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有仁心……」
荒塔內,洶涌蒼茫的巨大光海中,姒玄赤果上半身緩緩行走著,他背上如玉石般的九層小塔隨著他的一次次邁步而輕輕搖動,周圍的光海被推開,為姒玄開闢出一條璀璨的光之道路。
他口中喃喃咀嚼著這句話,明白荒塔的話語是可靠的,于眾生,青帝的確是一位仁愛的帝者,他的偉大不止于他的戰力,也在于他那顆崇高的帝心。
青帝掌控的天心印記、稱帝于世間的時間並不長,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一萬五千年,但在這一萬五千年中,萬青對這個時代的影響卻非常重大。
就如同恆宇大帝與太初古礦里的無上存在對峙了半輩子,虛空大帝獨戰不死山與輪回海里的許多至尊,青帝也鎮殺過七大生命禁區之一——神墟里的至尊,減少了那座禁區里的至尊數量。
姒玄所在的當世也享受到了青帝的遺澤,只有對聖靈了解夠深的人才能明白百余年前出現在秦嶺出世的中州不朽之皇有多強,那是一尊中高階準帝層次的無上聖靈,若非青帝留下殺念,相當大規模的一片宇宙的生靈恐怕都會慘遭屠戮。
且,十多萬年後,萬青意識到自己路斷,無奈地近乎絕望之際,也沒有以眾生命能為自己續命,而是選擇了一個人繼續在荒塔中坐關,甘願默默倒在自己的路上。
「嘩!」
姒玄心中想到了很多,腳下的步伐卻始終沒有停過,忽然,他身邊的光海變得暗淡,最終消散了,出現在他身前的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島嶼。
姒玄邁步來到這座島嶼之上,他感覺這座島太平凡了,竟然是以外界的土壤堆積而成,雖然摻雜了不少大道的痕跡,但凡土終究是凡土,比剛才那片光海差了太多。
但,隨著他一步步上前,姒玄終于發現了這座島嶼的超凡之處,在其中央,有一團璀璨青光正在靜靜搖動著,它太炫目了,雖然沒有包含任何法力,僅僅是自然而然散發出的大道之光就刺得姒玄雙目生疼,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這股光彩。
他繼續前行,片刻後終于看清了那團青光的全貌,那是一株扎根在島嶼最中央的青蓮!
青蓮並不巍峨,只有一尺高而已,也並不繁復,僅生有三朵花瓣罷了,但卻它宛若扎根這片宇宙的最中央,萬道都在這株仙蓮面前俯首。
「青帝!」
姒玄剛看清那朵青蓮的模樣,莫名其妙地,他竟然感到自己的混沌體本源竟然在與遠方的那朵青蓮共鳴,仿佛二者有股天生的聯系,在相互吸引。
姒玄剛要繼續上前,廣闊的天空中,荒塔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混沌種青蓮,宇宙中有這樣的道,萬青沉眠後,我想了很久,才想到了這樣一個喚醒他的可能,如今看來,我的猜想果然無錯。」
「混沌生青蓮嗎?」姒玄也望著那株青色的仙蓮,了然般點了點頭。
他曾見過葉凡施展異象混沌生青蓮,明白那種異象可不僅僅是來自葉凡的聖體本源,也來自葉師傅修行早期曾獲得過妖帝的心頭血,青蓮道蘊深入苦海,才造就了那般逆天的法相。
姒玄清楚,如今在荒塔之中搖曳的並非青帝的本體,而只是那位萬古妖帝的元神罷了,在青帝下決心走上自己的大道前,他肢解了自己,本體化作青帝仙兵守護族人,帝心則被他葬在了帝墳里,本來是留給自家後人的,卻無數機緣巧合之下,被氣運離譜的葉凡奪了去。
而這株元神之蓮便是青帝肢解自己後留下的最強一部分,三瓣青蓮中蘊含的是大道至簡。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青帝的三朵蓮瓣代表的就是萬物之道,它們似乎支撐起了一座古老威嚴的巨大宇宙。
不!
姒玄愣愣注視著青帝元神之蓮的上空,忽然間悚然一驚,因為他發現那株仙蓮的花瓣之間竟真的有一方無比古老的宇宙正在緩緩沉浮著,它穩穩地被三朵蓮瓣托舉著,顯現出了無比的穩定與威嚴。
「哦?你竟然看見了嗎?那就是萬青的無上道,也是萬青的歧路。」這時候,荒塔的聲音也適時傳入姒玄耳中,語氣中帶著欣賞,卻也有著濃濃的惋惜。
「青帝的道,就是創造一個……仙界嗎?」姒玄當然知道荒塔口中所謂的歧路是什麼,他從輪回湖記憶中見過,青帝的道是自己創造一個仙界!
青帝雖仁,但他的驕傲卻強過大多數古皇大帝,他不願等前人留下的成仙路開,而是選擇了只求己身的成仙路,既然仙界的存在得不到證明,那他便選擇在紅塵中立下仙界,為自己立道,也為眾生求長生。
「是啊,毫無疑問,這是一條非常非常艱苦的路,青帝的步子邁得太大、也太早了。」荒塔開口道。
「您的意思是,這條路走得通?」姒玄凝望著青蓮上空那座混沌而朦朧的古老宇宙,忍不住開口問道。
「應當是可以的,但以人道的力量顯然遠遠不足,甚至于真仙力量也未必足夠,需要更上層的力量。」荒塔似乎也注視著青帝蓮瓣托舉著的古老宇宙,緩緩為姒玄解惑道。
「真仙?還有更上層的力量?」姒玄听得很認真,荒塔現在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很多古皇大帝接觸不到的東西,他雖然有輪回湖在身,但也只知道這片宇宙能紅塵成仙,至于更上層的東西,他便知道得模糊了。
「這對于你太早了,剛剛都到人道大後期而已,不需要了解那麼多東西,等你人道走到絕巔,我或許能和你聊聊。」荒塔顯然不願和姒玄細說這些東西,它模糊提了一句,便不願再說什麼了。
「行,」姒玄也明白荒塔的意思,他輕呼一口氣,將這些想法都拋到腦後,緩緩開口道,「那麼,我需要怎麼做,才能喚醒青帝?」
「道之所向,自然是混沌生青蓮之道,以你的混沌本源滋養他的青蓮本源,他只是深陷于道,沉眠罷了,只要能給他一個外來的刺激,便能為他立下道標,歸來並非難事。」荒塔的聲音平淡,囑咐道。
「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