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濟世山,星光繚繞,劫氣萬重。
一道猩紅身影縱天而上,雙臂沉如星空,浩瀚雄渾,帶動萬千劫力,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人劫、天劫、命定之劫,皆在其中,凡有廝殺,凡有爭奪,凡有修行,便是劫!
「補天劫手!」
李昱目光熾盛,雙眸流光熊熊燃燒,雙臂一展上窮碧落下黃泉, 轟的一聲震裂了數十上百顆隕星,高懸的行星都暗淡,被生生摘落,捏拿在了掌中。
這一式變幻莫測,表現形式並不局限于如此,更可千變萬化,化兵戈生靈,隨心而動,隨意而行。
「有此一式,也算是有了壓箱底的手段,不懼那些所謂的人道秘術了。」
齊老微微頷首,這弟子學習的比自己想的還快了七日,僅僅三日便掌握到了能夠熟練運用的程度,堪稱悟性逆天了。
對比一下他年少時,還真是自愧弗如,在這舞象之年時, 他還在天橋三境中爭渡呢。
「對了齊老, 此番在天路上有些詭異之事不曾解決, 天風侯也感到棘手。」
李昱落下, 掌心行星不斷擠壓,被濃縮成了拳頭大小,直接擲入了太上八卦天勢中,充當陣眼去了。
他心中微微盤算,要不要摘落一百零八星來配合天罡地煞陣法,一邊將天路上的葬世瀑殘尸與亡魂海捆縛者的事情告知老祭司。
當初天風侯知曉後也是思量了一番,約莫揣測出了兩者的來歷,很是不凡。
「鎮魔台,萬族樹?靈族還真是留下了些惡心的東西,至于那養育萬族樹的殘尸,原本是在宇宙殘墟內作亂,後被諸強追殺逃到了域外戰場,在那里跌入了葬世瀑內,近乎被人活活擊殺了,肢體四分五裂。
不過听你這麼一說,似乎還並未死個徹底。」
齊老訝然,一條天路上竟然出現了這麼些超出規格的東西,也不知是說七殺星命格影響,還是說小侯爺專往危險處跳了。
加上修行了大黑天, 注定與劫氣糾纏不定,所經歷也容易受到影響,算是專業尋覓禍患了。
李昱頷首,這倒是與天風侯說的大差不差,那殘尸還真是被人打成了四分五裂的模樣,只是沒想到那顆萬族樹被保留了下來,帶到天路上培育。
如今思量,好在葬世瀑與亡魂海眼離得足夠遠,否則兩具尸體多半要爭起來,斗一斗。
「無妨,我屆時找尋一番,留下個烙印,他若要復蘇,我就直接丟回宇宙殘墟去,反正當初追殺他的人都在那里。」
齊老輕輕敲擊著木杖,準備布置些手段了,因勢利導,將禍水倒出去也是不錯的選擇。
他又念及萬族樹,不由回首看了李昱一眼道「你如今有成,也該歸族去看看了,渭水侯府有我之言不會受影響,但邊緣產業是否還在就看你的手段了,當初渭水侯崛起,猶如草根般,自然是得罪了不少人。
雖然因為種種緣故不至于跟你多計較為難,但看不順眼是免不了了,戰場上捅刀子不可能,在戰場外便是各憑本事了。」
「天水域,是該回去一趟了。」
李昱微微頷首,倒也沒有在意什麼暗中之敵,照他這修行速度,也不過是沿途的風景與踏腳石罷了,不值得被銘記。
當初他自渭水侯府離開,可謂是兩眼一抹黑,如今歸去,也該好好整頓一番,將種種資源利用起來才是。
尤其是此界長生物質充足,延壽之物並不算稀缺,他有在思量帶一些回遮天世界,兩邊倒的情況下也算是優勢了。
老祭司見此沒有多言,給了他一塊令牌,是木制的,背面顯化三垣二十八宿,正面則是‘祭祀’二字。
「從北天域到天水域的路程可不近,還是由我送你一程吧。」
他抬手化虛空,接引群星之力落下,開啟了濟世山的一道域門,內里光華無盡,神能無量,噴薄出了震世的恐怖波動。
與人王當初駕馭的特殊法器不同,這等域門是專門用以穿梭大域的,非強者不可開啟,消耗甚大。
李昱收下令牌,與齊老告別,直接踏入了域門中,被漫天星輝與仙光包裹,消失在了北天域。
待到他離去後,老祭司緩緩放下木杖,望著那不斷跳躍的空間坐標,露出了一絲笑意。
當初往天水域走上一遭,沒曾想真的找了個傳人回來,又有資質又看的順眼,不得不說也是一種運道了。
