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住院了兩天就出院了，他傷得不重，吃了藥好好休養就好了。
王小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她的腿需要動手術才能恢復，這段時間還需要人照顧，所以十一老老實實的哪里都沒去，和她大眼瞪小眼了一個星期。
十一和王小花並沒有什麼共同話題，沒說兩句話就會吵架，但是目前誰都離不開誰，所以只能在一起互相折磨了。
海瑟薇來過幾次，每次來十一都很開心，因為在這里除了王小花，也就海瑟薇能和他說說話了。
王平作為王小花的爹只來過一次，來到這里問自己的女兒也就是王小花要錢，不然的話就賴著不走，鬧了半天十一實在受不了了，因為實在丟人，于是偷偷給王平塞了1000暗點把他打發走了。
「如果你實在閑得無聊，可以去這個酒吧看看，那里你能認識不少人。」
海瑟薇給了他一張紙條，上面寫了酒吧的所在地。
十一決定等王小花出院了，就去看看，既然又重新活了一次那總該要認識點新朋友。
不過在王小花出院前，他還得繼續照顧這個女孩，畢竟她是為了救自己受的傷。
基地城的醫療技術很高明，儀器，藥物，都是來自多元宇宙的，基因重組，義體植入，納米醫療機器人，各種只有科幻片里才能見到的東西在這里應有盡有，當然前提是你要有錢。
十一和王小花一說話就會吵架，仿佛上輩子欠下的，除了在討論上個世界收益的時候。
「對了，上個世界公司派的那個男的扔給你的那張卡是什麼東西？」
這次行動險象環生，但是收益著實不錯。
「錢，不記名的加密暗點，需要找一個黑客破解才能知道到底有多少。」
王小花想了想，繼續補充道。
「這次的收益還需要周轉幾天換成暗點才能分給你，我估計少說得每人5萬暗點左右，畢竟這次是近現代世界，這種世界的完成度在黑市上非常值錢。」
十一撓了撓頭，他目前對于暗點這種貨幣沒有太深的概念，但是有一個問題他疑惑好久了。
「你說完成度能換暗點，所以具體是怎麼個過程，為什麼會有人去收購你的完成度？」
王小花拿出手機，展示給十一，至暗維度的手機只是個顯示工具，即使拿著個計算器也照樣能夠連接到系統，因為所有的計算和信息傳輸都是系統完成的。
黑白屏的諾基亞上有一個軟件，上面寫著永夜集市。
打開軟件，里面有著很多分類，私鏈，完成度交易，武器裝備，等等。
「我們作為不依賴于公司勢力的獨狼調查員，交易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根本，我們通過各種渠道進入某一私鏈，然後通過調查搞定完成度，再將其出售給商人。」
王小花在手機上翻了翻，拿出一個界面給十一看，界面里有很多大類，包括了食品，原材料，武器裝備等等。
「在離開世界之後，你就會獲得你完成世界的一個獨特的鏈接，你可以選擇是否將其解構，解構之後系統會給你一個兌換列表，通過消耗完成度兌換里面的東西。」
「我已經將其解構了，並沒有什麼稀有的東西，都是可以在基地城買到的，這就是我們上個世界可兌換物品列表，電子類沒什麼有用的，我猜我都是些70年代的老古董，不過武器類還算豐富，總而言之比上一個維多利亞時期的世界能賣更高的價格。」
想想也合理，畢竟是公司不要的廢棄連接，危險度高收益低。
「在你將這個世界完成度交易給商人之後，他們就會進行處理結算，基地城里沒有陽光，更沒有原材料，也就沒有實現自足的農業，工業生產的可能，所以你用到的所有東西都是通過這種方式直接或者間接獲得的。」
十一點了點頭，他想到了血幫的食品工廠，它們用的肉原材料全部都是血幫自己手里掌握的私鏈生產的。
「那為什麼我們不留著完成度自己用？」
十一的經濟頭腦開始發散，商人收購完成的世界肯定是有利潤的，這個利潤自己能不能掙？
「我們不是商人，商人有各種渠道可以將私鏈獲得的物品變現，他們有著更多的信息和渠道，而且他們知道該拿什麼最好，如果我們拿了物資則很有可能賣不出去，還不如換成錢靠譜，缺什麼直接買就行了。」
市場會調控出一個合理的價格水平，商人可能會賺錢，但是賺不多，這個職業有一定門檻，但是並不是完全無法替代。
「當然對于高端一點的高完成度世界情況完全不一樣了，這種的一般都不會立刻解構，因為很有可能開出極其稀有，市場上買不到的東西，不過這就是有關運氣的事情了，很多投機者會專門去高價收購然後賭里面的東西，所以怎麼用見仁見智吧。」
「目前來說還是賣給商人最省事。」
王小花給十一這種菜鳥科普起來還是夠格的。
這一套供應鏈很完善，至暗維度的城市，比如基地城生產能力很差，而且沒有獲取原材料的能力，所以大部分物資依賴于去掠奪多元宇宙的物資。
「那麼私鏈都是哪里來的呢？」
