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同尋常的舉動讓蕭殷有些不安,可他卻並沒有出聲詢問。
蕭殷也知道在不遠處還站著兩人,那兩人的身份雖然不得而知,可他卻能猜出來,正是由于那隱在暗處之人,才讓冉秋念得以光明正大的來此見自己。
「念兒,牢里陰寒,不是久留之地,你不該來的。」
蕭殷起身走到了冉秋念的跟前,隔著一層木欄,他看到了冉秋念蒼白的臉色,心疼的說道。
「小桃,你先退下。」
冉秋念被蕭殷毫不知情的關心刺得心頭一陣疼痛,她幾乎有些不敢和蕭殷對視,于是便啞著嗓子對身後的小桃說道。
「小姐。」小桃沒想到安寧公主先前那般執著的要帶走自家小姐,竟然是為了把她帶來牢里和大少爺見面。
一時之間小桃也有些模不著頭腦,但卻敏銳的察覺到了冉秋念心里的不平靜,當即就有些猶豫起來。
「去吧,我有些話要與殷哥私下里說。」冉秋念輕聲催促道,聞言,小桃這才轉身離開。
等人都走了,冉秋念定了定神,便看向了靜靜看著一切的蕭殷,逼著自己開口。
「殷哥,我……」
冉秋念欲言又止的看向蕭殷,看著他靜靜凝視著自己的神色,冉秋念才發現自己先前想好的那些托詞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念兒,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蕭殷這些日子在大理寺內,無法與外界聯系,自然也不會知道現在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的消息,也不會知道冉秋念已經和七王爺定了親事。
「殷哥,對不起。」
冉秋念努力了許久,還是沒有辦法說出那句違心的話,隨著她泄氣一般的吐出這句充滿了愧疚的話,兩行淚水也隨之而下。
看到冉秋念淚流滿面的樣子,蕭殷又是心疼又是心沉,他伸手為冉秋念抹去臉上的眼淚,出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冉家出事了?」
「沒有,冉家很好,大家都很好,是我,是念兒不好,念兒對不起殷哥……」
冉秋念哽咽著搖了搖頭,心下一沉,正準備說出那句早已在心里演繹過無數次的話,卻在她開口之時,傳來了不遠處安寧公主憤怒的質問。
「大膽,我是安寧公主,太後令牌在此,誰敢在我面前放肆?」
「等等,有人過來了。」
蕭殷也在同一時間出聲說道,面色也隨之嚴肅下來。
冉秋念被這麼一打斷,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再也沒有勇氣說出來︰「似乎是安寧公主那邊出事了。」
冉秋念面色一怔,出聲說道。雖然有些擔心,但冉秋念心里更多的還是松了一口氣,有些慶幸。
「安寧公主?她也跟來了?」
蕭殷這才意識到原先那個在不遠處停下的腳步聲就是安寧公主,可是還不等他想明白為何安寧公主會把冉秋念帶到這里來,就見外面那些沖撞了安寧公主的人,魚貫而入,將冉秋念給團團圍了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
冉秋念面色微變,看著同樣臉色難看的被請到這邊來的安寧公主,語氣不善的問道。
從這些人身後,慢慢走出來一個身影,冉秋念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人就是當日她在牢里遇到的那個張大人的鷹犬——本次三位主審官之一的那位王大人。
這人不知道從哪里得來了消息,知道了安寧公主把冉秋念給帶到了牢里看望蕭殷,立刻便組織了人手過來圍追堵截,正正好將安寧公主和冉秋念給抓了個正著。
對著手拿太後令牌的安寧公主,王大人自然不敢太過為難,但是對冉秋念,王大人卻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下手。
「對不住了,冉小姐。私會朝廷欽犯,這個名頭可不輕,就算你是七王爺的未婚妻,可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得罪了。」
王大人輕描淡寫的就將冉秋念幾次開口都沒能說出來的那句話給說了出來,聞言,冉秋念臉色一白,幾乎不敢轉身去看身後蕭殷的臉色。
蕭殷也在那句「七王爺的未婚妻」出口後,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冉秋念的背影,可是冉秋念卻始終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為了逃避與蕭殷的對視,冉秋念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跟著那前來押送自己的獄卒離開了牢里,直到冉秋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大理寺,蕭殷都沒有將看向她的視線收回。
