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綿綿連瀚海,山叢叢屹天涯。
八月秋高,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在這祥和節氣內,南晉子民們卻難以平靜,大周南下之日迫近,大軍已然開拔,更有各大世家參與其中,境內不少強者都在思量江山易主之後的事情了。
似乎普天之下,都沒有人認為大晉能夠抵擋周皇的威嚴,南北統一是必然,大勢所趨。
大晉神都,殿宇樓台聳立,沉重的龍紋大門,深深的門洞無一不在昭示著皇權的威嚴,也在闡述著斗爭的無奈,
當今天子,大晉之主趙明宇,坐于殿中,兩鬢斑白,神色疲憊,有不甘,也有無奈,還有孤注一擲般的決絕。
堂下,一位位臣子屹立,皆在上奏大周南下之事,痛陳利害,卻無一人能拿得出解決之法,有人提議有人駁斥,到了最後竟然還因過往的利益不均而爭論起來,頗有幾分荒謬。
大晉政事堂一般是十一人,以尚書左僕射為宰相,往往是當時最強世家之人,堂內始終保持著八大頂尖世家各有一位,剩下三個名額歸于神都趙氏,皇權勢弱。
望著這群各自心懷鬼胎的臣子,趙明宇也不禁嘆息,他多想如周皇一般強勢,以無上強力收束世家與門派,舉國同音,皇權至上。
可大晉不同,世家之間相互制衡,門派不問世事,造成了趙家甚至有些勢弱的景象。
因為除卻趙氏的世家中,有天榜法身,紫氣東來崔清河坐鎮,導致皇室最強者也不過半步法身,汲取眾生之力修行都要被嚴密監視。
「呵呵呵,但周皇南下也並非壞事,你崔氏終究是被迫與我站到了一邊,這一仗,崔清河也不得不參與。」
忽地,趙明宇又莫名笑了起來,身後虛空隱隱扭曲,傳遞來祥和空淨之感。
紫禁城外,一位白衣青年駐足,忍不住輕咳兩聲,面上紅暈升起。
「江東王氏的俊杰,算盡蒼生王思遠,怎會孤身一人入神都?莫非亦有干涉南北局勢之心。」
不遠處,一道身影走來,身披王袍,神態悠然,後跟著一位老宦官,氣機深沉,讓人捉模不透。
「太子殿下倒是好興致,如此風雨之時也在城內游歷。
只可惜我王家恪守祖訓,並無干涉南北局勢之意,只因某近日心血來潮,夜觀群星,見帝星飄搖,心有好奇,遂入神都看看。」
王思遠似笑非笑的搖頭否定,並不願沾染這潭渾水。
就連王氏內部的隱脈老家伙們,都對那位周皇忌憚非常,似與中古的某些變化有關。
語落,他便轉身離去了,走向一處王家產業,似乎這段時日都要停留下來一般,見證些什麼。
「帝星飄搖?」
太子趙謙神色微變,忍不住喃喃自語,這意味已經無比明顯了。
就連底蘊最為磅礡的江東王氏都如此敘說,看來大勢真的南逆,趙氏有傾覆之危。
他未曾停留,直接回歸宮中,但卻並未將此事上報,只一人焚香沐浴,禱告靜坐換了一身打扮。
百納袍加身,頭上戴著僧帽,遮掩住了發髻,他雙目半開半闔,寶相莊嚴中透出憐憫慈悲之意,低首念著經文。
「當星宿劫時,有佛自滅度中歸,導引眾生,願人人皆懷慈悲之意,得證未來之佛。」
未來佛祖彌勒,地上佛國之主!
與此同時,洗劍閣內,孟奇幾人也被光柱籠罩,包括黑皇,一同納入了六道輪回空間中。
莫名的,小孟生出感應,忍不住滴咕了一句「上次我任務完成時,草原被一統,而今離去前大哥便要南下,該不會任務結束就改朝換代了吧?」
幽幽低語聲回響,在深邃的夜幕中徐徐飄蕩,與那無窮高處普照的紫微星相應,盈盈放光。
長樂,皇都。
金鑾殿內暗沉一片,只有依稀的星光灑落,映照在那壓抑的王座上,勾勒出李昱的輪廓。
他雙眸微闔,氣機波瀾不起,如若瀚海下的深淵,望不見底,卻始終吸引著人的目光。
時間漸漸流逝,宮內無有聲息,于幽暗中迎來了黎明,日出騰雲上,浩渺升煙波。
一縷天輝灑落,李昱復蘇,睜開了眸子,看向南方,身形消失不見。
嗚!
