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盡先機的皮克,自然不會給探子絲毫機會。
反擊的匕首揮至半途,作為發力點之一的手腕,就遭受到了匕柄的一擊重鑿。
堪稱碾壓的力道透入探子手腕下的皮肉,一聲痛呼伴隨著匕首的掉落響起。
「老實點!」
一擊建攻的皮克,立馬抬掌捏住了探子的左手反擊。
持握著匕首的寬大手掌,也死死的將右手按在了桌子上。
他的體格與力量遠勝對方。
自然不會懼怕力量上的比拼。
在鉗制住探子兩手後,皮克便趁勢將探子按壓在了桌子上。
「你你要干什麼?!喂!郁金香還有沒有人管了!」
被鉗制住的盜匪探子,奮力想要掙月兌後頸處的大手。
青澀的臉龐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漲紅,大片紅暈涌上面門,額角也迸起根根青筋。
但這依舊改變不了他力氣不如皮克的事實。
不遠處的櫃台後,郁金香酒館的主事人。
正眯著眼握住了台面上的短斧斧柄,但身形沒有絲毫動起來的打算。
「省省吧,在衛兵來臨前。他可不會摻和進來。」
皮克瞥了眼櫃台後的主事人,毫不在意的收回了視線。
隨後他饒有興致的盯著身下的探子︰「小家伙,你是哪家的人?」
「紅狗?看你那賣命盯梢的樣子也不像,唔反倒是像胡子,伯瑟的人。對不對?」
「什麼紅狗?什麼伯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青年奮力掙扎著,待到確定自己無法獨自掙月兌皮克的鉗制後,方才無奈道︰
「我只是過來喝酒和人斗斗骰子的,身上所有的錢也都輸給剛剛離開的那個家伙了。」
「你對我動手,什麼都拿不到。還會被衛兵通緝。」
「什麼都拿不到?那可未必。」
皮克微微放松了對青年的鉗制,用匕首壓住了想要暴起月兌困的青年。
隨後他用空出來的手,拉起了青年的後衣領,仔細的打量著。
「這個標記,原來你是胡子的手下。」
皮克目光定格在青年肩胛骨與後脖頸之間。
灰色的皮膚上烙印一團絲狀的疤痕,尋常人會以為這是胎記。
但皮克很清楚,這實際上烙印留下的痕跡,是只屬于盜匪之間的身份憑證。
「你是誰?到底想干嘛?!」
青年心中泛冷,面容不自覺的流露出慌張。
他們之所以敢盯梢,就是因為覺得對方是生面孔。
大概率是外地來的商人或者雇佣兵團體之類的。
自覺皮克一行人對卡茨情況不清楚,方才敢那般行事。
可現在,就算是傻子都意識到不對了。
這又是知道他老大的名字,又是清楚只流傳在卡茨盜匪之間的身份證明。
對方到底是什麼來歷?
「我是誰?唔我以前也在卡茨混過。」
「他們都叫我‘角牛’或許你不知曉這個名字。」
「畢竟已經過去六年了,不過我想伯瑟會很清楚。」
「畢竟我們是熟人。」
皮克松開了鉗制的舉動,任由青年月兌離他的控制。
繼而道︰「幫我帶句話給你老大。我有筆大買賣想和他談談,記得聯系上紅狗一起。」
「紅狗好吧,我會將你的意思轉達給頭的,還有剛剛發生的這些事!」
青年惡狠狠的盯著一臉淡然的皮克。
但他終究不敢冒進,只得忍著身上的痛楚,應了下來。
「這個隨你,伯瑟要是想找我算賬的話,我奉陪。」
「不過小子,你盯梢的功夫太差,得練練。那赤果果的眼神就像是要把我扒光一樣,真是讓人火大。」
皮克將匕首收回腰間,冷然道︰「所以現在,你給我滾蛋!」
「咚!」
尾音落下之際,皮克陡然暴起一腳,重重踢在了青年的腰月復上。
這記突兀且毫不留情的踹擊,登時就讓青年表演了一個浮空後位移。
「嘔!」
被一腳踹飛倒地的青年,滿臉痛苦的捂著月復部,半響說不出話。
而始作俑者,卻毫不在意的轉身向櫃台方向走去。
「先生,這里可是領主的產業,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
櫃台後的主事人,默默的握著斧柄向後退了幾步,直至後背靠在了木牆上。
警戒的視線死死鎖定在大步邁進的皮克身上。
但下一瞬,映入眼簾的不是急撲而來的身影,而是一道越空而至的銀色亮點。
泛著金屬色澤的物體自空中落下,在櫃台上穩注旋轉的身姿,主事人一看,卻是一枚閃亮的格羅申。
「郁金香的規矩我還是懂的,這枚格羅申就當做是賠償吧。」
擲出一枚錢幣的皮克,揮揮手後便返回了酒桌,絲毫沒有一點擔心。
「好。」
主事人上前幾步,默默的將格羅申收入囊中。
繼而又喚來了一個侍從,吩咐其去尋回剛剛被派遣出,向衛兵求助的另一個侍從。
既然酒館的事情已經解決,那他們就沒必要向衛兵求助了。
「這里還是和以前一樣亂,不過對我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皮克低聲叨念著。
正如他剛剛所說的,在郁金香酒館里鬧事,其實只需要賠付一筆錢財。
就可以免除官方的追責。
而一枚格羅申堪堪算夠了。
快步回到酒桌後,皮克看著周圍持械戒備的手下︰
「好了,不用戒備了。我們暫時不會有麻煩了。」
「吃完飯後,好好休息一下,後面多的是事給你們做。」
「是,頭。」
周遭的手下面面相視,確定沒听錯後,方才收回武器,繼續進食。
‘也不知道那邊什麼時候會做出反應,恐怕得明天了吧?’
