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武雙啟離開刑部,他奉刑部尚書的命令,領著一群兵卒浩浩蕩蕩朝吳府走去。
「侍郎大人,您說,這吳知謙到底在不在府上?」
跟隨武雙啟的主事,憂心忡忡問道。
他在刑部忙碌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
尚書大人臉都綠了。
對武雙啟大人來說,這可是好事,他是武雙啟的心月復,恨不得讓吳知謙立刻去死。
「不知道……但也不重要!」
「你去下令,讓兄弟們別著急,咱們在街上多溜達一會……吳家盤根錯節,吳知謙又是尚書大人一手提攜起來的心月復,沒有個特殊契機,想弄死吳家還真不容易!」
武雙啟背著雙手,雖然滿臉焦急,但腳步卻不急不緩。
那群達官貴人越是焦急,尚書大人的壓力就越大。
吳知謙這個始作俑者,這次萬劫不復了。
「不對啊……吳家這麼多人,為什麼沒人去給吳知謙通風報信……北鷹飛將這事,已經滿城風雨,人們傳的沸沸揚揚。」
主事又皺著眉。
但凡有個人給吳知謙通風報信,吳家也不會被動成這樣。
「呵呵呵……是啊,吳家人不少,家丁興旺。吳知謙的幾個兄弟,或大或小,都有官餃在身。」
「但就是因為吳家太大,恨吳家的吳家人,其實也不少啊。」
「在皇都這個地方,要堵住一個小小侍郎的耳朵,也沒有多難!」
武雙啟似笑非笑。
其實就在駙馬們登門要說法的時候,武雙啟就已經敏銳的嗅到了吳家的這次危急。
他也是刑部侍郎,雖然沒有吳知謙那樣囂張跋扈,但暗中也培養出一批手下。
第一時間,武雙啟就動用各種關系,讓吳家中層,也就是吳知謙的幾個兄弟,都去忙碌其他案子,同一時間全部出了城。
原本吳河謙應該是第一個要支開的人,可兵部已經提前把他調走。
吳家全族都深耕在刑部,也正因這樣,武雙啟更方便的動手腳。
現在的情況就很難受……
吳家底層和家眷,已經听到了刑部的風風雨雨,但吳知謙在吳家說一不二,他下達了閉門命令,吳家那些家眷下人,根本就不敢敲門。
敢強行闖門的幾個兄弟,全部被調走,目前都不在皇都。
「其實……也拖延不了多久了……」
武雙啟突然笑了一下。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吳知謙肯定會知道消息,只能祈禱吳家的蠢人再多一些。
「侍郎大人,那……咱們下一步去哪?是去吳府?還是……」
主事咽了口唾沫,悄悄問道。
「去哪?呵呵,當然是滿世界溜達……吳侍郎說他不在府上,那我們肯定得四處去找啊……」
武雙啟站在十字路口,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主事跟在身後,心里一陣冰寒。
三個侍郎,爭搶一個尚書位置。
這阿諛我炸,勾心斗角,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真是你死我活。
武雙啟眯著眼,突然看了眼皇宮的方向。
北鷹飛將的事情,還沒有捅到最大。
其實武雙啟之所以能封了吳知謙的耳朵,還要依靠吳府內部的一個奸細。
吳家長子,是吳知謙的嫡子,也是心頭肉,是吳知謙的繼承人。
吳家還有一群庶子。
其中有個庶子,有手段、有謀略、有天賦……但偏偏其母親出生卑微,年輕時性格火爆,當眾頂撞過吳知謙的親娘。
最後,這個小妾被吳家祖母生生逼死。
那個庶子,也受盡女乃女乃的白眼……
庶子表面卑躬屈膝,一副人人可以欺負的老好人狀態,可他的內心,已經恨天恨地……
在這個世界上,最希望吳家消失的人,不是另外兩個侍郎……是這個庶子。
吳知謙高高在上,以為他在吳府一言九鼎,可他卻不知道,吳府的那些家丁下人,早已經被庶子買通。
……
吳府!
不知道為什麼,吳知謙突然有些心神不寧。
難道我兒突破,會有什麼坎坷?
想到這里,他又急忙跑到後院。
很久之前,後院就已經是一個微型的聚靈陣。
吳知謙積攢了七八年的銀錢,才換來一批珍貴靈藥,他原本是想請由銅瘟大師親自幫兒子突破。
可惜,由銅瘟大師行蹤不明。
幸好,由銅瘟推薦了萬獨眼前來助陣。
吳知謙早就听說過萬獨眼的大名。
論醫術,萬獨眼可能不如由銅瘟,但走穴打脈,萬獨眼可不弱于由銅瘟。
之前沒有考慮萬獨眼,是因為萬獨眼的脾氣比由銅瘟還要古怪。
如果運氣好,踫到由銅瘟缺銀子,就可以花錢請他坐診。
而萬獨眼卻油鹽不進,一切隨緣。
久而久之,人們對萬獨眼敬而遠之。
吳知謙是幸運的,除了萬獨眼親自走脈,還有由神醫的親傳弟子來幫忙。
穩了!
