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英格蘭舉行的世界拉力錦標賽出現重大事故,號稱‘藍色幽靈’的選手十一在因為機械故障落後15分鐘的情況下奮起直追,一度超越羅斯到達第一,但是卻在終點前最後一個直角彎前出現失誤,導致賽車滾落山崖。」
「隨後賽車起火,導航員李佳怡當場死亡,駕駛員十一重度燒傷,目前還在昏迷,同車隊車手羅斯奪得本次錦標賽冠軍,本次錦標賽結果在觀眾之間產生了一定爭議,但是錦標賽發言人在頒獎儀式上稱羅斯的冠軍實至名歸。」
「目前車手十一已經月兌離生命危險,其所在的車隊對其發起刑事訴訟,理由是嚴重違反合同規定。」
「被稱為’藍色幽靈‘的拉力賽選手十一被法院判定敗訴,面臨上千萬美金的經濟賠償。」
「最新消息,前職業拉力賽車手因為酒後危險駕駛被逮捕,被逮捕前曾試圖通過飆車來躲避警方追捕,目前十一被起訴以危險駕駛罪,襲警罪,嚴重影響公共秩序等多項罪行。」
「最新消息知名前拉力車手十一被判處有罪,獲得十五年有期徒刑,十一的律師成功的在法庭上向法官證明了十一在上次事故之後精神狀態不佳,並伴隨酒精重度依賴癥等問題,法官念其行為未造成嚴重後果改判進入白橡樹精神病院治療。」
半年後。
白橡樹精神病醫院是最高戒備等級的場所,關押的都是犯下重罪的精神病人。
這座精神病醫院建在一座小島上,距離最近的城市三四千米的距離,需要坐船前往,這里四面黑牆林立,除了醫生還有荷槍實彈的軍人來維持秩序。
這是個邪惡的地方,政府為了省錢將其承包給私人,結果是這里變成了藥物人體實驗和各種非人道手術實驗的場所,由于政府是按病人的數量付費給承包商,承包商以利益至上,將病人當成牲畜圈養。
放血療法,胰島素昏迷療法,窒息療法,水療法,外科手術,電擊手術,這些療法沒一個听上去正經的,十一也有幸嘗試過一二。
十一已經來到這里半年了,現在的他頭發髒亂,蓋住半邊眼楮,眼神慵懶,再也沒有了以前的精神氣,身上穿著幾個月沒洗的病號服,上面沾滿了污漬。
由于曾經試圖逃跑,他被強制穿上了拘束衣,捆綁在了病床上。
他眼神渙散的看著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牆皮月兌落,露出一大片黑灰色的水泥。
時間能磨平一切痛苦的記憶,當然也可能是來到這里後被強迫吃的各種藥物的副作用。
過去的記憶開始衰退,記憶中一張張的臉變的模糊,聲音也被遺忘,只有噩夢在不斷地提醒著自己發生了什麼。
如今的十一如同行尸走肉,過去已經無可挽回,現在又被困在這個如同地獄一般的地方無法逃月兌。
在這座病房里還有其他三位病人。
第一位叫做卡琳娜,是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婦,已經結婚且患有重度抑郁癥。
有一天她決定自殺,沒想到給自己準備的毒藥被她的孩子誤食,導致孩子的死亡,她最後被法院判處有罪,但因為精神問題來到了這里,丈夫與她離婚,絕望之中她來到這里後幾次想死卻都以失敗告終,現在被喂食了安定類藥物,正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之中,她已經保持這個狀態連續一星期了。
第二位則是個危險分子,曾經是技藝精湛的外科醫生,自稱先知,是一個極度偏執的妄想狂,並患有妄想型精神分裂癥,他曾犯下血案,在手術台將多位病人的腦殼敲碎將腦髓挖出。
第三位則更是奇葩,他叫周勝,居然個正常人,進來的原因竟然則是因為裝病,他為了避免服兵役謊稱自己有精神分裂,並在征兵處上演了一出精湛的演技,多個人格來回切換,結果就是被送到了這里,最開始他還沾沾自喜,只不過立刻就後悔了,白橡樹精神病醫院進來簡單,想要出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百無聊賴之際,躺在病床上發呆的十一听到有人叫自己,他知道這是周勝的聲音。
「听說你試圖逃跑被他們抓回來了?下次逃跑能不能帶上我?」
十一曾經試圖逃跑,他用塑料勺卡住門鎖,工作人員也沒有仔細檢查鎖有沒有上緊就離開了。
他本來想半夜出動,結果剛出牢門就被巡邏抓了個正著,也導致他現在被困在床上徹底的失去了人身自由。
「跑不出去的,我們的房間和停尸間還有兩道安全大門,一道用于間隔暴力病人和非暴力病人,一道間則是用于隔醫生和病人,門口還有巡邏隊。」 十一默默回答。
「想想辦法行不行,這里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算我求求你了。」 看得出來周勝確實是後悔了。
「跑出去又如何呢?外面的世界又何嘗不是一樣。」
這兩年自己人生的巨變,已經再也回去不去了。
「也許她是對的,我是該學會放棄了。」 十一閉上了眼。
「該死,你一定不能放棄啊,我听醫生說他們要給我做手術,叫什麼腦葉白質切除手術,說是可以將我的人格整合為一個!簡直瘋了,我根本沒病,他們硬說我有病!」 周勝跑到十一耳邊,激動地說道。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病房的另一個角落傳來了先知滲人的笑聲。
先知是個病態瘦的老頭,由于高度危險,同樣穿著拘束衣,身體被捆住,坐在角落。
