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皎月,高懸天空。
它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視下方肆虐著赤火的村落。
而在這宛如注視的淡薄月光之下,一座教堂緊閉的大門忽然打開。
不大的縫隙內,接連擠出了九道身影。
領頭的正是牧師古溫德,還有衛兵茨尼。
他們帶領著教眾中,願意拼死一搏的青年,準備加入這場戰斗,對抗那些殘暴的入侵者。
而他們身後的教堂中,一無聲息。
那些恐懼死亡,又或者是根本不具備戰斗力的信徒,都被古溫德趕走了。
此時月高夜黑,方便逃亡。
所以古溫德干脆利落的讓教眾,從教堂後門逃走。
在他帶走能戰的武力後,其余教眾再固守教堂就不適合了。
萬一有入侵者找到教堂來,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
所以,還是趁混亂還沒有蔓延到這個區域時,借夜逃離比較好。
「我們走吧。」
茨尼低聲向後招手,七個手持碗口粗木棍的青年,紛紛點頭跟上。
他們是烏茲茨的年輕一代,正值熱血。
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園被摧毀。
所以,當古溫德與茨尼提出方案時,他們第一時間響應了。
「路上注意不要發出聲音,禁止交談。」
「如果遇上小股敵人,就先交給我跟茨尼,如果敵人人多,你們就抱團跟他們打。」
「放心,我跟茨尼會擋在最前面。」
古溫德在行進的路上,低聲向後面的青年,囑咐著接下來行動的措施。
這些人並沒有廝殺的經驗,如果一對一跟入侵者對上,那麼下場多半是死亡。
但要是抱團,那多少就能起點作用。
「是,牧師。」
青年眾中,一個明顯身材要比同伴強壯的村民,點頭回應著。
「那就加快腳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古溫德轉頭望向升騰著赤色的天邊,眼中閃過一抹凝重。
火光似乎已經向教堂這里蔓延來了,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必須在入侵者沖入這片區域之前,與馬廄的茨克匯聚,然後協同拉起一支足夠人數的隊伍。
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反擊的機會。
至于衛兵隊里的其他衛兵,古溫德並沒有指望的意思。
簡單來說。
如果將烏茲茨平分成兩半。
那麼教堂這里就坐落在中央一線,馬廄位置則是在教堂後。
而教堂前方,也就是入侵者第一時間沖擊的區域。
則是酒館,旅館,裁縫等,這些經營生意的商鋪所在。
也是因為如此,烏茲茨絕大多數的衛兵,都在那個區域活動。
換句話說,烏茲茨絕大多數的衛兵,都已經死在了那片混亂的區域。
否則,混亂不可能得不到抑制,還有蔓延到教堂區域的跡象。
這也是茨尼會說出‘我只是看不見希望’這句話的原因。
這些入侵者,真的很強大
小隊在零星火把的帶領下,一直向馬廄方向前進。
在沿途的路上,他們收攏了一些從入侵者區域逃回來的村民。
在多了五個人力後,古溫德覺得,這次的行動有了幾分希望。
因為他從逃亡者口中確定了,那些入侵者並沒有裝備盔甲。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同樣清楚這個消息重要性的茨尼,還有其他跟隨青年,也皆是紛紛打起了精神。
因為他們看見了結束這次災難的希望。
這些青年其實並不是蠢貨,自幼被長輩科普卡茨人有多恐怖的他們。
當然清楚,外面的那些入侵者,不可能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
只是,烏茲茨是他們自小就生活的家園,不是說拋棄就能拋棄的。
所以在跟隨牧師與衛兵離開教堂,前往馬廄時。
他們就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
不過現在,通過逃亡者帶來的消息看,他們要面對的,似乎並沒有那麼讓人絕望。
「轟!」
小隊遠處的一座民居屋頂,忽然燃起了火焰。
衛兵茨尼立馬抬手豎掌,止住了前進的隊伍。
他側身看向古溫德,低聲道︰「我們怎麼辦?繞過去嗎?」
「不,模過去,確定他們有多少人,再做打算。」
「如果人少,就殺光他們,用他們的武備來裝備我們。」
古溫德緊握長劍,醞釀著憤怒的眼瞳,死死的盯著遠處的民居。
「好!」
茨尼權衡稍息,就咬牙應下。
他很清楚,如果不冒險奪取敵人的武備。
光憑身後這些村民手里的木棍,是無法在後面的對峙中,派上用場的。
「現在禁聲!我們慢慢模過去!」
駐足的小隊再次開始了行動,在穿梭過五六座房屋後,他們終于來到了起火民居附近。
此時,燃燒著烈火的民居空地前,圍著一群衣衫破舊的人影。
他們身旁是橫倒在地的三具尸體,而中間則是一堆沾染著血腥味的財貨。
顯然,他們剛剛完成一次屠戮,拿到了自己的戰利品。
不過,似乎是因為戰利品的分配問題,他們之間起了一些爭執。
甚至還有兩個人影互相推搡了起來。
‘他們不是卡茨的正規軍,從裝束來看,似乎是盜匪?’