我吳知謙的兒子,注定不可能平凡。
等尚書大人告老還鄉,自己就是下一任刑部尚書。
虎父無犬子。
我的兒子,注定要繼承我的衣缽,甚至……青出于藍。
「吳大人,令郎的經脈已經穩定,不需要你運血了……如果你有事情,可以忙去了。」
史英南抬起眼皮,淡淡說道。
之前吳知謙不能走,萬一中途有什麼意外,吳知謙的鮮血可以挽回差錯。
但危險期已經度過,以獨眼的手段,用不著了。
「多謝二位!」
吳知謙再次致謝。
他看了眼閉目凝神的兒子,再看萬獨眼自信滿滿的神態,也終于松了口氣。
咦?
為什麼還有心神不寧的感覺。
眼皮跳的厲害。
「老爺,您喝茶……」
老管家跑過來,給吳知謙遞上熱茶。
「剛才刑部的人,沒說是什麼事嗎?」
吳知謙悠悠問道。
理論上,自己應該立刻去尚書府上,畢竟兒子的危險期已經渡過。
但事情講究一個輕重緩急。
很明顯,兒子的根骨最重要,尚書大人身體硬朗,一時半會又不會死。
「應該沒什麼大事!」
老管家道。
他其實知道,吳河謙抓了北鷹飛將,各路皇親國戚已經快要把刑部給拆了。
尚書震怒,恨不得屠了整個吳家。
如果一開始吳知謙就去處理,或許吳家能渡過此劫。
但老管家不想讓吳家活下去。
……
東宮!
太子殿下設宴,宴請東嵐國的高親王。
酒桌上,太子揚眉吐氣,言語中處處嘲諷高親王不自量力。
同時,太子還不斷朝太子妃夸贊崔花勇的勇武。
太子妃溫文爾雅,連聲附和。
她對打打殺殺這些事情沒什麼興趣,只要太子高興,她就跟著開心。
既然太子能瞧得上這個女侍衛,那自己就待她好一些。
高親王眯著眼,只是一杯又一杯往嘴里灌悶酒。,
本來自己已經離開皇都,都走到城門口了,這個狗太子,非要把自己抓回來,設宴羞辱。
簡直可惡。
中州人,全部都卑鄙無恥。
「咦……崔花勇,你一直心神不寧,是有什麼心事嗎?」
太子讓崔花勇給高親王倒酒,想再羞辱羞辱這個狗親王。
可叫了三聲,崔花勇才回過神來。
「啊……沒有,沒有……」
崔花勇急忙道。
「不對勁……你如果有什麼難言之隱,就說出來,你立了功,孤可以幫你。」
太子洞察人心,一眼就看出她的心事。
「太子問你,你就如實說話!」
太子妃笑道。
嚴格意義上來說,崔花勇現在是自己的護衛。
「咳……咳……」
高親王一聲咳嗽,陰陽怪氣。
崔花勇看了眼高親王,有話卻不敢說……少爺的事情,屬于中州丑聞了,他怕說出口,被東嵐國親王嘲笑。
「難道……你們的太子爺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懷了太子爺的龍種?不敢生?這有何難,去東嵐國生,本王可以當這個爹,你給本王當小妾,哈哈哈……」
「理解,理解……中州人講究一個家丑不外揚……本王就當沒听見,肯定不會亂傳……哈哈哈……」
高親王嘴上說著不傳,可那迫不及待的表情,明顯是恨不得滿大街貼滿告示。
「你休得污蔑太子殿下。」
崔花勇害怕太子,可她面對東嵐國的賊子,卻出奇的勇武,哪怕你是親王,老娘照樣罵你。
「污蔑?那你說說,你有什麼心事?」
高親王端著酒壺,陰陽怪氣。
「罷了……既然不敢說,那本王就告退了,堂堂中州皇朝,如今也成了藏頭露尾的鼠輩……」
高親王陰陽怪氣冷笑著。
「崔花勇,到底是什麼事情,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
太子眯著眼。
他堂堂太子爺,雖然可以納妃,但也要注重名聲,怎麼能隨便被傳謠言。
「太子殿下,我家少主被刑部抓走了……刑部沒有任何證據,就污蔑少主窩贓通緝犯,不問青紅皂白,就關到地牢里,現在少主可能已經死了!」
崔花勇毫不猶豫的跪下。
她早就想請太子出面,可太子一直在忙,眼前還有東嵐國的人,她不敢開口,怕弄巧成拙。
如今太子問,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你的少主?孤想起來了,是那個北鷹飛將?」
太子問道。
「是!」
崔花勇點點頭。
「北鷹飛將?本王听說過,戚城讓辛山寒元氣大傷那個小鬼……哈哈哈哈,戰場沒能要了小鬼的狗命,沒想到卻被你們自己人給殺了……」
「厲害!厲害!」
「早聞你們中州擅長勾心斗角,不少名將被歹人陷害至死……依我看,中州邊境連連淪陷,和無將可用也有關系。」
「一個年輕有為的小將軍,居然被區區刑部給殺了……讓人難以理解。」
高親王插嘴道。
「還有這種事……走,跟我去刑部一趟,我倒要問問魯重卿,憑什麼直接把人關到地牢。」
太子皺了皺眉。
他本能的意識到事情不正常。
北鷹飛將雖然沒有實權,但畢竟也是個爵位,沒有鐵證之前,沒道理直接下地牢啊。
地牢是什麼地方?
