒有丟失理智,程深在粘稠的羊水里艱難移動。
伸手抓住木偶的腳踝。
傳送!
染血聖翼的最後一次使用機會被他用掉。
唰!
璀璨的光之裂隙在兩名超凡單位的氣勢夾攻間撕開一條路,將程深和木偶吞掉,幾條透明的細線還想跟著黏過來,但馬上就被光影甩的無影無蹤。
下一站。
收容院。
卡!
巴掌大的羽翼徹底解體崩壞,化作無數飄散的光點,程深伸出手想留住那些溢散的超凡物質。
但終是徒勞。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遺憾。
神行的超凡符語,已經被他收錄在腦子里,等他晉升超凡就能立刻使用這一超凡能力。
到時候,別說是半成品的染血聖翼,他都能制造出類似染血刻刀這種具備完整超凡力量的物品!
不光如此,他的底蘊,甚至能讓他具備對抗無信者這等老牌超凡者的力量!
傳送到達終點。
程深指間一縷透明的魂力牽扯著木偶立刻推開大門,進入陰冷孤寂的收容院內。
吱悠……
小院里的秋千在搖晃。
程深看了一眼面板,有關孤兒怨的任務已經都一個個冒出來。
他感受著沉睡在收容院深處的恐怖氣息。
心里微穩。
他上次來時正好刷了一波孤兒怨的好感,不管怎麼說,它對自己的態度都肯定比那間倉庫友善。
「順便將這里的支線任務完成了……」
程深心道。
老喬尼今晚選擇了動手就絕不會善罷甘休,就算孤兒怨蘇醒,他也不會退縮,到時兩名超凡者的力量萬一將這里摧毀,他的支線任務也沒地做了。
接取任務——捉迷藏!
提示︰你上次的不告而別讓孩子們感到很沮喪,雖然心性善良的它們仍願給你一個機會,但為了懲戒你不守信用,它們會稍微增加一些難度!
提示︰你的視覺被封印!
提示︰你的听覺被封印!
提示︰你的嗅覺被封印!
提示︰你的味覺被封印!
提示︰你的觸覺被封印!
提示︰你的感知被封印……你的感知能力已經突破封印強度上限,封印失敗!
……
「這叫稍微增加一些難度,這群熊孩子可真是太他媽閃亮了……」
程深正吐槽。
陡然間,他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自身的五感被一股強橫的力量直接屏蔽。
使得他︰目不能視,口不能言,耳不能听,鼻不能聞,而最重要的觸覺喪失,更是讓他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變成了一個動彈不得的植物人!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基本就廢了。
別說玩游戲。
能不能活著撐到半小時後任務失敗都是難事。
但程深那已經模到超凡門檻的強橫魂力,讓他在絕境中,獲取一線生機。
感知蔓延。
四周的一切立刻在他腦海中形成立體的圖形。
程深「看」到自己的身體直挺挺站在原地,一縷縷縴細的魂力,立刻如蛛絲般纏繞上去,他以操控傀儡的古怪視角,很快讓自己的身體恢復了行動。
「還好我有經驗。」
他心道。
捉迷藏的任務要求是在半小時內找到盡可能多的孩子。
程深想到,但之後呢?按照他印象里的捉迷藏規則,被找到的第一個孩子將成為鬼,然後繼續進行下一輪游戲,直到天黑以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若是那樣。
光是這一個游戲就能讓他在這里一直玩下去。
顯然,這個捉迷藏任務,不單單是要讓他找到所有孩子那麼簡單。
「如果是要終止這個游戲其實很容易做到……」程深腦海里閃過危險的念頭。
只要沒「人」再能參與這個游戲,豈不是就不用繼續玩了?