皮克側頭看向了酒館大門,灑落門前的日芒金燦,卻又隱隱帶著一絲細微的暗淡。
「下午三點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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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近午。
卡茨下屬村子,德萊塔的酒館內。
‘恩古斯家族的反應慢也就算了,一來一往也是要時間的。’
‘可怎麼胡子那邊也沒反應是在觀望麼?’
一臉無奈的皮克坐在酒館廳內,用一柄匕首削著指尖參差不起的指甲。
而他的身後,則是分坐兩桌的親信下屬。
皮克本想先接觸一下本地的盜匪,為後續的招募做準備。
但誰想他等了一個上午,都沒有看見那些熟人出現,甚至連進來的酒客都不見蹤影。
若不是他對自己的記憶力有信心,現在都該懷疑昨日有沒有遇上那兩個探子了。
‘算算時間,恩古斯的人也該到了才是,就是不知道帶動的,是不是他了。’
皮克拿起桌面上的涼啤飲了一口,借由一股寒氣壓下了心中的焦躁。
而此時,郁金香酒館外,恰時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跌重不一的蹄聲自遠而近,很快便在酒館外止住了聲響。
‘來了!’
皮克猛地起身,邁步向門外走去。
身後的下屬也隨之行動,跟上了自家老大的步伐。
郁金香酒館外,不大的庭院內正停駐著一群騎兵。
高大的馬匹,厚實的甲具,閃爍著寒色的武器,以及繪有恩古斯家族徽章的常服。
都昭示著他們的身份。
來自于卡茨核心城堡,隸屬派德-恩古斯麾下的精銳士卒!
「這麼大的陣仗,就為了我一個小角色?」
「值得麼,軍士長!」
跨出酒館門檻的皮克,視線死死釘在了騎兵隊伍的率領者身上。
搭在腰間武器柄上的掌指,不自覺的攥緊。
「還真是你,皮克。」
率領著這支為數九人騎兵隊伍的首領,頭帶一頂翼狀頭盔。
遮掩著面龐的不是面甲,而是一道Y字形的開口。
露出了一雙充斥了寒意的眼眸與半張的嘴角。
「是的,我又回來了,軍士長!」
皮克緊盯著身前的華麗騎士。
相比他逃離時,這位騎士身上的裝備似乎又進行了一次更新。
不再是記憶里那副雜亂配置的盔甲。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精致牢固的亮麗板甲。
透過甲縫間還可以看見其下的一片片黑色皮甲。
「呵,如果不是那位匈牙利的貴族,你可沒辦法跟我說這句話。」
「也是我手軟了,當初追上你時,就不該留力,直接一錘子敲死你,今天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Y形開口下的眼眸正微微眯起。
但這依舊不能遮掩那如刀子般鋒利的眼神,落在屹立酒館門口的皮克身上。
皮克嘴角勾勒起一道冷意,他忽然松開了緊握武器柄端的手掌。
繼而雙手抬起過頭,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態「您現在也有這個機會,來彌補這份遺憾。」
「如果有機會,我不會介意。畢竟我佷子的仇,需要用你的血來洗刷!」
騎跨在高大健馬上的騎士,猛然拔出了腰間的戰錘。
持握錘柄處的覆甲鐵掌抬起,似乎是想要掄起戰錘,砸向不遠處的皮克。
但後者卻像是沒有意識到危險一般,依舊保持著舉起雙手的姿態。
反倒是皮克身後的下屬,有幾個面帶慌張的靠上近處,似乎是想拉開自家的頭領。
下一瞬,銀光落下!
月兌手而出的戰錘砸落而下,響起的卻不是哀嚎。
而是一道沉悶的砸擊聲與迸濺而起的土石碎星。
「看來您並沒有復仇的能力,是因為恩古斯家族的那位大人要見我,對嗎?」
皮克平靜的盯著砸落腳前地戰錘。
迸濺的土石,碎裂的地表,都昭示著剛剛那一記砸擊的威力。
若是真真切切落在他身上,少不得一個筋骨齊斷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