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幼度身披鎧甲,策馬在前。
這一入汴京,立刻引起了山呼海嘯。
「陛下萬歲……」
「朝廷萬歲……」
「大虞萬歲……」
百姓帶著幾分狂熱地高呼,聲音好似海嘯浪潮一般,一層高過一層。
報紙的效果在這個時候已經顯現。
報紙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刊登朝廷要務。
或是凱旋大勝,或是安民方針,或是開封府為民請命的案件。
通過洗腦的方式宣傳這新朝的好。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兼之燕地,隴右、涼州等地歸附,朝廷國力大漲,對外影響力也大增,四方朝貢使者絡繹不絕。
百姓的生活也得到了提升。
在現實與思想的雙重配合下,別的不說。至少中原百姓對于羅虞朝廷已經有了一定的歸屬感,不在是城頭變換大王旗,管他誰做皇帝的態度。
而今朝廷受到巴蜀、江南、嶺南、大理四國的敵對。
報紙上自然不可能說朝廷實力早已碾壓四國,以無敵之勢橫掃一切不服。
而是著重歌頌羅幼度、曹彬、潘美的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將中原朝廷描寫的眾望所歸。
此番羅幼度凱旋,百姓便如自己打了大勝戰一般,歡呼雀躍。
羅幼度的並未有皇帝必須居于宮里,高高在上的心態,而是笑盈盈地對左右招著手,幾乎就將親民二字寫在臉上了。
哼哈二將呼延贊、王廷義此刻很敬業地居于羅幼度身後。
他們一個將鐵鞭扛在肩膀上,一個手扶著刀柄,警惕地看著四周。
人群之中留從效看著羅幼度在御營司的擁簇下走過御街,听著百姓近乎瘋狂的吶喊,臉色有些蒼白,更是萬分慶幸。
這樣的中原朝廷,他們拿頭來抵抗?
他知清源軍與中原王朝有很大的差距,但真正入汴京以後,才發現彼此何止是大差距,簡直就是皓月比螢光,不在一個檔次。
羅幼度入得宮城之後,便讓呼延贊護著花蕊夫人去羅宅。
他並沒有金屋藏嬌的念頭,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于善解人意的俏佳人很是鐘愛,肯定是要收入宮的。
不過納嬪妃的事情他雖可一言而決,但與符清兒這皇後知會商量一下,是對她最基本的尊重。
回到了久違的皇宮,羅幼度並沒有急著去看幾位夫人以及寶貝兒子丑丑以及還沒有取名的羅二郎。
羅二郎自然是折賽花所生的孩子,是一個胖小子。
在他拿下渝州的時候,折賽花生的。
沒人在折賽花產子的時候陪在她的身旁,羅幼度也有小小的內疚。
不過根據書信上說,折賽花順產的格外順利,並沒有受多大的罪。
符清兒都覺得不可思議,同樣的順產,為何差別那麼大。
羅幼度深知身為皇帝,肩負天下蒼生,更是得以國為重。
他出征多時,肯定會累積下一些瑣事,得將這些瑣事處理干淨。
他在洛陽休整的三日時間中,已經讓竇儀、趙普將一些累積的奏章以及批閱過重要的奏章送到洛陽給他過目了。
剩下的是一些接見任務。
比如說接見留從效以及高麗使者崔知夢。
薛居正作揖道︰「留節度使是為獻土一事而來,不知為何,曹都傳來的消息是留節度使與錢王一並前來。怎想留節度使竟偷偷地通知禮部,說他親自來汴京等候陛下。」
羅幼度當即笑了起來,說道︰「八成是卷起來了!」
見薛居正一臉不解。
羅幼度也不解釋,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薛居正作揖道︰「還有就是高麗的崔知夢崔佐尹,他月余前來到汴京帶著進貢的重禮求見陛下。得知陛下出征在外,便于四方館安頓。多次向禮部詢問陛下何時歸來,看他情形,因有急事。」
高麗佐尹,可以相比中原的侍郎,以使者而言,已經是很高的級別了。
羅幼度問道︰「什麼急事?」
薛居正道︰「屬下不知,我們的人多次詢問,他只說見到陛下才能細說。」
他頓了頓道︰「至于其他並不著急,陛下可以明日處理……」
身為臣子,薛居正也能體恤君上的辛勞,問道︰「陛下想先見哪一個?」
「留從效!」羅幼度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不管夢佐尹有什麼急事,他既不便說,那就讓他等著。」
崔知夢有急事也是高麗的事,跟他們中原無關。
他既不願自說,羅幼度也懶得慣著他。
薛居正下去,讓人召見留從效。
不過一刻鐘,薛居正就回來了。
「陛下,崔佐尹通知禮部說要求見陛下,人已經在宮外等候了。」
羅幼度笑道︰「看來高麗是真有事了啊!」
他用小指在鬢發里撓了撓,說道︰「就這樣吧,讓他等著。接待了留從效,再見他。」
身為皇帝,哪能出爾反爾?
說先見留從效就見留從效。
羅幼度翻閱著案幾上的奏章,大約小半時辰,留從效匆匆趕來。
「草民留從效見過陛下!」
羅幼度失笑道︰「愛卿何來草民一說。」
留從效義正嚴詞地道︰「草民現在是陛下的臣民,未得陛下授官,自然是草民。」
留從效官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侍中、中書令、晉江王,但這些都是李景冊封的。
留從效現在自稱草民,自己不認,就等著羅幼度的冊封。
這不是一般的識時務。
羅幼度道︰「先授予你節度使當著,待正式場合,再行嘉獎你獻土之功。」
留從效趕忙拜謝︰「臣謝陛下賞……陛下英明神武,我朝將來必定遠邁漢唐。」
他對著羅幼度說著恭維的話,言語中多次透露著獻土歸順是自己的意思,跟吳越的錢弘俶沒多少關系。
羅幼度並不在乎這細節,他只在乎結果,問道︰「听聞留愛卿治理泉州時,大開海港,修商路,建貨棧,邀請海上蠻夷商賈來泉州經商,免除他們苛捐雜稅,允許自由貿易?」
留從效忙道︰「讓陛下見笑了。」
羅幼度肅然道︰「這哪里是笑話,這是利國利民之舉。海上商路價值不亞于西北商路,愛卿或許不知,你可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整個南方,甚至朝廷都會因此而獲利。」
他一臉正容道︰「愛卿這開海之功,可比鑿空西域之張騫,比你進獻泉漳二州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