但他要那樣做了,第一個要把他弄死的恐怕就是孤兒怨……
獵人背上木偶,程深控制著兩具軀體在院子里移動起來,他第一時間走向那架破損的秋千,靠近後 然蹲下,布滿血絲的雙眼瞪向空蕩蕩的下面。
「找到你了!」
他控制口舌發出的聲音異常刺耳,配合他的裝束,簡直就像是某恐怖電影里帶著面具的殺人狂。
「嗚嗚……!我不要當鬼……!」
一個渾身慘白,眼眸里只有漆黑眼童的小男孩在秋千下面浮現出來,它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襯衫,上面沾著泥土和黑褐色痕跡,像是病號服。
程深找到正要轉身離開,聞言,伸手提著後脖頸的衣領將小男孩從秋千下拎了出來。
「你很害怕當鬼?」
他問道。
「嗯……」小男孩面色哀戚的頻頻點頭,只是那雙眸子,黑的嚇人,讓人感覺不到同情,「只有最受欺負的人才會當鬼……鬼永遠找不到最後一個人……」
程深若有所思,「……那你被留在這里,看來就是平時最受欺負的那個了?」
「……哇!」
小男孩頓時嘴巴一癟哭的更大聲了。
「沒出息!」程深啪了他一掌,「誰欺負的你就要打回來,哭有什麼用?你告訴我,你們這里的孩子平時誰是最愛欺負人的那個,我幫你報仇出氣!」
「……」
小男孩不說話了直勾勾的看著他。
半晌。
他埋著頭只是不斷重復。
「我不要當鬼……我不要當鬼……」
程深無奈。
他可以有一百種辦法能撬開這孩子的嘴讓他說實情,但偏偏,在這里他一種手段都沒辦法動用。
無奈。
程深扯出一條魂絲將這孩子捆束起來,吊在身後,免得他通風報信。
或是最後聯合其他孩子耍賴說他抓到的人不做數。這群倒霉的熊孩子一上來就能直接封印他的五感六識,再過分的行為,都要默認它們做得出來。
感知展開。
除了收容院最深處那個無法觸及的禁地,所有角落,此刻都呈現在他的腦海里。
一個個模湖的陰影或隱藏在屋後、樹下、廢墟中……
「你說鬼永遠找不到最後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程深晃了晃魂絲。
「嘔……」
小男孩被吊在空中一頓亂晃頓時干嘔不止,它連忙求饒,「別,別晃了!……他,他們會用各種辦法阻撓你找到其他人……你永遠不可能獲得勝利……」
「阻撓?」
程深微微點頭。
只要不是耍賴不承認或有隱藏條件就行,以他四階極限,且木偶馬上就能突破到超凡的實力,除非孤兒怨親自出手,不然沒人能阻撓他完成任務。
說起木偶……
程深能感知到魔傀各個部位的能量正在木偶體內融合,使得他的一半魂識,也陷入了沉寂。
這個過程比他想象中更久。
但目前為止,他還沒感知到不穩定的異常,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進行。話說回來,看來倉庫里的那只怪異真是恨極了老喬尼,居然拖了他那麼久。
「那只怪物和老喬尼的目標都是我,不像教堂里的那位。
他們雙方應該會先分出個勝負再來找我……」
程深想著。
漫步走入後院的一片樹林。
林間,樹木稀疏,隨處可見廢棄的紙張和生活垃圾,但隨著逐漸深入四周變得可怕起來,散亂在林間的垃圾變成了一縷縷染血布條和黑色的長發。
寂靜的環境里隱隱傳出一陣哭泣。
嗖!