「十一,我听說這老頭在這里殺已經殺死過四個室友了,該死,都是用錐子鑿開腦殼死的,這破地方我真的是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你是這里唯一的正常人,求求你了。」
周勝現在估計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正常人,在這里的有幾個正常人?指望我還不如指望你自己,來到這里是我罪有應得,如果你跟著我也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十一眼神黯淡,現在外面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留念的了,那場事故之後他頹廢了整整兩年,每天將自己浸泡在酒精里,沉浸在悲傷中的自己只會傷害到更多的人,再後來又欠下巨額外債,所有人與自己越來越疏遠,所謂的朋友都離自己而去,生怕被自己連累。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那老頭又在發笑,聲音尖銳滲人,震得人耳膜生疼。
周勝趴在銹跡斑斑的的病房鐵門上,用力拍打鐵門。
「來人啊,有沒有人,放我出去,我是正常人,我之前是在裝病,你們放我出去啊。」
路過的獄警听到周勝的喊叫,將情況報告給了醫生,醫生迅速趕來並作出應對。
「578號病人躁郁癥發作,給他一劑鎮定劑。「 醫生對著無線電說道。
說完就有幾個彪形大漢沖了進來,將周勝按住。
「看來病情又加重了啊,把手術日期提前。」 醫生記錄下信息。
鎮定劑注入周勝的身體,周勝痛苦的哀嚎著。
「不要啊!我真的沒病,求求你們了,不信你們問我問題!給我做測試啊!我真的……」話說到一半周勝就失去了意識。
十一閉上了眼楮,他試圖回想起李佳怡的臉,結果無論如何嘗試都是模糊一片,記憶仿佛不屬于自己。
十一嘗試回憶更早的記憶,卻只能記得大概,極其模糊,時間順序也無法確認,可能是自己的大腦在那次事故中確實收到了損傷, 也可能是這里的藥副物作用。
「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只是一個苟活于世界上的已死之人罷了。」 十一這樣想著。
百無聊賴,昏昏沉沉,除了睡覺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十一。」 虛弱的女聲從另一側傳來。
「卡琳娜?你醒了?」 十一感到驚訝,卡琳娜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態很久了,沒想到突然清醒了過來,突然與自己說話。
「逃出去,一定,曝光這里,帶出去。」
「什麼帶出去?」 十一沒有理解。
就在這時,牢門的鎖一陣響動,醫生和兩位獄警走了進來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獄警給十一解開束縛,並扶他起來。
十一掙扎著坐起,獄警將一個塑料叉子放到他的手上,一個餐盤擺放在了他的面前。
穿著拘束衣吃飯很不方便,只能別扭的將吃的送到口中。
「苦頭吃夠了吧。「
十一看到醫生的臉,他帶著方框眼鏡,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他掏出一個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
「我曾經也算你的粉絲之一吧,只可惜你來到了這里。」
醫生對著獄警招了招手,指向卡琳娜。
「給她再補一劑安定。」
卡琳娜掙扎了片刻就失去了動靜。
「嗯,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們這里的事情是不能泄露出去的,即使你能出去,我們也要保證你什麼也說不出去。」
「對我們來說一個試圖逃跑的患者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你要明白你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這兩天我們一直在評估你的危險等級。」
「我已經不想出去了,外面已經沒有東西等我了。」十一眼神有些暗淡,別扭的吃著東西。
醫生從十一手里拿過塑料叉子,開始喂十一吃飯。
「最好如此,如果你再度試圖逃跑,我們就只能給你做手術了,你知道那些手術的後果,你會變得痴,失去記憶,你這顆聰明的腦子會被毀掉,我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對吧。「
十一看著醫生,面對威脅他只是笑了笑。
「要是這樣的話你最好殺了我。」
醫生表情突然變的嚴肅,面露怒色,將十一的餐盤一把奪走,獄警將十一按倒,重新將他綁到了病床上。
「你要記住,在這里你什麼都不是,畢竟事故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你說對吧?到時候你的家人只能領走你的尸體,你不會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十一沒有回應,閉上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