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講述下來,氣氛有些沉重。
宗烈對景逸的事情最為清楚,也是想過很多次,他率先回過神來。
「景逸要去單位,那副形象終究是猙獰了些,我幫著問了很多大夫都表示沒有辦法,你去問問黃老大夫有沒有辦法。」
易傳宗也是回過神來,他苦笑著說道︰「你老是說我不是個吃虧的主,結果你才是最不吃虧的那個!」
「我就給大家講個笑話,分享點趣事。好家伙,到頭來讓你給大家上了一課,從里到外的給洗了一遍。」
「我出門之前沒找師父算算,要不然今天怎麼小心著。」
「跟你這軍事學院畢業的高材生玩戰術,當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帶著大義來壓我,這殺手 誰能頂得住?你這是請人來幫忙的態度嗎?」
「得了!這把椅子坐著扎 ,我還是和你換換吧,今個兒您是爺!」
說完,易傳宗垂頭喪氣地站起身來。
這模樣,宗烈看得嘴角掛滿了笑意,「行了,別裝了,我就是順便那麼一說。」
易傳宗給了宗烈一個眼神,然後讓他自己體會。
不過,他也沒有在逗樂,一穩穩當當地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譏諷道︰「嘿,你沒錢,找了媳婦兒,還能掏出十塊錢來嗎?欠我的那一頓飯都好幾個月了!」
「你能有我這家庭地位?不是哥們吹,我在家就是皇上!」
「哈哈哈!」
「哈哈哈!」
邵義宏忍不住就笑了起來,這人能睜著眼楮說瞎話,也算是一種本事。
不是之前在家里被媳婦兒拿著棍子滿院子追的時候了?
攆得和狗一樣。
宗烈也是給氣笑了,很是不待見地喝了一句,「說正事呢!你家里那點事兒,誰不知道啊?」
易傳宗依舊是那副懶散地模樣,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這事兒還用得著問我師父?我這徒弟就能辦了!」
宗烈眉頭一皺,「別胡鬧,我就是想問問黃老先生那邊有沒有什麼秘方能治,之前我問得那些大夫沒你想的那麼水。」
易傳宗眼皮抬了一下,道︰「我胡鬧?你才是胡鬧!想整容,你找那位大夫都不好使。好使的都是庸醫!」
彭瑞青和邵義宏都豎起耳朵听著,易傳宗的本事他們也清楚,這人竟然真在同仁堂里坐診!
一個鉗工會石雕還說的過去,怎麼都是動用工具干點活,多少沾點邊。
一個鉗工去當大夫!
邵義宏也是真心佩服易傳宗。
如今這話有意思了,易傳宗不是玩鬧的時候,可是從來不說大話,現在竟然敢說所有的人都是庸醫!
宗烈聞言一怔,這事兒他還真不怎麼懂,虛心地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易傳宗睜大了眼楮認真說道︰「中醫是治病的!天生本相,最為自然,也是最為健康。」
「中醫可不管你好不好看,最多只是簡單的調理,進行一定的修正。整容本身就是對身體的一種損害,變化越大危害越大,嚴重者顛倒陰陽致人死亡,能整容的不是庸醫是什麼?」
宗烈緊皺著眉頭說道︰「是這樣嗎?難怪一位位大夫都只是說可以進行緩解,淡化,不能大幅度修正。」
易傳宗懶洋洋地說道︰「骨頭斷了,恢復之後就多了一個骨節,這里也是最為堅固的。皮膚有了損傷會留下疤痕,雖然感觸方面會有些許變化,但是對于外界傷害的防御也是最強的。」
「就像是武術一般,比如以前的一些鐵砂掌之類的外功,都是對身體進行錘煉和打擊,然後用醫藥的配方進行修復,受傷,修復,受傷,修復,越來越強,甚至最後有些部位都能練到堪比牛皮的地步。」
「越是練習這種技法,那麼到了老了就越是容易出毛病。這種人看似強壯,卻也是受傷頗深,身體的恢復是有一定極限的,這些人一般活的都不長。」
彭瑞青和邵義宏相視一眼,點點頭表示同意。
宗烈還是那般眉頭緊縮的模樣,略微不甘地說道︰「那就是沒有辦法嘍,那你小子剛才還說不用找黃大夫,你就能解決?」
易傳宗臉色變得古怪起來,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師父救人一生,怎麼會干那種傷人的事情?你去找我師父,肯定也是說能簡單修復一下,最多就是淡化!」
「但是你找我就不一樣了啊!」
「你?」宗烈一臉的狐疑,說實話,一個鉗工會醫術就夠離譜的了,這人能有多好的醫術,不自然地就讓人產生質疑!
