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到山腳的張玄安,突然听到山頂傳來急促警鐘震響,心頭一驚,緊著听到連續爆炸、轟鳴巨響,喊殺聲大作,火光濃煙沖天,大半個坊市一下子陷入混亂。
後知後覺的他反應過來,是有人狗膽包天打劫坊市。
待听得山頂何道長呼喝傳令,說打劫坊市的賊子目前有六個四階高手,二十多個三階賊修士時候,剛剛義憤填膺拔出劍器的張玄安脖頸一縮,鬼頭鬼腦往四下里混亂的街道掃視。
賊人勢大,他可不能腦子一熱沖上去廝殺。
平素自詡能夠一個打兩個葉為隱,那都是同門之間玩笑話,可當不得真。
就葉為隱笑里藏刀的陰險手段,搏命時候誰贏誰輸還不一定?
他的所有戰斗經驗,僅僅只是與同門、其他坊市鋪子的伙計、掌櫃那里切磋得來,再就是翻看典籍從書里得到。
從來沒有機會真刀真槍與賊人邪崇廝殺。
用陳重的玩笑話說,他就條窩里橫沒有見識過血腥還沒有走出安樂窩的新女敕狗子,眥牙咧嘴,不識修行界的險惡,話雖糙卻是這麼個理。
何況如此多的敢搶劫坊市的亡命之徒?
看到街上四處亂飛的修士,突然有人揮劍亂砍,有人施法狂轟。
到處混亂,很難分辨誰是賊人,誰是前來坊市歷練的路人?
典籍中描述的修行界弱肉強食的血淋淋現狀,一下子赤果果擺在他眼皮底下。
張玄安謹慎縮往礁石山縫隙,外面太亂了,他心底有種蠢蠢欲動的古怪興奮,想要沖下去大肆殺伐,腦子的弦卻很冷靜繃緊,不敢輕舉妄動,保命要緊,先由得鎮守坊市的高手們沖在頭里,覷得便宜他再出手不遲。
看著何道長四人猛地從山頂飛沖向遠處,張玄安忙往上方小心模去。
他想從高處瞧瞧何道長誅殺四階賊修的手段,難得有如此好的機會開拓眼界,漲見識,他也很奇怪,戰亂危急關頭,自己怎會有如此閑情和冷靜,不是應該很緊張嗎?
他怎麼一點都不擔心緊張!
坊市各處有陣法波動在急遽推動,以極快速度合攏,山頂修士啟動了備用大陣。
數里外劍光縱橫、黑紅火焰漫天,影影憧撞看不大清楚,有其他賊修在大呼小叫趕往西邊,他忙運轉靈眼術仔細看去,或許是顧忌打爛附近剛剛開啟防護陣法的鋪子,四名高手施展攻擊很是謹慎,威力壓制在一定範圍。
那邊突然傳來一聲怒吼,「去死,哈哈!」
「快退!」
是何道長的呼喝聲。
張玄安心底一悸,又鬧什麼蛾子?連何道長都感覺到了威脅,他下意識往一塊凸出的礁石後閃去,一道熾烈紅光猛閃,緊著便是一聲驚天動地炸響。
即使隔得數里之遠,張玄安仍然被震懾得腦子嗡嗡作響,氣息翻涌。
心底下駭然,這是什麼神奇手段?
他趕緊調息穩住心神氣息,手忙腳亂將身上所有防護法寶全部激發。
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個看了一陣熱鬧,居然連最簡單的防護也忘記施加自身,他差點要扇自個嘴巴子,臨戰經驗不足啊,犯下如此低級錯誤,幸虧還有補救余地。
揉著耳朵從礁石後探頭看去,灰塵、火焰、濃煙往上空翻涌,空氣扭曲,狂暴的勁風滾滾席卷往四處肆虐,處于爆炸中心約百丈範圍出現一個巨大深坑,那片街道的店鋪只剩殘垣斷壁,沒見幾個活人能夠掙扎動彈,慘不忍睹。
原本還沒有完全合攏的大陣,再次朋友不復存在,張公安心驚膽成,這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何道長和另外三位鎮守坊市高手怎樣了?
「兄
弟們,快搶目標鋪子,那四個狗賊不死也殘了,交由我們三個來對付。」
一個身穿灰布古怪長袍的干瘦漢子飛起在空中,手中揮舞一根血玉法杖,喝道︰「所有不相干的都給老子乖乖待著別亂動,敢反抗者,殺無赦!「
另外兩名男女飛起空中,往下方廢墟殘垣搜索,威懾著其他坊市里各鋪子修士不敢輕舉妄動。
那些來此地游歷或購物、出售物品的過路修士,三五成群躲在已經開啟防護陣法的鋪子後面,踫上如此倒霉慘事,只能見機行事了,沒誰敢出頭。
坊市如此輕易被賊修打下來,不知多少修士在心底破口大罵坊市的高手飯桶。
躲在山上的張玄安目光踫觸空中其中一個老者陰翳眼神,嚇得趕緊縮了回去。
他看到好幾隊賊修在身材高大的煞氣騰騰四階妖修帶領下,砸開爆炸附近幾家鋪子岌岌可危的防護陣法,沖進鋪子殺得伙計掌櫃的四散奔逃,逃得稍慢者死無全尸。
還好,仙靈觀的兩座鋪子離得較遠,不是賊子們的下手目標。
以他沒甚江湖經驗的腦子,都已經猜測出,這伙打劫的賊子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布置周全,就連那個妖猿不知用什麼法子自爆都算計過,剛好將他們要打劫的鋪子作得沒甚麼防護。
否則在一堆廢墟里尋找寶物,要浪費不少時間。
能夠算計如此精準,坊市鋪子里有內賊啊。
「在那,快干掉他!」
空中的女子尖叫一聲,一道暗黃法寶出手,化作模糊猙獰獸影。
「 」,從百丈之外廢墟斷壁下剛剛鑽出穿著黑紅破爛袍子的石寅,被獸影以及另外兩道法術擊爆,塵土飛揚,黑紅火焰濺得到處都是。
「是「斷指替身巫術「,那個巫武者還躲在附近,快找他出來。「
手持血玉法杖灰袍漢子叫道,他左手拿著一柄尺許長短劍,顏色鮮紅欲滴,劍尖有一圈一圈的波紋往外擴散。
「哈,就憑你這個血巫者廢物,能夠找出老子……咳!」
地下不知哪里傳來石寅譏誚聲音,揭破空中灰袍漢子的跟腳,只後面突兀的咳嗽聲,暴露了石寅的藏身位置,顯然傷得不輕。
灰袍漢子揮手間,手中血色短劍與那女子的土黃獸影,以及老者釋放的黑色光團,同時擊向身後三百丈外一顆斷裂的樹樁茬子。
對于鎮守坊市的石寅和何廣君,他們心存忌憚。
一個巫武者,一個劍修,都是戰力卓絕之輩,名聲遠播,如果不是實在不能再等七八年,等兩個高手任期滿離開坊市再動手搶劫,他們也不會苦心造詣設置陷井來對付兩人,代價太大,唯有將兩位高手徹底擊殺,多搶幾家鋪子才能夠本。
「不好…」
「小心!「
空中三人出手瞬間,灰袍漢子突覺毛骨悚然,明白又中了對方聲東擊西之計。
同伴發現一道劍光乍起,耀眼至極,從地下破土而出,偷襲灰袍漢子後背,高呼著已經來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