安寧公主在冉秋念身後落後一步,正好將蕭殷看向冉秋念的眼神收歸眼底,她心頭一酸,自己和冉秋念同時出現在這里,可是自始至終,蕭殷的眼楮里都不曾有過自己。
那個冉秋念究竟有什麼好的?她這樣愛慕虛榮的女人,根本不值得蕭大人為之傾心。安寧公主憤憤的想著,王大人催促,她不好久留,只能最後看一眼蕭殷,匆匆帶著蓮心離開。
王大人抓到了冉秋念的把柄,自然是趕不及要去與張大人邀功,為此他甚至都顧不上在蕭殷面前冷嘲熱諷一番,便急急忙忙的跟著離開了。
一群人來了又去,很快這片熱鬧了一時的牢獄又恢復了死寂,蕭殷的眼神幽深至極,那句「七王爺的未婚妻「和冉秋念欲言又止的難過眼神,不斷地在蕭殷的腦海中浮現,他就這樣在原地站了許久,幾乎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而另一邊的冉秋念,再從大理寺離開之後,便被王大人押送到了另一處地牢。離開了蕭殷之後,冉秋念自然不會再听任王大人的命令,她站住腳步,皺著眉頭問道︰
「王大人這是要把我帶去哪里?」
冉秋念停下不走了,自然後面的那些人也都跟著停了下來。
王大人本也沒指望冉秋念乖乖听話,也不意外冉秋念突然的反抗︰「冉小姐觸犯了律法,自然要跟本官回御史府問個清楚。還請冉小姐不要為難本官。」
冉秋念冷笑一聲,正要出聲嘲諷王大人的司馬昭之心,就听安寧公主不悅的開口說道︰
「王大人此言差矣,什麼叫觸犯了律法,本公主可是求了太後的準允才把冉小姐給帶來的。有令牌為證,就算王大人心中存疑,也該是把冉小姐與本公主一起帶去御前分說清楚。再不濟也該是去宗人府的審問,如何又成了御史府的案子?」
「公主是金枝玉葉,下官自然管不到您的頭上,您只管自行離去,下官只是要把這冉小姐給帶去問話。」
面對安寧公主的質問,王大人自然只有服軟得份,好在他本來的計劃里便沒有把安寧公主給包含進去,自然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對安寧公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安寧公主卻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雖然她對冉秋念很是不喜,但這人到底也是即將成為她七皇嫂的,她與七皇兄素來交好,這會兒豈有看著冉秋念被帶走的道理。
「王大人,你可听好了,今日本公主既然是與冉小姐一起來的,便要一起走。你既然已經承認了本公主出身皇家,你管不著,先前听你所說,當也是知道冉小姐的身份的。她已經與我七皇兄定了親事,便也算是皇家的人,你無權私自審問。」
安寧公主說完,就要帶著冉秋念直接離開,可是王大人怎麼可能甘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姓王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要當街謀害本公主?」
安寧公主看著圍在她們身前的那些獄卒,臉色沉了下來,質問道。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想要請冉小姐去問個話,若是安寧公主不放心,自然也可以一同跟來。下官既然受皇上恩典,成了蕭殷這宗案子的主審官之一,便要對此事負責到底,今日便是公主要為難下官,下官也是要把人帶去審問的。」
「好你個姓王的,連本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本公主說了不許把人帶走,你敢違抗本公主的命令?」
安寧公主很少像這樣用自己的身份威脅別人,可見是真的動了怒。
王大人想著,既然已經得罪了安寧公主,便用不著再多什麼顧慮,他使了個眼色,立刻便有獄卒上前要將冉秋念給帶走。
冉秋念知道王大人心里打著什麼主意,自己此番被帶走,雖然不會有什麼危險,但一頓苦頭是少不得要吃下去了,這王大人定然是听從了張大人的指示,要從她這里討回張夫人壓在天寶閣銀樓內的大筆銀子。
「等一等,既然今日我無論如何都是要跟你走這一趟的,在此之前,我要與公主說幾句話。」
冉秋念知道這姓王的人多勢眾,她和公主兩個弱女子硬踫硬肯定是討不到好處,只能另想辦法月兌身。
「冉小姐,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耍什麼花招了。」
王大人警惕地看了一眼提出要求的冉秋念,冉秋念平靜回望,眼里是不容置疑的決心。
「怎麼,現在冉小姐還不是你的階下囚,本公主連句話也不能與她說了?」
安寧公主不快的出聲嘲諷道。
聞言,王大人眼珠子一轉,他只消一想便能猜出來冉秋念這會兒要和安寧公主說話,定然是想要讓安寧公主去搬救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