彭瑞青和邵義宏也是一臉好奇,別人都不行,難道他可以?一個小年輕,總不至于比年過古稀的老中醫的醫術更高吧?
易傳宗微笑著說道︰「對,找我!」
「同一篇文章每個人的解讀不同。雖然師傅教我醫術,但是我們兩人的醫術是不同的。」
「哦?」
邵義宏很是感興趣,問道︰「詳細說說,我倒想知道怎麼個不一樣法。」
易傳宗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景逸一個大男人,對于外貌自然沒有那麼執著,但要是一個女人想變得漂亮呢?甚至為了容貌都願意去死,不變漂亮都活不下去了,那到底是治還是不治?」
「有意思。」邵義宏一琢磨忍不住微笑起來,「你且繼續說說。」
易傳宗雙手一攤,無奈道,「大部分中醫面臨的問題是,師父沒教過。這要怎麼治?」
「大家都知道不能整容,想變漂亮去找大夫的確實有,但是那麼執著的太少太少,就算是踫巧遇到了一代神醫,神醫出手‘治’了一下,確實讓人變‘漂亮’了。」
「但是,這傷的是身體,治的是內心。學醫先修德,這本來就是一種傷人之術,醫術不到位反而會害人。就算是整容成功了,一時的改動,可是需要一世的維護,怎麼會傳下去?」
「古怪宮廷里面確實有類似的辦法,醫術高明的大夫也是不少,但最多就是保養之類的流傳下來。至于整容,受寵的不用改,不受寵地求不來,誰知道皇帝會不會喜歡?」
「你就算是去找我師父,他觀你心中沒有執念,不到為了此事郁郁寡歡,甚至為了容貌必須死的地步,我師父也會說治不了。」
又是醫術。
又是醫德。
扯著黃老先生的大旗,在這里給大家上課。
宗烈見不得他這得意的模樣,瞥了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那你就有辦法了?」
易傳宗咧嘴一笑,說道︰「還別說,我確實有!並且還不止一種方法!對于整容我本身是沒有太多抵觸的。」
彭瑞青配合地問道︰「你有什麼方法?」
易傳宗微笑著道︰「其他的方法需要經常的護理,還有不小的麻煩就不說了,我說幾種算是比較可靠的。」
「這第一種呢,不破不立,我不當他臉上的傷是好的,給他弄傷了重新治療。這種方法呢,需要去除臉部的一些血肉,然後從身體的其他部分移植過來。」
「前期比較困難一些,但只要經過幾個階段的治療,就能恢復的很好,甚至恢復到看不出來也是很有可能的。說實話,我現在的醫術夠嗆能把控好狀態,需要師父幫忙才行,我可以負責動刀,這東西我熟,絕對不會出現失誤!」
邵義宏的臉色微微有些扭曲,「還得動刀!從身體其他的地方割一塊肉轉移到臉上,這怎麼像是在打補丁一樣?拆了東牆補西牆?」
易傳宗臉帶微笑地說道︰「差不多,這麼理解完全沒有問題,這種方法就相當于是血肉愈合,和平時不小心磕了一下將一塊肉給挖了出來一樣,要是處理好的話,也不是不能長好。」
宗烈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喝道︰「你這算是什麼狗屁辦法?你怎麼不說將長在頭上?」
易傳宗兩眼頓時瞪得很大,「這你也知道?人體的各個部位皮膚,還真是和臉蛋比較相似,要不然怎麼叫蛋?」
宗烈沒好氣地說道︰「還有嗎?的肉弄到臉上,這你也想得出來,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都不如不整!」
易傳宗聳聳肩,話是這麼說,但是外面看著好看不久行了?有的人可不在乎那麼多,都是一團肉,賣相影響標價。
「第二種方法和這種類似,也是屬于不破不立,這種方法的效果要慢一點,是藥三分毒,醫術能救人,自然也能害人。」
「先利用有毒性質的藥物腐蝕他的傷疤,然後再進行治療,這種方法太精細看,我就得去請師父出手了,我現在的醫術水平肯定是不夠的。」
「不過我覺得吧,這事兒還是別找我師父了。嗯,宗烈應該是見過我師父,去了之後他給你算一算命,可能景逸就被說服,不用想什麼整容了。」
宗烈的嘴角微微抽搐,還真有可能……
「你就沒有別的好點的辦法?能不能靠譜一點?不光是他,景大媽看著也是心里難受。」
易傳宗眼楮里面微微放光地道︰「那麼就剩下最後一種辦法了!」
「我們不去修復什麼疤痕!我們去在傷口上面再做處理!臉還是臉,還是!治療周期短,就是相當于再受一次傷,後面很容易就治療了。」