隱匿在角落,偷偷窺視的古溫德收回視線,然後壓低腳步回到了隊伍中。
「怎麼樣?」
一見古溫德回來,茨尼急聲詢問著。
「可以打,他們不是軍隊,應該是盜匪一流的角色。」
「手里的武器,拿的都是斧頭短劍這種,並且只有六個人。」
古溫德將這些敵人的情況,一一道出。
「那就好!我們可以殺掉這些雜碎。」
茨尼略帶興奮的揮著左手下斬,做出一個殺戮的動作語言。
這般強烈的肢體動作,代表著他真的很激動。
因為這樣的情況,對于這支堪稱烏合之眾的隊伍,是個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只要殺掉這些雜碎,他就能將那些青年手里的木棍,換做更有殺傷力的武器。
「那我們趕快行動?」
領頭的青年低聲詢問著,接下來的行動。
「不,需要一點點的準備,否則我們會出現傷亡。」
「所以,听我說」
古溫德將眾人喚聚一起,低聲吩咐著接下來的行動預案。
如果與民居前的入侵者正面對沖,他和茨尼多半沒事。
可這些沒有戰斗經驗的青年,就不一定了。
他們人並不多,經不起太多的死傷
「混蛋,這個人身上的東西,是我的!」
燃燒著熾火的民居空地前,一個入侵者推開了自己的同伴。
同時惡狠狠道︰「你要是在糾纏,老子就一斧子砍了你!」
「你放屁!他胸口上的那一刀,分明就是我捅的!」
被推開的入侵者,滿臉怒容的指向了一旁的尸體。
仰面躺地的男尸胸口,赫然有一道短刀造成的刺傷,且創口極大。
「你手里那把斧子,能弄出這樣的傷口嗎!」
「那是你搶了我的獵物!」
持斧入侵者,絲毫不肯退讓,沖著短劍盜匪就是一聲怒吼。
「你!胡攪蠻纏是吧!」
短刀入侵者氣的眼珠子都紅了,他腳下稍等,就想上去與持斧盜匪打一架。
「夠了!」
一聲怒喝自入侵者頭目口中吼出,極大的嗓門生生壓下了即將爆發的沖突。
「你們誰就不能讓一步?」
入侵者頭目抬起手,緊握成拳的掌內,正是兩個爭奪的戰利品。
他壓低聲音,用一種訴說的語調道︰「這個村子很大,還有很多財物可以讓我們分。」
「不僅僅是只有這個!」
「不行!」x2
持斧入侵者與短刀入侵者,齊齊否決了頭目的調節。
「該死!」
入侵者頭目頭疼的盯著這兩個手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
「咚.」
這時,旁地里忽然傳來一聲響動。
「誰!」
圍聚在起火民居前的眾入侵者,齊齊看向了響動發出的地方。
那是一個呆立原地的青年,而他的腳邊是一根掉落在地的木棍,似乎這就是響動的來源。
‘逃到這里來的村民?’
入侵者頭目下意識的將這個青年,歸納到了獵物一類。
隨後他眼楮一亮,盯著一臉害怕的青年說道︰
「既然你們誰也不願意讓步,就用我們的準則,武力。」
「來解決戰利品的分配問題。」
入侵者頭目抬起手。
他掌背向上,掌心向下,大拇指與食指緊貼,其余三指松開。
而後,自手掌中垂落一條通體金燦的十字項鏈。
「不過我們是同伴,不應該互相廝殺,所以就用他,來決定勝負!」
入侵者頭目將充滿惡意的視線,落在了緩緩後撤,試圖逃離這里的青年身上。
「誰帶回他的頭顱,誰就是這條項鏈的主人!」
「現在,獵殺開始!」
入侵者頭目抬手指向青年,面容中滿是暴虐愉悅之色。
‘上!’
持斧入侵者與短刀入侵者,僅僅對視一眼。
而後兩人陡然爆發力氣,沖出了民居的空地,直沖青年。
‘來了!’
青年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跑,但他的眼中不見害怕恐懼,而是一抹冷意。
「別想跑!」
追逐而上的兩名入侵者,一邊加快速度,一邊還做出阻礙對手的動作。
駐留原地的其他入侵者,嘴角皆是勾起一道惡意滿滿的笑容。
他們冷眼看著這一幕,期待著接下來的殘暴斬殺。
對于這些入侵者而言,這個亡命奔逃的青年,已然是只待宰殺的獵物。
可對于,另外一些人而言。
他們同樣是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