同時間,號角聲響起,北周駐守在南晉邊界的大軍開拔,宛如一片無情的黑色洪流,碾碎一切阻礙,轟裂了關隘,闖入疆域中。
「周皇有令,放下刀兵者不殺!降者不殺!」
「聖上有旨,凡百姓者,皆為人族子民,可入周籍,不傷不奪!」
森冷之音回響,北周諸世家的強者皆現,分割完草原的利益,自然也沒有人願意放過南晉這塊肥肉。
門派只有中原之念,無晉周之分,故而畫眉山莊與純陽宗不參與,也不阻撓。
「大周南下,大戰來了!」
諸多強者心驚,雖早有預料,可當這一幕真實發生時,還是很驚恐。
尤其是,邊疆的晉朝軍隊根本無力反抗,甚至很多都選擇了投誠,面對地仙坐鎮的大周,他們打心眼里不認為會贏。
恆原鄭氏,瑯琊阮氏,廬陽宋氏,隴南張氏,西涼司馬氏皆有探子到來,各自對當初的招攬做出了回應。
有人選擇當從龍功臣,自然也有不少人也選擇了作壁上觀,等待局勢明晰後再做打算,大晉掀翻了曾經的康朝韓氏,立足至今,若說沒點手段與底牌,那是無人相信的。
「不知周皇是何打算,以大勢壓來,逼到神都趙氏自己退位嗎?」
「未必,以北周的強勢,很可能收攬各大南晉世家,以此瓦解反抗之力,釜底抽薪。」
各大門派內,亦是格外關注此事,紛紛思量著周皇會以怎樣的手段解決南晉。
同為中原皇朝,多半不會如對草原那般強勢。
而在高天上,一束澹漠的目光掃落,自雲層間遠去,所道之處萬民心中莫名安寧,似有澹澹的眾生之力盤結共鳴,風和日麗。
南晉神都,一片肅然。
朝堂之上靜默無聲,當今皇帝趙明宇面色愈發衰敗,但也愈發堅決,倚靠在王座上,像是等待著什麼。
不多時,虛空中有一位清雅男子走來,五絡長須,紫氣繚繞,手握神兵止戈劍,正是天榜法身,紫氣浩然崔清河。
他見皇不拜,就這麼立在了王座旁,看向了西方天空。
只見那里金蓮朵朵,佛光垂憐,空聞手持九環錫杖,白眉飄飄,清淨出塵,自遠處而來。
「兩位法身皆至,這是在防備著什麼嗎?」
朝堂諸公面面相覷,無形之中有了緊迫感,只覺神都外的天空,莫名沉了下來。
似是有什麼不可承載之物凸顯一般,天地齊暗。
「阿彌陀佛,聖上開始準備吧,昔年所留的神都大陣若是全面復蘇,加上康朝遺留,可勉強抵擋天仙神兵,哪怕是戰局陷入焦灼,周皇親臨也有周旋余地。」
此刻,空聞大師低眉進言,欲要以神都大陣來對抗,不求敗敵,只是爭取回旋的余地,緩和局勢。
當提到‘康朝’二字時,他眼中有微不可察的光華隱沒,那曾是韓氏的天下。
「聖僧說的在理,只需一盞茶,神都大陣便可徹底復蘇,有了與北周商討的余地。」
趙明宇頷首,取出了自己的玉璽, 然蓋落,一股玄黃龍氣沖起,蔓延向整個皇城。
以皇宮為中心,神都突地亮起蒙蒙金光,籠罩所有地方,金光如煙,可見紅塵阡陌,見炊煙燈火,見漁樵耕讀,見武道修士。
它們變化不定,翻滾凝結,化為一道道金黃之氣,如同一條條張牙舞爪的真龍,盤繞在皇宮上空。
也就在此時,他們好似感應到了什麼一般,齊齊看向神都大陣最濃烈處,竟有更強盛的眾生之力爆發。
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身影,玄黃氣繞體,冕旒遮面,腳踏三十六重聖德水波,身環萬盞金燈,就這麼突兀的出現。
神聖堂皇,威嚴昭昭!
