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大悲,紅塵歸一;千面千相,六天魔佛。」
小雷音寺前,禪唱漫天,魔音沖霄,一尊魔佛入世,度化紅塵, 要成那唯一無上真佛!
成千上萬虔誠的信徒一齊叩拜,伴隨著波旬的意念而動作,天魔繚亂,蠱惑人心,揭開真實,便是‘真我’。
他捏渡人印, 滿面慈悲色,一朵黑蓮徐徐盛放,在腳下舒張, 承載著他向寺內行去。
「怎麼回事,信仰之力突然異變了,有人在干涉?」
「寺外信徒暴動了嗎,發生了什麼?」
小雷音寺內,一眾僧人很快就反應過來,察覺到了不對勁,那純正的信仰之力中摻雜了其他東西!
尤其是,那陣禮敬六天魔佛的聲音不斷傳來,讓他們驚疑不定。
「難道是神僧所言的大魔來了,要掀起佛法末劫了?」
主持神色一凝,當即就令寺內強者外出查探,一旦有異直接出手,他則將消息傳向須彌山上的大雷音寺,請摩訶一系明辨。
「南無六天魔佛,素聞雷音寺佛法玄妙, 度化世間人,某亦有向佛之心, 特來此求經問法, 看看是否與佛有緣,渡那無盡苦海。」
波旬一步一幻滅,黑蓮朵朵,眨眼就跨過了小雷音寺的門檻,微笑注視向沖出的僧眾。
他很淡然,不見殺意,不見機鋒,卻給人以無匹的壓迫感,像是一尊佛魔一體的可怕存在,將要掀起佛法末劫。
「施主,佛門禁地,不可強闖,若要執迷不悟,就莫怪我等出手相阻了。」
幾名僧人神色嚴肅,擋住去路,越發懷疑眼前之人就是神僧坐化前所言的那尊大魔!
「小雷音寺何時成了禁地,不是素來廣開凡俗,任何人都可進入,與佛有緣嗎,為何今日單單攔下我, 是要行逆佛之事嗎?」
波旬平和相望,好似真的只為求取真經,參禪開悟一般。
「我們說是禁地就是禁地,說你與佛無緣,那就是無緣,只因這里是小雷音寺,我等來自須彌山,代表的就是佛的念頭。」
幾位僧眾很霸道,堅決不讓波旬進入其中,甚至隱隱有著要出手的跡象。
「錯,代表佛陀念頭的不是你們,而是我,我說與佛有緣,那便有緣。」
波旬搖頭淺笑,屈指便點向了那古寺中央高懸的銅鐘,不見他動作,那迎客的古鐘卻是無風自動,自顧自的震響了起來。
鐺!鐺!鐺!
鐘鳴三響,佛緣臨門!
「是小雷音寺的佛鐘,連鳴三響,難道有佛子出世了不成?」
「一響虔誠,二響參禪,三響佛緣臨門,這是身懷大慧根的存在啊,照見了我佛真性!」
霎時間,西漠中部區域的老僧們都復蘇了,被這三聲佛鐘之響所震動。
他們認為,一位照見了我佛真性的慧根之人,出現了。
「不可能,佛鐘怎會自鳴而動?你怎會有如此慧根,與佛有緣?」
幾位僧眾震撼,怎會如此,眼前之人分明是一頭曠世大魔,卻有如此慧根,令得佛鐘都為其而鳴,與佛有緣!
「世尊言,佛渡眾生,眾生渡佛,佛亦眾生,眾生亦佛;千面千相,紅塵歸一,眾生即我,我即真佛。」
波旬大笑,足下魔蓮猛地一張,蓮葉掃過,幾位僧眾便精神恍惚了起來,迎來一聲聲拷問,一聲聲繚亂魔音。
漸漸的,他們恍惚了,沉淪其中,就連口中誦念的阿彌陀佛也悄然成了六天魔佛,親手打開了通往古寺深處的道路。
光華一閃,波旬從原地消失,沒入廟宇中,剎那間警戒金鐘大作,長鳴不止。
鐺!
鐘聲大作,整片小雷音寺都一陣搔動,警鐘長鳴,這是數千年未有之事,佛門聖地誰人敢闖?
「阿彌陀佛,何人亂我淨土清寧,還不止步!」
一聲大喝傳來,無比的威嚴,震得人靈魂都要發顫,一位老僧飛出,抬手就鎮壓了下來,無畏獅子印現世,狂獅壓乾坤,長空如畫布般抖動,波瀾起伏。
「南無六天魔佛,某與佛有緣,此寺當由我!」
陣陣禪唱魔音中,波旬踏黑蓮而至,萬化聖訣環繞,化神奇為腐朽,歸玄妙于凡俗,那偌大的無畏獅子瞬息淡去,歸于天地精氣。
緊跟著,他揚手捏印打落,飛仙力驚世,洞穿長空,純白神鏈垂落如瀑,沖擊向老僧,連帶著一座高山都打爆了,化為齏粉。
蹬蹬 !