「公司利用自己的高權限在系統里截獲的，需要很高的技術，普通人做不了，他們獲得了以後會公開出售，這種就叫做公鏈，他們會在你完成後對你收取好很高的稅金，一般是95%，你拼死拼活最後只能拿5%，這是一種壟斷，除非跳過他們，跳過她們的方法就是私鏈。」
「私鏈要麼是民間大神在系統里解構出來的，這種的很少，要麼是公司覺得沒什麼開發潛力不要的，這種的最多，後來被黑客竊取，于是在黑市上出售，不過即使是這種大公司完全看不上不要的私鏈也比只拿5%的公鏈好得多。」
「我們這種非公司員工用公鏈就等于在給公司打工，還是沒有保險沒有退休金的那種。」
「明白了，很有意思。」
十一呼了一口氣，想明白了其中關鍵。
還有一個讓十一感到震驚的地方，那就是至暗維度公司的勢力，他想起了前世地球的寡頭，而基地城的公司不僅掌握了生產的絕對壟斷權，還利用制度將人分為三六九等，用盡一切機會壓榨一切可能的利潤。
最讓十一無法接受的一個例子就是王小花家里的廁所沖水居然是要收費的。
沖一次水會收費一個暗點，這個錢不是王小花收，而是公司的人收，因為他們建立了下水管道系統，王小花家里接入了這個系統就要收費。
有好幾次十一習慣性的連續按沖水按鈕導致被收了好幾個暗點，這個都要算到每月的賬單里，因為這個他被王小花罵過好多次了。
王小花對這個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是十一卻很震驚。
這就是至暗維度，因為沒有所謂的政 府，所有的公共設施投資都是一筆生意，公司要求成倍的利潤回報。
醫院，學校，下水道系統，電力系統，每一個都是明碼標價的。
至暗維度的大公司非常的多，每一個都在某個領域上有所建樹，不過有幾個超級公司是永遠也繞不開的。
九龍公司，華人建立的超級公司，上一次公司戰爭的獲勝者，古老而神秘，強者如雲，保留了類似宗族關系的上層管理系統，在多個領域有上千個分公司，掌握著大量原材料世界，是至暗維度最大的食品供應商，最大的零售商，最同時也是第二大的基建公司，房地產公司。
騎士聯盟，以十二榮譽家族為基石的西方公司，上次公會戰爭的戰敗方，但是目前已經恢復元氣，實力比以前更勝，騎士聯盟和九龍有著同樣古老的歷史，和九龍明爭暗斗多年，目前在教育領域處于絕對壟斷地位，有著包括隼學院在內的多家戰斗學院，人才輩出。
三聖重工，在各個小領域都處于壟斷地位，擁有B級腦域天賦的人基本繞不開的一個公司，是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無比富裕，處于絕對中立。
聖人教會，這是基地城乃至于至暗維度最大的宗教勢力，開創者是個阿三，在幾百年前弄出了一套能融合所有宗教的教義，很快就在至暗維度大火成為了最大的宗教勢力，人在沒有希望的時候就需要宗教這種東西，所以這一套在至暗維度非常流行，特別是底層民眾。
除了這四個超級公司勢力以外還有大大小小無數的公司，他們都是倚仗于某個行業，壟斷或者半壟斷進而獲利，這就造成了基地城所有的東西都有一個標價的神奇場面。
作為基地城的居民，你的選擇真的不多，如果你有一個B級以上的腦域天賦，你就可以在公司里找一個工作，起碼會有微博退休金，在你的價值被壓榨完之後，公司會給你點錢保證你老了以後餓不死。
如果你只有C或者D級腦域天賦，公司的HR是不會看上你的。
要麼你變成像王小花這樣的法外狂徒，在高度危險的情況下去反割公司的韭菜，要麼成為公司的一條狗，還是一條沒有名分的野狗，在公鏈給公司打一輩子工，勉強支付房租，食物，希望有一天能攢夠錢，買上一個二三十平米的公寓，終此一生。
有一部分人躺平了，有一部分人則是選擇不對命運低頭，希望有一天能夠翻身，王小花就是這樣的人，王小花的父親王平則是另一種人。
「我是哪一種人呢？」
十一問自己，卻得不到答案。
他經歷過很多，十一曾經在賽車這個領域站上過巔峰，也在最巔峰時失去了最愛的人，和過去永遠地說了再見，無法挽回，說實話，十一的心性早就被磨平了。
在那個恐怖的精神病院里，在無數次的噩夢之後，十一變了，他承認自己在骨子里是一個很喪的人，在每天醒來時都會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但是他從來也不會表現出來，甚至大多數人都會錯以為他很快樂。
權利，力量，女人，金錢，這些都毫無吸引力。
酒精，冒險，刺激，活在當下，直面死亡，這是十一想要的，也是唯一能讓他那顆麻木的心有所感受的東西。
「就這樣走下去吧，也許我會死，但是至少我能感覺到活著。」
十一這樣告訴自己。
如果現在十一曾經的賽車搭檔李佳怡還活著的話，她一定會搖頭感嘆十一的自毀傾向。
作為車手的時候十一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