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寶玉挨打

作者︰終南野道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賈政用長袖捂著臉從房中退了出來,只氣得七竅生煙,隨即就沖不遠處假裝聞訊而來的夏金桂道,「你是怎麼做的別人妻子,為何不看著那個畜牲?」

夏金桂故作不解道,「老爺恕罪,兒媳今兒身子有些不適, 所以就早早回房休息了。老爺生這般大的氣,可是我們二爺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

賈政自持身份,不願同兒媳多費口舌,甩了下袖子道,「你自己進去看,順便將那個孽障給我叫出來!」

夏金桂給寶蟾使了個眼色,隨即進了偏堂, 看著眼前不堪入目的情景,她冷笑道, 「給我拿水潑醒他們。」寶蟾領命,端起桌上已冷的茶水就不管不顧的澆在幾人身上。

賈寶玉幾人中的藥並不多,稍一刺激便清醒過來,沒等幾人察覺不對,夏金桂就當先發難,對著他們一頓數落喝罵,賈寶玉本就是個軟弱性子,再一听賈政就在外面,頓時嚇得兩股發顫,而麝月碧痕幾個丫頭此番被抓住小辮子,哪里還敢硬扛,皆嚇得不能自已。

夏金桂心里雖得意,但面上卻不露分毫,還連聲催促幾人去見賈政,幾人自知躲不過去, 只得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迎面就看到漲紅著臉的賈政, 以及他身後手持大棒的小廝。

賈政不屑尋幾個丫頭不是,一見賈寶玉,就喝令左右將其拿下,按在長凳上。夏金桂見狀,頓時有些害怕,說到底她的目的是為了整治幾個丫頭,可不願賈政真的將賈寶玉打壞了,立時暗中吩咐丫頭去尋賈母和王夫人,自己則上前勸說起賈政,「老爺,您就饒了二爺這一回吧,他也是受了幾個丫頭的勾引,若不是…」

「誰都別來勸我,我今日非打死這個不知廉恥的混賬東西!」夏金桂的這番挑撥離間,根本沒有起到一點作用,畢竟知子莫若父,在賈政眼里,賈寶玉可不就是個酒色之徒嗎?所以賈政也不問緣由, 一見賈寶玉來到近前,就喝道, 「堵起嘴來,著實打死!」

小廝們不敢抗命,只得將賈寶玉按在凳上,舉起大棒打了十幾下。賈政猶嫌不夠,一腳踢開掌板的,自己奪過來棍子,咬牙切齒,狠命打了三四十下。到了這般境地,夏金桂也知道事情鬧得大了,再也顧不得瓜田李下之嫌,上去就死命拽著賈政胳膊不放,嘴里哀求道,「老爺,您就饒了二爺吧,縱使他有千錯萬錯,您打也打過了,就這麼算了吧。」

賈政哪里肯听,說道,「以往我每次要管她,都是你們這些人來勸,這才讓這個混賬屢教不改,事到如今,你們還要來勸,難道明日將他釀成弒君殺父之輩,你們才甘心嗎?」

因賈母在接待馮紫英夫婦之故,所以倒是王夫人先一步得到消息,提前趕了過來。賈政見了王夫人,想到其從前對寶玉的嬌慣,不由怒火更熾,下手越發狠厲。王夫人一把抱住棍子,哭道,「老爺,寶玉雖然該打,但您也該看在老太太面上,她老人家年事已高,若是有個不好,豈不是成了寶玉的不是!」

賈政卻冷笑道,「你休要拿老太太說事,我養了這麼個孽障,已然是大不孝,如果再累得母親有三長兩短,我自個找個繩子勒死,也算一了百了。」說罷,就命人找繩子來。

王夫人只好放開寶玉,跪倒在地,抱著賈政的腿哭訴,「老爺不看老太太的面,也要看咱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如今已將五十歲的人,只有這個孽障,今日越發要他死,豈不是有意絕我!既要勒死他,快拿繩子來將我一並勒死,我們娘倆在陰曹地府也好做伴。」

說完這話,王夫人便爬到賈寶玉身上大哭,待再解開賈寶玉小衣,發現其後背和臀部,或青或紫,竟無一處好肉,她只覺眼前一黑,不禁哀鳴,「倘若我苦命的珠兒還在,就算再打死一百個我也不管。」

賈政一听到自己那早夭的長子,當即就長嘆一聲,坐在一旁椅子上淚如雨下。這時聞聲而來走到院門外的李紈,听到里面提起亡夫,也放聲痛哭起來。一時之間,院里院外皆是哭聲不絕于耳。