這名老僧連退了十幾步,手臂發麻,被飛仙力打的嘴角溢血,渾身近乎痙攣,他心頭震驚,這得是多麼強大的力量才擊傷他?要知道他可是立身仙台秘境的太上!
「天魔波旬,是你!」
緊跟著,他霎時辨認出來,這是縱橫東荒的狠人傳承者,把持著一件完整極道帝兵的天魔波旬!
這大魔不在東荒帶著,突兀跑來西漠作甚,難道他便是神僧臨死前所見的亂世大魔?
一下子,小雷音寺僧眾心中閃過種種念頭,霎時明白了大魔是何人,正是眼前的天魔波旬!
「佛魔兩說,本為一體,既為天魔,也為真佛。」
波旬要入主小雷音寺,化佛法入己身,開創天魔秘術,此際到真如佛門苦行者一般,有莫名的佛韻在身,蠱惑人心,七情六欲紛雜。
同時間,許多佛門高手飛來,將這個地方圍住,困他于中央。
「大膽天魔,褻瀆小雷音寺聖地,還不束手就擒,斬盡魔意,棄掉魔罐,歸入我們化護法金剛。」
「阿彌陀佛,施主行事乖張,多半為魔罐所害,還是交予我等保管吧,所修魔功亦是要廢除,否則,終將為禍五域。」
「念你身懷慧根,只是誤入歧途,特賜你佛緣,為護法金剛百年,自有參悟佛理之機。」
頃刻間,小雷音寺一群僧人都趕到,且還有更多的高手飛來,將這個地方封鎖,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們紛紛開口,或雷音懾服,或禪唱勸導,或真言度化,振聾發聵,傳遍整片寺院,像是可以讓一個大魔迷途知返。
然而,波旬不為所動,依舊微笑立在原地,在他眼中眾生如一,這些逆亂的徒子徒孫亦是他千面千相中的一面。
所謂打殺,不過歸一,都是自己的一部分,為何要動怒?
「一百零八羅漢大陣伏魔!」
一位僧人喝道,一百零八位老僧出列,全都盤坐虛空中,口念真經,密密麻麻的符文出現
谷鞏
他們一起發出獅子吼,這是伏魔神通,若是一般的大妖與魔王早已癱軟在地,神魂崩潰了。
「迷途不知返,便讓某以真佛八音度化爾等。」
波旬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口喝本源八音之音,震蕩乾坤,體內神魔胎迸發無量光,無量能,轟鳴群山萬壑間,沸反盈天。
轟隆!
在這佛門清淨地,卻霎時雷聲滾滾,元氣蒸騰,霞光億縷,閃電交織;一尊渾身暗金的幽暗佛陀盤坐青冥下,口喝本源音,化成了千萬縷有形波紋震蕩而出,漣漪破滅獅子吼,甚至反壓了過去,破開了大陣。
砰!一百零八位老僧悶哼,全都倒退,有許多人嘴角淌血,佛號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堪比古之魔王,連一百零八羅漢大陣都不能降服你!」
主持大驚,這樣的手段很是可怕,一尊大魔竟然掌握了佛門的至高奧義本源八音!
到了此時,他終于明白了為何神僧要通報須彌山,因為僅憑此地之力,根本攔不住對方!
「這麼強大,真是一尊曠世大魔,卻又偏偏佛性深重。」
人們心驚,不得不動用了非常手段,操縱著小雷音寺的信仰之力便鎮殺了下來,化成滔天大瀑淹沒而來,要焚滅大魔!
天空中,純淨的念力如海,散發著聖潔的光輝,將整片天地都籠罩了,伴著佛唱呼嘯而落,將波旬整個淹沒。
「某等此久矣。」
波旬長嘯,天靈處驟然沖起了一口古樸陶罐,流露恐怖氣機,還不曾復蘇呢,便垂落了無盡的秩序神鏈,輕易便攔住了那股信仰之力,甚至反過來將之吞入罐中。
「以帝軀煉制的吞天魔罐!」
僧眾驚駭,紛紛向後退去,波旬竟然祭出了此物!