半張慘白帶血的人面在一棵樹後迅速閃過,但很可惜,這般表演對程深根本無用。
倘若他六識全失自然也就看不到對方的加戲。
而他六識中,偏偏感知沒被封印,整片樹林此刻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這種無聊的嚇人把戲對他自然更不會有效果。
「別躲了,我都看見你了……」
他幽幽出聲。
一身漆黑的獵人皮衣下戴著一張恐怖的鳥嘴面罩,雙眼布滿血絲,背後還背著一具滿身流淌著鮮血的木偶。
怎麼看,
他都比鬼更可怕一些……
「嗚嗚……」
耳邊的哭泣聲加重,程深微微回頭,將一團破布塞進男孩的嘴里讓他發不出聲音。
這時。
前方身影晃動。
程深沒有靠近但感知觸及到一幕虛幻的畫面。
「錄影……?」
那幕林間的畫面是深灰色,跟周圍昏暗一片的環境間隔分明。
不多時他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瘦臉男子出現,他身上的衣服更教會當今的教袍很像,款式更是古老,他雞爪般的手掌中鉗著一只瘦弱手掌。
「別哭!不然今晚有你好受的!」
男人面容狠厲的威脅。
女孩面露懼怕。
接著,男人表情病態的開始月兌去女孩身上的病號服,口中還在不斷威脅著女孩不要出聲。但在月兌到一半時,女孩突然醒悟,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
「該死的賤貨!」
男人氣急敗壞的給了女孩一巴掌,但反倒被女孩咬了一口,鮮血直流,她趁機逃走,卻被教令員撿起的一塊大石頭砸中後腦,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她倒下的方向正對著程深。
鮮血染滿臉頰,模湖了她微弱的視線,她無力的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但等來的只是身後憤怒的教令員一步步靠近。
將她拖入深淵。
「這,就是你們用來阻撓我的手段嗎。」
程深語氣微沉。
他能看到那幕畫面的周圍布滿殺機,他只要靠近去救那名女孩,就會被纏住,因此遲遲未動手。
程深當然可以保持理智選擇袖手旁觀靜看慘劇發生。
或轉身離開去揪出那名隱藏在樹林里的孩子。
但如果他那樣做了。
他也就不叫程深了。
「雖然是你們自己把曾經的苦難展示出來,當做贏我的籌碼,可那又如何呢?」
程深平靜向前。
他明明只走出了一步但卻驟然前進一大截,直接來到了女孩的身前,那跟在女孩身後的教令員面部開始扭曲,身體隨之膨脹,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救我……」
奄奄一息的女孩,低頭掩飾著凸出口腔外的獠牙,眼眸在血液的浸透中變得血紅。
「吼!」
那名男性教令員陡然化作一團臃腫的碎肉向前撲來,與此同時,女孩 地躥起,變異的口腔撐開幾米寬,布滿無數顆尖銳的細齒一口將程深吞下!
恐怖淹沒了林間的一切。
但。
就在兩秒後。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在樹林間發生,瞬間蓋過一切聲音,狂暴的沖擊波將周圍樹木撕扯粉碎,只是一轉眼間,就將整座荒廢的樹林掃成一片平地!
「抓到你了。」
程深平澹的聲音在濃濃的煙塵中傳出。
塵埃散去,他伸著手掌輕輕拉著一名女孩的手臂,將她拽了起來。
女孩表情愣愣的不知作何反應,漆黑的眼眸中怨毒消散,「如果當時……呃!」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條魂絲捆住腰牽扯到半空中,怪叫一陣,跟最先被抓到的小男孩綁到一起。
「小屁孩哪來的那麼多感慨。」
程深無情道。
「你個壞人!壞蛋!唔……」女孩憤怒的咒罵但馬上就體驗了跟男孩相同的待遇。原本還感覺自己經歷很悲慘的男孩,看著女孩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
「唔唔唔!唔!(看什麼看!你個愛哭鬼!都怪你!)」
女孩朝男孩憤怒吼道。
「接下來,還有七個……希望你們的把戲能新穎一點,不要再搞這種無聊的布置。」
程深輕聲說著同時拋出手里的一團碎肉。
那團碎肉上,凝聚著一張消瘦的男人面孔,程深將它直接丟在地上,它馬上就被一條條從土里鑽出的染血布條捆住,在絕望的哀嚎中被拖入地面。
孤兒怨已經掌控了這里。
每個受苦的孩子,都能親自對曾經的施暴者做出懲戒。
根本不需要他來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