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一步,往下的事不用他說,蘇挽秋用腳趾頭也能猜出來︰「然後你們就來到破廟,將她放在破廟里,你則躲到佛像後,等她悠悠醒來,發現自己身處環境,驚恐不勝之時,你假裝菩薩開口,誘她說出實情,莫說她一個沒經歷過世事毒打的女孩兒,就是多少飽經滄桑的大人,也未必能禁得住這一招,所以她就竹筒倒豆子,連自己心中最毒辣陰損的一面,都說了個干干淨淨,是嗎?」
蘇雲帆驚訝看著妹妹︰「秋,你簡直神了,怎麼說得這樣準?就好像當時你就站在邊上看著似的。」
蘇挽秋翻個白眼︰那麼多影視劇和是白看的?也就是在古代,信息不發達,也沒幾本,孫梅雨才會被你們誆騙住。
正想著,就听蘇雲帆憤憤道︰「你听了這些,還覺著我不該綁她不該詐她嗎?還覺著她這種女人不該死?我知道,秋你對女子更多一份憐憫,但那也要分誰,像這樣的蛇蠍毒婦,殺了都不為過……」
不等說完,就見蘇挽秋柳眉倒豎︰「你敢!多大能耐,就想到殺人去了?」
蘇雲帆被她氣勢所懾,也意識到自己說了過頭話,小聲咕噥道︰「我……我就是這麼一說,倒是你,竟然現在還為她說話。哼!我雖沒讀過聖賢書,卻也知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自該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呵呵!別的話也沒見你記住,倒是這話記得一清二楚。」蘇挽秋冷哼一聲︰「不用和我說這些大道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但我們不是什麼江湖兒女,講究的是律法,不是快意恩仇。你這樣做本就不應該……」
蘇雲帆立刻急眼了︰「你還為孫梅雨說話,我沒告訴過你她有多陰毒……」
「她有多陰毒,也不是你這樣做的理由。」蘇挽秋耐心和這哥哥講道理︰「若是有證據,我們應該告官,但我們既然沒有證據……」
「怎麼沒有證據?她親口招供……」
「那又如何?難道你去縣衙告狀,和縣太老爺說你綁了她,她在佛前親口招供?即便她認罪了,你以為縣太爺會饒過你?你這本就是綁架。更何況,哥你有沒有想過?今天是證實了幕後主使就是孫梅雨,所以看起來她被你綁架欺詐不冤枉,但如果……如果不是她做的呢?你就這麼亂來,你知道這對女孩子來說,可能是一輩子都治不好的心理陰影,甚至……萬一驚嚇過度,她出個好歹,這不全都是你的罪過?」
「我當然也是調查過,八九不離十才會這麼做。」
蘇雲帆辯解,只見蘇挽秋搖頭道︰「八九不離十,終歸不是十拿九穩。你不是縣令,沒有權力私自刑囚別人,不該你做的事,再怎麼有道理也不能做。」
她嘆了口氣,拍拍蘇雲帆肩膀︰「哥,我不是可憐孫梅雨,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一片苦心都是為了我,但是……這事它就不該做,你明白嗎?違法就是違法,縣太爺不會因為你是替妹妹伸張正義就姑息你的行為。所以……孫梅雨如果無辜,你這就是造孽;孫梅雨就算陰毒,你為她違法犯罪,也是超級超級不值得,你明白嗎?」
直到听見最後一句,被自家妹妹潑了一盆又一盆冷水的蘇雲帆,方覺心里有些慰藉,撓著腦袋笑嘻嘻道︰「原來妹妹也是擔心我,放心,我做事很小心,不會露出馬腳,何況孫家根本不敢張揚此事,除非他們不想讓女兒嫁人……」
「這就不是小不小心的事,而是不該做的事就是不能做,管它什麼理由,都不行。」
蘇挽秋這個氣啊︰精明伶俐的哥哥,這會兒怎麼就這麼軸?
「好好好。」蘇雲帆見妹妹氣得小臉煞白,連忙拱手討饒道︰「就這一回,不也是因為擔心你嗎?如今你既教導了我道理,下次我絕不再犯,如何?」
「你說真的?下不為例?」
「真的真的。」蘇雲帆舉起手︰「要不要我給你發個誓?」
「發誓有什麼用?終歸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心。」
「有,我有這個心。」蘇雲帆拍著胸脯,想了想到底還有些不服,因笑道︰「妹妹,你別只說我啊,若這世間,所有人都只做該做的事,當日你剁了大伯手指頭,又是怎麼說?」
蘇挽秋淡淡道︰「他要賣我,害我險些兒死了,我剁他一根手指頭,公平正義,這算什麼不該做的事?」
「可世間道理不是這樣的……」
「那不是世間的道理,那是你們男人定出來的道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做了害人的事就要遭報應;違法的事不能做,無論是有什麼理由……這些,才是世間的道理。」
蘇雲帆無話可說,自己細思蘇挽秋的話,越想越覺著的確是至理名言。因正色道︰「我明白了秋,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做違法的事,不管是有什麼樣的緣由。」
蘇挽秋听著這話確是發自肺腑,方松了口氣,點點頭道︰「你是個閑雲野鶴般的人,我也管不住你,凡事都憑你自覺。以後再有沖動,務必要想起你今日答應過我的話,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行。我答應你的,自然說到做到。」蘇雲帆鄭重點頭,想了想,又忍不住試探道︰「孫家那邊……妹妹就這樣放過那孫梅雨?」
「不然又能怎樣呢?難道跑去縣衙,和林大人說,我哥哥綁了她,稍微一嚇唬她全招供了,讓林大人定她的罪?」
蘇雲帆懊惱道︰「都怪我,當時應該給她紙筆,叫她自己把罪行寫下來畫押,這會兒去抓她,空口白牙,她的確不會再承認了。」
「畫不畫押都沒用。」蘇挽秋搖搖頭︰「要告她,勢必就要牽出你來。何況孫家在本地也算是名門望族,林大人總不能把她們全家都定罪,即便定罪,關幾日就放出來,又有何用?」
說到這里,眉間煞氣一閃而逝,三姑娘沉聲道︰「但這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先前我和沈元熙分析,已經認定了他家是幕後主使,如今你更從那位孫姑娘嘴里得知所有真相,所以斷斷沒有放過孫家的道理。他們既然是以得意樓賺下萬貫家財,那我就讓他們再也不能得意,堂堂正正給他家一個大大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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