漫漫虛空中,李昱穿梭光影間,這種極具跳躍性的傳送所引動的漣漪有共振般的奇妙變化,讓附屬北天域與天水域的諸多世界一一顯照。
內里體系各不相同,上限有高有低,時而有道人吞吐天地之氣,御劍飛行;時而有三眼巨人搏殺魔龍;時而有巨艦與戰甲橫空,探索星宇‧‧‧
諸天世界,玄妙無盡,體系與體系的交匯,文明火光的踫撞,對強者而言都是寶貴的財富。
在祖界,不乏有一些強者會專門培育或圈禁世界來觀察文明火光,甚至有人籍此習練神通,留下了莫大的威名。
「劫力無盡,亦有人劫天劫命劫之分,與天路諸族搏殺時我便有了念頭,如今也可實驗一番,以劫力滅生,化萬族之劫‧‧‧」
李昱穿梭無盡星空,這是一段很枯燥的路程,他選擇了參悟己身玄法,化出了劫力神通來,專門針對萬族的法門,劫力之下眾生退避,是謂上蒼之怒。
他抬手一劃,曾擊殺過的修羅族、夜叉族、光明族、血族、妖族、冥族、靈族烙印皆盡顯化,那些被收入七殺星內的戰奴也挑選了幾個出來研究。
欲演萬族之劫,這勢必為漫長的過程,在這漫漫虛空中,李昱度過了三個月的時光,一道烙印緩緩停在了他的身前,被劫力所吸納,凝成了修羅族的模樣,卻是三頭六臂,腳踏血河,凶煞無邊。
「修羅族‧‧與七殺星較為貼近嗎?」
他心神一動,劫力運轉,化修羅劫,霎時整個人都不同了,竟多出了一抹修羅族特有的血氣,面容逐漸猙獰凶悍,渾身肌肉都膨脹了起來,浮現一道道原始而蠻荒的條紋。
而在他的身後,七殺星大熾,竟是垂落下無邊血海,猩紅滔天,似有萬靈哀嚎其中,不斷掙扎。
「血海不枯,修羅不死!」
李昱大笑,萬族劫初露端倪,這修羅劫竟是將血海神異模擬出了一二,他如今才看看研究了三月而已,只能說初步嘗試成功,距離此術入門精進還有不小的距離。
但卻已經可以想象,日後成長起來會有多麼的恐怖,集結萬族至強特性與神異,了明一切缺陷,身化萬族之劫,當真是與天魔二字相合。
與此同時,傳送陣也到了盡頭,眼前廣闊星空轉瞬即逝,浮現出了一片浩瀚世界的光影。
「天外飛仙?!怎麼看起來跟修羅族似的!」
遠處,縱天而過的一道身影愣住,是一位赤袍白衣的男子,跟逃命似的火急火燎,此刻停頓,還以為是遇到了什麼異象呢,原來是有人自域外星空橫渡歸來了。
但他沒有停留,感受到了對方的深不可測,像是汪洋一般浩遠而宏大。
且能橫渡星空,那至少也是天王級數的修為,豈是能隨意窺探的。
「前面的可曾見到一個赤袍白衣的逃竄者,有的話指個路,沒有就速速讓開!」
遠處傳來呼喝聲,一群人接近,更有人大喊,讓他避開,這是一群強大的人物,駕馭一艘紫銅戰船,船上站滿了戰者,很是強勢。
最前方更是有一尊天王,目光緊緊盯住先前那人逃竄的方向,忍不住一聲冷哼,像是有什麼糾葛一般。
李昱一言不發,淡淡掃視著他們,無形場域自然而然的擴散,讓整片天穹都染上了赤霞。
數百丈長的戰船突然停下,那位天王露出凝重之色,感覺到一陣不安,而後抱拳,趕忙賠禮,道「道兄對不住,我們沒有別的意思,情急之下口不擇言,請不要見怪,我等立刻退走。」
說罷,戰船立時掉頭,這位天王級強者告罪,駕馭戰船飛速後退,避過了他。
「老祖怎麼了,那人很可怕嗎,我們代表的可是天水震雷谷,真若發生沖突,他就不怕我們的人嗎?」
有弟子急了,很不忿,那盜取了他們谷內神雷的人還在逃竄呢,他們怎麼就要掉轉頭回去了,難道坐視神物丟失不成!
「閉嘴,你知道什麼,剛才那是一位天王,如此年輕的天王,還是歸來天水域,你當還有誰!」
老天王卻是劈頭蓋臉將他一頓教訓,要不是這小子擅作主張喊出那些話語,他也不至于親自施禮賠罪,更是喊一位少年道兄。
這可是對修行路上前輩的敬稱,他這把年紀,喊出這話可不容易。
歸來天水域的年輕天王!
這句話宛如驚雷般炸響在了一船戰者的心頭,他們霎時想到了近來真靈界內哄傳的一則消息,一個人物。
七殺星降世,永鎮天路,成就此紀元最年輕天王,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天水域,渭水侯府小侯爺!