恰在此時,有丫頭高喊,「老太太來了!」話未說完,就听院門口傳來顫巍巍的聲音,「先打死他,再打死我,豈不干淨了。」

賈政見到母親扶著鴛鴦急步而來,只得陪著笑臉躬身迎上去,「哪個將母親驚動了,母親有事只管命人來吩咐兒子就是。」

賈母听後便止住腳步,喘息一聲,厲聲道,「你原來是和我說話!我倒有話吩咐,只是可憐我一生沒養個好兒子,卻叫我和誰說去?」

賈政听這話不像,忙跪下解釋道,「為兒的教訓寶玉,也為的是他太過不肖,這畜牲如今越發乖張,大白日就敢伙同幾個丫頭胡鬧,兒子實在是愧對先人。」

「你還有臉提先人?我問你,你父親在世時,難道也是這般教訓你的?」賈母反問道。

賈政聞言將頭垂到地上,哭道,「母親這般說,讓兒子如何禁得起。」

賈母啐道,「我說了一句話,你就禁不住。那你那般下死手,難道寶玉就禁得起了!」說著她就命人備轎馬,只道,「既然我們祖孫在家礙了你的眼,不如一起回金陵去,讓你得個清淨。」

賈政听說,忙叩頭哭道,「母親如此說,賈政無立足之地矣。」

賈母冷笑道,「分明是你使我無立足之地,你反而有臉說起你來!等我們回了金陵,你心里干淨,看有誰來許你打。」說話的同時,還不停催促人打點行李馬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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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不停苦求認罪,賈母皆是不理,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到賈寶玉身前,查看起了他的傷勢,待看到那皮開肉綻的模樣,當即就覺得心如刀絞,也抱著哭了起來。

院里眾人見到幾個主子都啼哭不止,自無一人敢上去說話。好在沒過多久,覺得這邊已經鬧完了的王熙鳳和探春攜手來了,這才解了一眾下人的難處。

「老太太,當務之急還是請個太醫來,給寶兄弟瞧下傷勢為好。」王熙鳳湊到賈母身邊勸解,探春也附和著,「是啊,老太太,父親也是一時失手,咱們還是先緊著二哥哥吧。」

賈母被二人一番勸說,總算是漸漸止住了哭聲,被鴛鴦攙扶到了一旁,任由王熙鳳施為,只見她朝著要將賈寶玉扶起來的麝月等人罵道,「湖涂東西,也不睜開眼瞧瞧。打的這麼個樣兒,還要攙著走!還不快進去,把那藤屜子春凳抬出來!」

幾人听了連忙進去,抬出春凳來,將賈寶玉抬放凳上,送至隔壁賈母房中。賈政看到母親氣成這樣,自不放心離開,就隨著進了房里,賈母覷見他便含淚道,「你不出去,還在這里做什麼?難道于心不足,還要眼看著他死了才去不成?」賈政听了這話,只得含羞退去。

此時房里眾人在王熙鳳的指揮下,給賈寶玉請太醫的請太醫,月兌衣服的月兌衣服,忙的團團轉。一旁的探春看見跟著王熙鳳忙活的夏金桂,想起方才賈璉兩口子的話,雖不知今兒這一出跟其有沒有關系,但還是本能覺得不對,遂來到正聚精會神關注賈寶玉的賈母身旁,小聲問道,「老太太,您可曾問過,父親是為何才把二哥哥打得這般狠?」

賈母一怔,她只顧著教訓兒子,和關心孫兒的傷情,還真沒有問過此事。這會兒听到探春的話,她只好詢問先一步趕來的王夫人。哪知王夫人卻道,「母親勿怪,我本在佛堂禮佛,是听了寶玉家的派人來傳信,才知道老爺要打寶玉,至于原因我還不曾問過。」

賈母嘆道,「罷了,你也是一片慈母之心,又怎能怪到你頭上。等太醫來瞧過寶玉的傷情,再查問原因吧。」說罷,她又對探春道,「方才我听了你二哥哥挨打,不免走的急了些,沒有招待好孫女婿,你代我給他陪個不是。」

探春搖頭道,「老太太言重了,那般情形,自是先顧著二哥哥要緊。」

賈母拍了拍探春的手,欣慰道,「到底是寶玉的妹妹,知道心疼自己的哥哥。不過你如今已嫁為人婦,不便在娘家久留,還是先回去吧!」

探春轉頭看了下屋外,發覺天色尚早,便拒絕道,「離太黑還早呢,不確定二哥哥沒有大礙,我怎能走的安心?再者,您的孫女婿這會有璉二哥陪著,我們晚一點回去也沒什麼。」

「也好,那你們吃過晚膳再回,回頭讓璉兒陪孫女婿好生喝幾杯,我也有許多話要同你說。」賈母說完想了下,又補充道,「你順便再去瞧下你姨娘,想來她心里也記掛著你。」

探春心里早有此意,只是不好提出來,這時听到賈母主動說起,她不由欠身道,「多謝老太太,孫女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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