那里面的囚犯,幾乎不可能再出來了。
……
「高親王,你跟著我干什麼?」
太子一行人剛走出東宮,原本應該離開的高親王一行人,居然也跟在身後。
「咱們兩國是盟友,本王受皇帝陛下邀請,在皇都領略風土人情,審案子也是中州風土,不可以觀摩嗎?」
高親王一臉的理所應當。
「哼!」
太子大袖一甩。
他剛才令人打听了一下來龍去脈。
根據手下匯報,應該是刑部有人覬覦北鷹飛將手里的寶貝,用了個莫須有的罪名,要弄死北鷹飛將。
再想到崔花勇珠光根骨,這寶貝怕是確實存在。
十有八九,是刑部濫用權力。
這是實打實的家丑,他不想讓東嵐國的人看到。
可高親王又確實是父皇邀請來的客人,又不能不照顧父皇顏面。
罷了!
只要自己公正處置,傳到外國又能如何。
……
「什麼……太子殿下朝刑部去了?」
主事听到消息,憋著滿臉震撼,一口氣跑到武雙啟身旁。
「侍郎大人,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去了刑部……」
主事想破腦袋都想不通,秦近揚為什麼能驚動到太子殿下。
「走……立刻去吳府……咱們闖也要闖進去……抓也要把吳知謙抓到刑部……是時候立功了。」
武雙啟嘴角微笑。
最大的大人物,終于等到了。
武雙啟知道崔家老三去了東宮當侍衛。
以太子殿下的性格,他只要知道秦近揚的事情,一定會替崔家老三出頭。
畢竟,崔家老三在御林軍比武立了功。
太子殿下好面子。
……
「拜見太子殿下!」
刑部原本一片喧囂。
所有人都不耐煩了。
侍郎走了那麼久,還是沒能把吳河謙和吳知謙找來。
小公主更是沒有耐心,她就理解不了,為什麼魯重卿不能親自去把偶像救出來。
其他人理解魯重卿。
這只老狐狸,一直在拖延時間,他在等替死鬼。
結果,替死鬼沒有等來,又等來一個天大的大人物。
所有人站起來,急忙行禮。
「北鷹飛將人呢?先從地牢里放出來,孤看著你審!」
太子殿下擺擺手,直接坐在刑部尚書的位置上。
……
「滾開!」
吳家老三吳北謙站在吳府的門前,他臉紅脖子粗,恨不得一掌拍死門口這群護衛。
他原本在忙一個案子。
突然,有個親信匆匆跑來,甚至都跑吐血了。
親信也送來一個驚悚消息。
吳河謙那個蠢貨,為了一己私欲,居然抓走了北鷹飛將,還擅自把人關押在地牢。
誰能想到,北鷹飛將地位不簡單。
天網司、兵部、御史台、前堂司、駙馬團、亂王爺……各種各樣的皇親國戚,已經包圍了刑部衙門。
現在吳河謙不知所蹤,尚書大人正在滿世界找大哥。
可大哥卻告訴尚書大人,他不在府上。
吳北謙清楚記得,今天是大哥給大佷子晉升根骨的日子。
果然。
大哥下達命令,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就連自己,都不可以隨便進去。
「三爺抱歉,老爺特意交代,誰都不許進來。」
護衛滿臉抱歉,但行動異常堅決。
撲稜稜!
一只信鴿飛到吳北謙手里。
他打開信函,一張臉直接就黑成了鍋底。
該死……
太子殿下,居然也去了刑部衙門。
蠢貨!
吳河謙這個蠢貨,這是要讓整個吳家萬劫不復啊。
「滾!」
吳北謙大怒,一腳踢飛護衛。
「大哥……大哥……快出來,出大事了……」
吳北謙一邊朝後院走去,一邊喊。
他是吳知謙最親的弟弟,也算大哥的親信,所以知道大佷子閉關的後院。
「你慌什麼……聲音小一些!」
吳知謙順著聲音走出來,皺著眉呵斥。
萬一驚擾了萬獨眼,會影響兒子晉升。
「出大事了……」
「吳河謙那個蠢貨,抓了北鷹飛將,直接把人關到地牢,現在生死未卜……太子殿下已經到了刑部,尚書大人找了你好幾趟……你趕緊過去看看吧!」
吳北謙咬牙切齒罵道。
……
「誰?」
還不等吳知謙回過神來。
又一道驚愕的聲音,卻從後院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