「剛剛,剛剛那位是傳說中的小侯爺不成?!」
「那副年輕的模樣,絕對不會超過十五歲,竟然超凡入聖,成就天王了!」
「呼,還好先前我等轉的快,否則真的要招來一場大難了。」
霎時間,所有弟子面色都白了白,那可是小侯爺啊,縱使渭水侯夫婦隕落,但其子卻是于此時崛起,證得史上最年輕的天王果位,更永鎮天路,分封賞賜。
「明明只有十五歲,卻給我一種如此強烈的威脅感,這也太恐怖了些,他在天王層次究竟走到了哪一步,穹壁入星空了不成?」
老天王則是暗自心驚,先前那人分明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氣機卻讓他如坐針氈,整個人都直發寒,可見雙方差距很大。
這還只是十五歲的少年郎啊,再給他幾年,那還了得!
轟隆!
風雷齊震,李昱背生鯤鵬翅,腳踏行字秘,剎那便穿入了天水域中,沿途一道道流光飛射而過,很多戰者都在探索。
也不乏有修為高絕的年輕人,但皆是有意識的避開了這個方向,天王出行,凡俗退避。
「那個北域‧‧匆匆一瞥。」
雲霄間,一個身披甲冑,手持天戈的年輕人對著李昱離去的方向看了又看,忽然神色大變。
「我‧‧‧沒看錯吧?」
他想眺望,繼續仔細辨認,可已失去了李昱的影子,不禁眉頭大皺,一陣狐疑。
「韓兄,你怎麼了?」
隨行的錦衣青年問道,自從這位朋友踏上天路換防歸來,可少見他變色的時候,今日又是什麼事情能讓這位見慣了生死的人震動?
「剛才那個人的背影看起來很眼熟,像是近日風雲無邊的一個人。」
而身披甲冑的韓姓修士卻是一臉凝重之色。
「像誰?」
「七殺降世,渭水小侯爺!」
「什麼?!」
錦衣男子大吃一驚,非常震撼,道「你確信沒看錯?」
「只看到了一個側面與背影,不能確定,畢竟也只是在真靈界見到過一次畫像,他對于我們這一輩人來說太過可怕了。」
韓姓甲士深吸一口氣,絕不可能認錯,那是永鎮天路的人杰,是他們這等踏上了天路者的追逐目標,怎得印象不深刻。
「小侯爺回來了,回歸天水域了!」
錦衣青年忍不住悚然,這絕對是一則大消息,沒落的渭水侯府,要再度崛起了!
這對天水域的各大勢力而言,也是一則重要消息,涉及到了太多,將侯勢力所佔據的利益可不一般,也不知讓多少人心動過呢。
李昱疾馳而過,沿途壯麗山川不減,直沖雲霄的神光柱多了很多股,那是象征著崛起的勢力,不時有流光劃空而過,縱橫山河間。
大地上,看著這片壯麗的山河,有心頭思緒萬千,又一次回來了,不知會有什麼在等待。
渭水侯府,一如當年,莊嚴肅穆,寧靜祥和,沿途百里之內看不到一道身影。
恢宏的古建築,高大的山門,里面有一座座神山懸空,有一片片島嶼沉浮,銀瀑自高天上的神山垂落而下,仙氣朦朧,神秘莫測。
而在宏偉的大門前有一條大河流淌而過,狀若奔龍,騰向遠方,它的名字為渭水。
「此乃渭水侯府,什麼人無有通報請帖敢擅入!」
陣法異動,侯府內的守衛第一時間發覺了李昱的到來,出聲喝問。
「是我,回來了。」
李昱平靜開口,一步步落下,來到了侯府山門前。
渭水奔騰,浪花朵朵。
「是‧‧是少主!」
守門的老者大驚,有些不敢相信,而後身軀顫抖,沖出宏偉的山門,在其身後跟著大一群人。
「少主,真的是有,我們家的小侯爺回來了!」
另一位老者顫聲道,縱是霸主級的修為也心潮澎湃,難以自已。
侯府最負盛名的天才,為將侯隕落後的希望,踏上天路,竟然回來了,這是一個奇跡。
「殿下,真的是你!」
侯府內留下的幾名老輩人物大步迎來,軀體發顫,明明知道這是李昱,還是忍不住這樣問。
他們中不乏有巨頭層次與成就了天王果位的存在,皆是當年渭水侯留下的部眾與隨從,自戰場上存活了下來,忠心耿耿,守衛府邸。
有人敲響一口金鐘,這不是警鐘,是召集重要人物的神鐘,清越綿長,唯有盛事時才會長鳴。
悠悠鐘波劃破了這個古老家族的寧靜,一群人浩浩蕩蕩出現,匆匆而來,振奮無比。
「走上天路後沒有多少人能回來,我渭水一脈當大興!」
一個元老激動的叫道。
「是啊,小侯爺踏上天路,證得天王果位,永鎮天路平安回來了,注定是將輝煌萬載。」
所有人都很高興,當初在真靈界听聞到少主證得天王果位,為歷代第一人時,他們都激動無比,近乎不敢相信。
而今他真切歸來,勢必要重振侯府榮光,帶領渭水一脈重新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