吞天魔罐分開時,威力不顯,甚至難以催動起來,可是一旦合一,會詭異無比,偶爾能听到嘆息,仿佛上古天帝要復活。
它是狠人的兵器,以自己的軀體鑄成,與其他帝兵完全不一樣,時而能夠自主而動,不需催發,充斥著詭異。
「今日,某便入主小雷音寺,化無上真佛,爾等皆為真佛一面,亦為某之佛子佛孫,自當供奉供養于我,日夜誦念尊諱,信仰加持!」
波旬頭懸吞天魔罐,睥睨小雷音寺,揭露了真正目的。
與此同時,東荒北域,李昱與老道士亦是降臨在了姜家,老道士隨姜家家主前往溝通恆宇爐,李昱則先行一步,前往紫山探索。
北域廣袤無邊,枯寂與單調是永恆的主題,難見繁花盛開,少見花香鳥語。綠洲如芝麻粒一樣散落,星星點點,根本算不了什麼。
李昱到來紫山所在的區域中,俯瞰而下,只見巨山巍峨,氣勢雄偉,如蒼龍盤臥,橫亙前方,高大的石嶺光禿禿,沒有草木,帶著有點點紫色。
清晨,陽光灑落,巨大的石山,給人無比沉凝的感覺。
而就在此山腳下,卻有一個胖道士郁悶的盤坐著,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好人,身穿道袍,頭戴紫金冠,衣著絕對都是寶貝,正是無良道人段德。
「段德,你怎麼找尋到了此地?」
李昱訝然,先前他見到段德進入了青銅仙殿,料想出來應當沒有多久才是,怎麼一月不見,又到來了紫山附近。
「別提了,蹲守了太玄門一個月,追一個臭小子來了這里,道爺可不敢亂闖進去,也不知他從哪里學來的古怪步法,明明修為很薄弱,卻根本追不上。」
段德很郁悶,自己的道宮神祇未能追上對方,眼睜睜的看著葉遮天竄入了紫山中,甚至對方還在這附近的村落中呆了幾日,他都不曾察覺。
「無妨,我也正要入紫山中探尋一番,同行便是。」
李昱心中一動,便拉上了他共同探索紫山,源術與風水配合,自然會順利不少,也好讓將要到來的姜家眾人準備。
兩人交談了一陣,便圍繞著紫山打量起來,它通體呈紫褐色,猶如暗淡的紫金打磨而成,厚重而沉凝,高達數千丈,非常陡峭。
而奇妙的是,竟有兵刃的孔痕遍布山體,一直到半山腰都有;這樣的發現讓李昱不由肅然起來,修持源天術與尋龍術在身,他愈發感受到了此地地勢的不同,太奇異了。
「怎麼,你也看出不同尋常來了,對于我這個考古界最權威的人士來說,這個地方真的邪門。」
段德湊了過來,他就是看出這里的可怕才不敢入內的,任由那葉遮天闖了進去。
兩人立身紫山腰上,可以清晰看到有九道山嶺環繞,但距離實在太遙遠了,九條山脈皆在遙遠的地平線上,如九條真龍一樣橫臥,透發著萬古的滄桑與寂寞。
「依照源術所言,這是九龍拱衛一珠的陣勢,形如一座大墳,以九條龍脈牽引,像是要破天而去,但大墳不是給死人建的,而是為活人準備的。」
李昱輕語,道出了此地之勢的玄妙,非古之帝者不可為,奪盡了乾坤造化,轉陰陽,通法理。
「我也是這麼說,太危險了,要不咱們再等等唄。」
段胖子越發的心虛了,覺得此地不是妙土,而是葬坑。
「你這個家伙整日偷墳掘墓也有怕的時候,不應該是興奮?」
李昱詫異,難得見到除生命禁區外也能讓無良道士忌憚的事物。
難道是他冥冥中感受到了內里黑皇的存在,兩人相生相克?
「老古,話不能這麼說,別把我跟那些蟊賊並論,我是一個有著崇高理想的考證者,一切都只是為了還原歷史真相。
此一行,我們是同是偉大的歷史見證者,你的源術與我的風水學合一將天下無敵,走盡寰宇大墓。」
段德胸脯一挺,小倔脾氣當時就上來了。
他大大咧咧道「再者言說,道爺沒日沒夜的進行地下探索,也是一種源術的修行,不見得下于你們多少呢。」
「源術還與盜墓有關,你在修行?」
李昱將信將疑,難道這無良道士掘過自己的墳墓後,真的回憶起了什麼不成?
「源術,不就是追尋源頭之術嗎,一個家族最強的老祖,那不就是這一家族的源頭嗎,源術當然就是挖掘源頭的術了,顧名思義。
我四處挖掘古老墳墓,不就在尋找源頭嗎,也是一種源術的修行,你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段德嘿嘿一笑,驕傲的道出了自己觀點。
在他看來,源術出現就是為盜墓而準備的,簡直天然一對啊。
「???」
李昱張了張嘴,竟無言以對。
真要論道起來,眼前之人還真是源術一脈的老祖,只是這理念就‧‧‧
難道他當初正是為了盜墓方便才開創源術一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