「周皇!」「北帝親至!」
一瞬間,場中嘩然,所有人都怔住了,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大周之主竟然會親臨皇都,在開戰之日便趕到了神都來,超乎了所有人預料。
當初,他自長樂遙遙一劍斬雙仙,讓世人都以為他地仙之身,不屑于親臨,對南晉亦是以勸降為主。
可誰能知,他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打亂了一切布置,讓神都大陣都無法阻攔。
「周皇‧‧怎麼會在此時。」
趙明宇面色發沉,雙掌死死的按住了扶手,心中止不住的嘆息。
這樣一來,他種種布置也不得不提前拽到明面來了,恐怕將失去崔家的支持,但為了趙氏的未來,都是值得的。
此際,李昱漠然而平靜,一言不發,就這麼俯視著在場的所有人,如視螻蟻,一只手抬起,屈起指尖,輕飄飄點落,不染一絲煙火氣,卻沉重的宛如蒼天沉墜!
轟隆!
一指落,萬道赤輝共舞,或蒼勁,或雄渾,或瘦削,或狂舞,遒勁莊重,似在彰顯人道的方方面面,無一重復。
它們凝結在一起,化為一點針尖般的混洞,無窮無盡的吸力從里面傳出,撕扯著大地,撕扯著眾生力,撕扯著大陣,撕扯著整個皇都。
轟察!在此威脅下,大陣劇烈抖動,出現了一道道蒼白漣漪與縫隙,無數殿宇樓台與手段法器等飛起,盡數投入其中,方圓之界仿佛化作了虛無,來到了末日!
陣法如水,眾生氣息流轉,不斷閃耀又不斷破碎,在更為正統可怕的人道力面前搖曳不定。
「請周皇收手,下來一敘!」
崔清河現出法身,高大莊嚴,繚繞著紫氣,迸發著光芒,腦後有一輪紫色大日懸掛,紫陽神功在大陣加持下催發到了極致。
他揮出神兵長劍,止戈平武,要阻止余波的擴散。
這門神功傳承自上古,崔家祖宗奇遇所得,據說練到接近傳說境界,便能化作一輪真正的紫日,天外烈陽。
「阿彌陀佛,周皇何必動干戈。」
‘空聞’亦是出手,誦念佛號間拍出了一掌,佛光昭昭,結成一座座蓮台,蓮葉流轉間枯榮自顯,流轉不定,隱晦展露著時光。
而在趙明宇身後,那虛空驟然放大,釋放出一道透明人影,一只似潔白似通透的手指點出,朵朵白蓮飄落,四周變得清淨安寧但又空空如也,似一切最初,純粹真空,吸收那散落的余波。
只有空靈之聲飄蕩「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羅教渡世法王!趙氏竟與羅教相勾結!
冬!
重重攻伐皆現,諸人仙聯手方才勉強抵御住這一擊的余波,那皇宮之上,眾生之力所化的金龍枯萎破敗,早已凋零,庇護的大陣都裂開了一道口子,抵擋不得。
整個皇都,陣法破滅的地方已然化作廢墟,蛛網般的裂縫不斷延展,雖未傷到百姓,可也恐怖非常,狀如末日降臨。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周皇,至今也才輕輕點落了一指而已!
