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要遠行,開始安排京師的一切。
張輔看著被舅舅抱著騎大馬,在校場轉悠,笑得開懷的外孫,心中很是不忍。
「要不,父親幫你遞一封折子,給你向皇上求求情?漁兒年幼,離了爹娘只怕他不適應?」
這麼小的孩子父親時常不在,若母親也不能陪在身邊,只怕幼童時期的缺憾無法彌補。
霍惜看著和舅舅騎大馬騎得開心的兒子,心中絞痛。
「自古戍邊將領的宗族家小都留京,手握一方軍政的穆家更是不能例外。我知皇上倚重父親,但此例不好開。且人情用一次少一次。」
守邊將領手握重兵,京城遙遙,例來就有「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一說,皇座上的皇帝為了防止守邊將領生出異心,宗族家小都是要留京為質的。
穆家也不例外。
張家幾代從軍,張輔如何不知這個道理。
只是,看著年少不知事的外孫,要離了父親母親,不知何時再見,張輔心中極為不忍。
但開口叫女兒留京,又張不了這個口。
放眼滿京城,男人出征或為官在外,做為妻子的留家服侍老幼,是人之常情。大多數女人都會打發妾室或丫環跟去服侍,做為宗婦的女子更是會堅留祖宅。
只他這個女兒,想法似乎與時下女人不同。
但要張輔說,他又沒覺得他的囡囡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難道要他的囡囡送幾個美妾過去服侍女婿,將來女婿再帶幾個得寵的姨娘和庶子女回來礙他囡囡的眼?
他囡囡留守京師祖宅,處理宗族事務,孝敬老的,教養小的,將來還要與一堆妾室姨娘爭寵,再來教養一堆庶子女?
張輔是怎麼想怎麼不對。
最後,只道︰「你且放心去,京城有父親呢。小漁兒不是想當大將軍嗎,為父自會教養他,把他教導成才。不若,把他放在英國公府,由為父幫你帶他?」
霍惜搖頭︰「不了。婆母視他如命,會帶好他的。父親和念兒不時接他過來住一陣就成。」
小漁兒在京師有很多人疼他,他不缺愛。爹娘和舅舅那邊也表示會常常接他過去住。
讓霍惜放心不少。
霍惜在家中陪小漁兒數日,安排好京師的一切,趁著小漁兒不在,帶著香草逐風等人離開了京師。
「你夫妻也是心狠,就這樣把小胭脂撇下了。我都說不用你跟著,非要跟著我來。」
「我早說過,姑娘去哪我去哪。有夫人和顏太夫人幫著照顧胭脂,我有什麼不放心的?難道不比我照養得好?」
香草如何不想兒子,但姑娘一定更需要她。
霍惜嘆了口氣,「咱們這一去,也不知何時再回京師。只怕小漁兒和小胭脂都不記得咱們了。」
「不記得便不記得,難道不記得咱們就不是他們的爹娘了?胭脂要是不認我和逐風,我就讓逐風狠狠揍他!」
逐風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但瞪香草的那一眼,被霍惜看到了。
不由得笑道︰「逐風可舍不得,胭脂與他爹親著呢。」
也不知是逐風年少時就被抓到組織中的緣故,還是怎樣,他親緣淺,全無親人的記憶,本來以為他冷心冷情的,沒想到小胭脂一出生,他恨不得把兒子揣在懷里時時帶著,捧手心都怕掉了的那種。
儼然是一個慈父。比香草這個當娘的還疼兒子。小胭脂瞧著也與他爹更親。
香草也想到兒子與他爹更親,嘆了口氣,「我辛苦懷胎十月生下他,日常他看不見他爹就要找,一天看不見我,就跟我不存在一樣,提都沒提一聲。到時他要不認我,我與他爹便再生幾個弟弟妹妹,我也不認他。」
此話一出,又被逐風瞪了一眼。引得秋霜冬雪幾人捂嘴笑。
霍惜此行帶了不少人,一路又是乘舟又是換馬車的,雖然日久,但被大家照顧得周到,一路又不需她勞心,除了想兒子,倒沒什麼別的不適。
只盼早日見到穆儼。
滇西南,孟卯。
穆儼再一次率大軍擊退大卯國的進攻,在帥帳盯著沙盤研究下一場戰事。
出了會神。
前些日子收到惜兒來信,說準備來滇與他團聚。他知道惜兒舍不得兒子,他也想小漁兒,但更想令他魂牽夢繞的枕邊人心上人。
惜兒不喜歡打仗,他還是想早早地結束戰事,好與惜兒團聚。穆儼眼楮又盯在沙盤上,想著如何以更快速度拿下戰事。
不時拿個旗子在沙盤上做個標記。旁邊的離一坎二,不時幫他記下。
「這大卯是要學夜郎了,竟然三番四次挑釁我朝。如此出爾反爾,屬實是小人行徑!」坎二氣得出口罵道。
要不是邊境不穩,少爺和他們也不會赴滇南平亂來了。如今他們該是回到京師與大軍一起受賞了。
江南綠柳依依,在畫船上枕流水听曲,不比在這鬼地方呆著強?
坎二罵罵咧咧。
這大卯國原被兀朝征服,對兀朝稱臣納貢。兀朝滅于衛朝後,大卯國主親奉兀朝所賜印信交于衛廷。
太祖在大卯國都麓川設平緬宣慰司,任命其國主思倫法為宣慰使。把大卯國收歸衛朝版圖。
但思倫法的後繼者一心想復國,欲月兌離衛廷統治,不時向周邊擴張,與雲南各土司州紛爭不斷不說,還侵佔衛朝國土。永康帝數次親下詔書,命西南率軍征討。
但西南平亂無力,竟任由思仁發做大,至兵力與西南軍勢均立敵的地步。永康帝很是不滿,待穆儼平完安南之亂,又命他率大軍轉道西南,率兵至滇西南邊境平亂。
此次征討思仁發,穆晟為總兵官,穆儼為征南將軍。
穆晟之前征戰無力,引眾將不滿,此次再次討伐,穆儼親至孟卯與麓川邊境,擊退了思仁發的進攻,獲得首戰大勝,鼓舞了軍心。
眾將如今都听令于穆儼。
如今穆儼正研究麓川地勢,準備再向前推進,一鼓作氣,狠狠打擊大卯軍的士氣。
「命眾將前來帥帳听令。」
「是!」坎二領命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