宗烈狐疑地看著他,「還受傷?你跟景逸有仇?」
易傳宗瞥了宗烈一眼,悶聲道︰「我們只管治病,現在人都好了,還想進行改變,那怎麼都得再受傷,不然治什麼?」
邵義宏疑惑地問道︰「前面的我們都听懂了,這後面的你想怎麼處理,我看你挺有把握的!」
易傳宗朗聲說道︰「這就要看對于形象好看的定義了,現在景逸臉上的傷疤像是一條猙獰的蜈蚣,但如果我們改善一下,變成一把橫在臉上的長劍呢?那是不是就炫酷了很多?就像是你們當兵時候在臉上抹一道黑進行偽裝一樣!」
「我們不只是可以改變景逸臉上傷疤的形狀和外形,還可以改變一下他臉上傷疤的顏色,最終形成一種外觀獨特的烙印。甚至變成你們軍餃上面的麥穗也不是不行!」
易傳宗訕訕一笑,隨後說道︰「其實吧,我現在醫術還是有些淺薄,這種方法還是得讓我師父配合一下。」
「不過我動刀肯定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下手絕對有數!」
「嚴格說起來,就是多制造一些傷疤,改變一下傷疤的外形,就像是我鉗工一樣,處理一個工件,想要處理哪里,怎麼進刀,刀會怎麼運動,雕刻出什麼形狀。」
「不過到了這邊就得稍微變一變,我讓師傅推測他的臉會怎麼修復,初步成型是什麼樣子。然後在研究一下他臉上的皮膚怎麼生長,判斷以後傷疤會產生怎麼樣的變化。」
「這種方法後期就簡單了,稍微用藥物處理一下,只要體型不發生太大的變化,基本上十年都不會發生什麼變化,平時也都是和正常的傷疤一樣,最多前幾年模起來比較敏感一點,後面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了。」
三個人的臉色精彩至極,今天他們都听到了些什麼?
長在頭上!
其實中醫不只是治病,還能害人!
這還不算完!最後還要拿著一個人當成是工件來加工?
邵義宏看向易傳宗的眼神帶著一絲微弱的懼意,訕訕地笑道︰「傳宗,原來你以前沒有說大話,還真要進行人體工程研究啊?」
易傳宗咧嘴一笑,雖然他原本的人體工程師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但是牛刀小試一下,進行一點外皮的處理,類似于刺青一樣,這能有多難?
宗烈暗暗咽了一口唾沫,隨後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個我還是回去和景逸說一說,然後讓他自己選吧。」
易傳宗眼楮微微一亮,連忙說道︰「你回去之後和他說一下,我強烈推薦的就是第三種方法,也不是我想動刀,我是為了他好!」
「那可是光榮的徽章,只不過前面處理的比較差,這才比較影響形象,要不然,哪怕是像補丁結一樣,也不會這麼嚇人!」
「我敢保證,只要經過我的手處理,保準讓他的容貌更上一層樓!還景大媽一個帥氣、英俊、瀟灑,有泛的兒子!」
宗烈感覺滲人,他干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我提醒你,在工廠的時候小心一點,楊叔應該是對你有點生氣。」
易傳宗還是有點戀戀不舍前面的話題,說到楊廠長,他神色懨懨地說道︰「沒事,不過是老年人、長輩想要敲打年輕人的一種惡趣味罷了。」
「他可是在家里這麼說的,怎麼不說別人?說不好就是說好,給你們講樂子開心就表示親近。」
「反正你們又不是不會求證,污蔑不了我。只不過我最近給他添了點亂子,他變向地在你身上出出氣。表達一下自己的情緒。」
「你們現在帶著完整的劇情回去,家里人一听,哦,原來這個小伙子是這樣才鬧別扭的。這一壞一好,我的形象不就清晰了?這是準備重用我,提前跟家里人打個招呼。」
宗烈嘴角抽了抽,他怎麼沒感覺楊叔是這個意思?最起碼沒有想這麼多。
不過楊叔確實很少說工廠里面的事情,也很少和大家講工廠里面的樂子。
當時和他們說離得易傳宗遠一點,也確實帶著一點情緒。
「先生,菜做好了,要現在上嗎?」
听到門外傳來的聲音,易傳宗連忙開口道︰「終于好了,端過來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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