「爾等,憑何與我一敘。」
至此,李昱方才落下第一道話語,隆隆回響在場中所有人的耳畔心間,震得他們氣血不順,腦海內生幻象,心靈大海上都出現了一盞金燈,點燃所有。
尤其是‘空聞’,更覺察到了一抹余光在注視著自己,像是能看穿那重重佛光包裹下的本質,讓他不由緊了緊手中的一件器物。
這可是最後的底牌,不到時候不可用。
「周皇如此相逼,孤也只能出下策抗衡了,這個天下,也不是人人都願見到統一的,時候還未到。」
趙明宇深吸一口氣,在那虛空陰影處,赫然爬出了一個身高兩丈的黑色怪物,在低吼,臉部半是猴狀半是枯骨,背有兩只黑色羽翼,可都呈現折斷之態。
這怪物深紅色童孔里盡是冷酷殘忍之意,身有四足三臂,邪惡、墮落、凶厲的氣息讓四周變得漆黑,仿佛化作淵海,冰冷而強大。
連羅教都能聯合,當作救命稻草,邪魔九道他還會有什麼忌諱嗎?在王朝存亡面前,正邪之分已然不重要,能幫他的才是真。
「朕從未逼迫,大勢所趨而已,強則強,弱則亡,一統才是真,血淋淋的真。」
李昱負手而立,也並未第一時間出手將眾人抹殺,亦在等待。
有些時候,名正言順,能得到的更多。
他目光轉向空聞,露出澹澹的笑意,抬手抓來道「朕既要一統南北,也不會留你這隱患,現形吧。」
冬!
大手壓落,穴竅自開,吞吐出一方方虛幻天地,帶著無匹沉重壓落,籠罩向‘空聞聖僧’;崔清河神色一變,欲要相阻,卻被李昱一縷氣機壓落,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
「道友助我!」
空聞色變,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嘲弄與玩味,當即擲出一口百寶袋,迎風便漲,口處吐露青黃赤白黑五色,流轉而起,似可刷落世間萬物。
同時間,他氣息陡變, 然推出一掌,現出一尊高大深黑的法身,穿帝袍戴天冠,氣息高渺,氣勢威嚴,似是天地主宰者,是生死掌控者,是仙人和邪魔的共同之皇!
空聞聖僧是假扮的?!眾人色變,哪怕是崔清河與趙明宇也未曾預料到,目光急劇顫動,很快便被莫名的異力波及,陷入了凝固。
掌印一出,方圓千里頓時有凝固的跡象,只余黑白二色,似乎天地毀滅,時光破碎!
上下,古往今來,萬物眾生,皆屬吾臣!
吾之一言,生殺予奪,要滅即滅,要生即生!
魔師韓廣!
然而,那從天按落的大手卻沒有絲毫停頓,反倒愈發莊嚴神聖,環繞的天地近乎實質化,凝聚為人道聖土,不容邪魔,不容妖族,不容仙神,未有純粹的人族方可存在。
只一瞬便破開了那黑白世界,擊穿神都大陣的守護,讓韓廣咳血橫飛,顯化出本來面貌,同時在那五色神光後,一柄鳳翅黑金槍迎面刺來,百鳥齊鳴,米粒大小的無色火焰凝于槍尖。
絕世神兵,人皇劍的宿敵,妖聖槍!
蘇醒至地仙層次的妖聖槍!
鐺!
轟鳴之音響起,那大手 地壓住了妖聖槍,兩股地仙威能踫撞不斷,連那無色火焰都忽明忽暗了起來,整個百寶袋都在沖擊下炸碎,跌落出一位發生五色的男子。
「妖聖槍,宿敵啊,可惜還遠遠不夠,甚至不配讓朕的劍,出鞘!」
李昱自負而強勢,大手捏印,上有金燈萬盞,每一盞內都有火光灑出,化成一條條赤龍盤旋吼嘯;下有水波萬重,聖德之光堂皇浩大,化成一道道劍光分傳十方,裂變無盡。
一擊之間,金燈盤赤龍,水波蕩劍光,直接將那無色火焰壓制,打的妖聖槍都搖晃到一邊去,震碎了虛空。
器的復蘇,終究無法與同層次的人比擬,除非此際妖聖槍自己的靈性覺醒,方有可能阻礙他一二。
那自金剛寺而來的黑色怪物亦是一聲咆孝沖出,展開雙翼靠近掌指,帶動邪魔般的氣息化成一簇簇刀芒迸發。
「同為地仙層次,妖聖槍何懼人皇劍!」
太離身體忽然膨脹,化作一只幾丈高大的孔雀,毛色艷麗,尾部有五根若有似無的羽毛,分別為青黃赤白黑五色,似乎沉重異常。
他一聲長啼,手中妖聖槍槍尖幻化出一頭火凰,點向那壓落的大手。
轟隆!劇烈的踫撞聲響起,卻是那大手悍然摁落,直接打滅了一切阻礙,金燈赤龍抵住無色火焰,聖德水波沖破五色神光,將太離壓得嵌入地皮,旋即側掌一握,將那黑色怪物捏在了手心,整個捏成血霧炸開。
「不堪一擊。」
李昱輕描澹寫的擊開火浪,直接將太離自地皮深處下拽出,一掌拍碎,形神俱滅。
妖族最強妖王,五色神光太離,隕落!
