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子摔三小子的手道︰「三小子,別胡說,俊妮是你姐。」
三小子倔強道︰「她本來就是沒用的丫頭片子,她跟他爹一樣,只會讀書說話。」
「不許這麼說四叔,四叔是秀才。」
「四小子說秀才只會撕書撕文,我才不信丫頭片子的話呢。」
二小子壓制不住他,急得威脅道︰「三小子,你再胡說,看爹不來打你。」提到大盛,三小子不敢再說了,但還是不服氣地冷哼。
二小子終于止住了三小子的童言無忌,語帶歉意地道︰「四叔,俊妮,你們別往心里去,三小子嘴上向來沒有把門的,整天就會胡說八道。」
連小孩子都知道四盛只會「撕書撕文」,為了四盛在家里的威信,這獨輪車她還改造定了。
素雪與四小子走到並排,挑釁地問︰「三小子,我爹和我就是能讓獨輪車更省力,你信不信?」
三小子鄙夷道︰「你騙小孩子去,我才不信。」
你不是小孩子?素雪故作激憤地說︰「我們就是能,不信咱們打賭?」
二小子忙不迭地阻止︰「俊妮,你別跟三小子一般見識。」
素雪笑道︰「二哥,你別管,我們鬧著玩呢。」
三小子听到打賭,來了精神,把二小子推開道︰「打賭就打賭,賭什麼?」
素雪轉了轉眼珠道︰「我們要是能讓獨輪車更省力,你就叫我姐,以後事事都得听我的,再不許說我爹撕文撕書的話。」
四盛神情復雜地看了閨女一眼,想到哥哥們看自己的眼神,沒有說話。
三小子道︰「那你要是輸了呢?」
素雪挑眉,「你說?」
「你要是輸了就叫我哥哥,事事都听我的。」
素雪咧了咧嘴,這孩子是有多想做她的哥呀。
三小子又指著汪澤然道︰「還有他,他也要听我的。」
汪澤然見素雪志在必得的樣子,遂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素雪︰「好,一言為定。」
「拉勾。」
素雪一本正經地跟三小子完成了拉勾儀式。
听兩個孩子打賭斗氣,葉家大人們都不在意,沒有人會小把孩子的話當真。
這時,王獵戶在前邊喊道︰「歇會兒吧?」
王獵戶家已經越過牛家、葉家走到了最前邊。
牛智信道︰「歇會。」,後邊各家也都停了下來,終于可以休息會兒了,
王獵戶其實是農戶,因為除了種田,還是一把打獵的好手,所以村里人都稱他王獵戶。
王獵戶家里多了一份打獵的收入,過得比一般農戶殷實些。
王獵戶有一次打獵時,救下了一名姓古的村醫,古大夫後來將閨女嫁給了王獵戶的獨生兒子強子,兒媳婦古氏也微通點醫術。
王獵戶趕著騾子車,王婆子和小孫女坐在車上;強子推著獨輪車,古氏背著包袱和大兒子栓柱跟著車走。
一停下來,強子放下獨輪車,就幫王獵戶卸騾子,讓騾子也松快著吃點草料。
王獵戶心疼地撫模著滿身是汗的騾子,再不休息騾子都受不了了。
在王獵戶看來,牲口比人金貴,人累點沒什麼,牲口累趴下了影響的是一家人。
古氏問王婆子︰「娘,咱們也吃煎餅嗎?我看葉秀才家就吃的煎餅。」
王婆子想起來剛鹵好的兩只山雞,就吃煎餅就鹵山**。
王獵戶想了想問道︰「要不要盛一碗雞肉給四盛家送去?」
王婆子癟了癟嘴,沒有吭聲,倒是古氏贊同道︰「該送的,爹,一會兒我去送吧。」
王老太在里正家門口要說法時,王獵戶正在張屠戶家聊天,等四盛從里正家一出來,就被張屠戶悄悄叫到家里問了細節,王獵戶與張屠戶兩人一合計,火速回家收拾家當行李,這才跟上與葉家等人一起出來。
四盛這孩子不藏私呀,要不是四盛,他們連戶籍文書和路引都拿不到。
葉家的確是在吃煎餅。
因為秋收已過,葉家人與坡底村人一樣每天中吃兩頓飯,從下晌到現在沒有吃東西,人還一直沒有停,大家都餓了。
女人們煮了一大鍋白菜湯,一人一碗。
白菜從地窖是拿出來,很快會蔫巴縮水,王老太讓葛氏先把白菜做了吃掉,省下能存放的蔬菜糧食放後邊吃。
葉老爺子不吃煎餅,頓頓飯離不開糖水泡饅頭,王老太平時就讓媳婦們單獨蒸好饅頭,備在干糧包袱里,這會兒泡饅頭已經送到葉老爺子的手里了。
王老太把干糧包袱打開,取出一摞煎餅,一個人一個人地分發,神情無比認真虔誠。
兒子們和大小子二小子,一人兩個煎餅;媳婦們和三小子、永安一人一個;孫女兒們一人半個。
輪到汪澤然,王老太猶豫了一下遞給他一個煎餅,隨後又撕了小半個遞過去。
素雪看了看手里的半個煎餅,想到四盛的話,閉緊了嘴巴。
汪澤然將手里的半個煎餅遞給素雪,素雪推了回去︰「你自己吃,你知道的,我飯量小。」
素雪本就沒這點吃食當正餐,時間到了她會跟四盛去空間里吃。
她把半個煎餅塞進懷里,坐在火堆旁,拿著根木棍,回想起了在現代看到的獨輪車的樣子。
汪澤然走到路邊的林子里,在一棵樹後方便,听見有人說話,蹲在原地不敢出聲。
王老太正避了人,和四盛說悄悄話,「老四,那個汪家小子你不給人送回去?就這麼帶著出來了?」
四盛見問,忙笑道︰「娘啊,我正想找時間跟你說呢,汪澤然他是白家遠房表親家的兒子,她娘不在了,這孩子自己跑出來去找他舅,結果舅舅沒找到,就找到了白家,這不遇到逃荒,就只能先跟著走了。」
王老太沉默了一下,道︰「那你準備一直帶著他?」
「哪能呢,娘啊,人家是有家的孩子,咱想留著人家里也不會答應啊。我琢磨著,等咱們穩定了,再幫他找舅舅,實在不行,以後送他回家去。」
王老太發愁道︰「這要帶到啥時候喲?」
四盛道︰「娘啊,這白家對咱們咋樣你比我明白吧。」
王老有些羞惱道︰「白家的人我們不能虧待了,養著就養著了,可他只是白家的遠房表親。」
汪澤然的心揪了起來,緊張得拉扯著樹下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