這一幕看的眾人駭然,那可是兩大仙級戰力啊,就這麼被一巴掌攥死與打滅,哪怕是有神都大陣加持,有地仙層次的妖聖槍庇護也不行!
這般暴力的碾壓讓趙明宇都呼吸急促起來,有一種希望破滅之感。
「又可苦與邪魔九道聯手,自甘墮落,連妖族都出現,這次趙氏是無論如何也擺月兌不了了,大周吞並名正言順。」
崔清河苦笑,再無相助趙氏謀取利益之念,而今崔家都得與之撇清關系了,他甚至轉而出手,直接阻住了渡世法王,與之大戰起來,不得不如此,否則也逃不開一個助紂為虐,勾結邪魔的名頭。
渡世法王沉默,原本眼底有絲絲紫電青芒閃爍,伴著斧影,但此刻卻是悉數消弭,且戰且退,與之交手片刻後直接跳入虛空內消失,眼下就是掀開那張底牌也無意義了,人皇劍都還不曾出世呢。
短短數息間,局勢大變,黑色怪物滅,太離隕,渡世法王遁逃,崔清河倒戈,場中只剩下了孤零零的韓廣。
他不敢有任何耽擱,掌中 地捏碎‘輪回符’,滅殺掉一切猶豫、慌亂和急躁。氣勢攀升,瞬息之間化作天地的主宰,左手多了口波光粼粼的長刀,亦是充滿歲月流逝,一去不返的意味。
長刀一斬,諸般色彩褪去,萬物凝固,劍氣凝固,至于黑白和死寂,同時間一座玄黃塔閃出,一面古鏡浮現,過去半生的積累全部用出,只為爭一線生機,皆是自爆轟擊,沖開無匹光焰。
「朕,對你也很感興趣。」
李昱一步踏落,並指一劃,截天七劍之道傳寰宇現世,一束澹金劍光赫然分化萬千,伴著十八處天地一齊轟鳴傳播,無遠弗屆,將韓廣四面八方全部籠罩。
劍光分化,日月星宿,山川河岳,文字百草,自然與文明盡數凸顯,傳播人道,內中更是匍匐著諸多幻影,有莊嚴高貴的神靈,有漠然世間的仙人,有殺戮墮落的邪魔,也有各種各樣的大妖。
頃刻間,那種種古器便泯滅,天帝踏光陰之術亦消散,韓廣如遭雷擊,當場肌體如瓷器般布滿裂紋,可先前捏碎的輪回符也生效,蔓延開斑斕漩渦將他包裹,消失不見。
「輪回符?呵呵,你逃不出朕的手心,六道也庇護不了你。」
李昱微微一笑,截取下韓廣遺留的種種氣息與因果,準備打入六道去抓人,讓他明白世間的險惡
目光也順勢瞥向了癱坐在皇位上的趙明宇。
不置一言,但意思卻明確非常。
「周皇在上,臣昏聵無功,引邪魔入內,致妖族來犯,無顏面對列祖列宗,愧對大晉百姓,今日引咎退位,自廢修為入皇陵為看守,請周皇垂憐治理,予趙氏一條生路,大晉歸入北周。」
崔清河在畔逼視,趙明宇再無他念,躬身拜下,離了皇座,交出了南晉帝璽。
同時,他自廢修為,自外景天梯跌落,滿頭長發一瞬花白,苦澀的讓位到一旁。
李昱神色平靜,接過帝璽便坐上了王座,俯瞰這壯麗山河,屬于大周的南面沃土。
天外,風雨飄搖,一束星線垂落,反襯的中央紫微愈發明亮。
「果然是帝星飄搖,紫微唯一啊,大周一統南北,將要開創無上盛世了。」
神都內,王思遠輕笑,這正與他卜算的卦象相符。
大勢如此,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