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一臉別扭地說道︰「你掙多少錢那是你的本事。」
她心里很想現在漲錢,但是她也沒忘記一開始易傳宗的態度,她怕自己一開口,連現在的一千五百五都沒有了。
現在少點是少點,但是差不多也夠了,心里就算是別扭,以後再讓秦淮茹去要就是了。
易傳宗輕輕微微頷首,一手巔峰的鉗工在工廠里面要服從規定,一手巔峰的石雕在外面卻沒有定量。
工廠里面他還能設計,同樣可以獲得獎勵。
手藝到了他這個地步,想要多掙些錢完全可以通過合理的渠道獲得。
要是有一個組織,他只要想,當個首席一點問題都沒有。
「現在我想問您第三個問題,您也疼棒梗,那您有沒有為他的未來考慮一下?」
賈張氏頓時一懵,一個剛上三年級的孩子,她想這些東西做什麼?一個小屁孩,那不是吃飽了不餓得慌不就行了,其他時間出去玩就是了。
易傳宗臉色平靜地問道︰「您想讓他做什麼?您覺得他能做什麼?他喜歡做什麼?不說以後掙多少錢,他干什麼您總歸替他考慮一下吧?」
「人家都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他適合做什麼東西,他對什麼東西感興趣,他適合在哪一方面發展,您應該有觀察過吧?」
「這可不僅僅關系到他賺多少錢,一個工人的圈子一般就是一個工人,一個領導的圈子肯定有一群領導,一個學者的圈子肯定是一群學者。」
「他性格適合做什麼,關系到他以後認識什麼人,找到什麼對象,他能做到什麼程度,做得多麼優秀,決定了他以後的地位。」
「他以後能掙多少錢,決定了您家里的生活質量,您是想著我,我確實也幫,但是您應該沒那麼信我吧?」
「您能信我幾年,您心里可能認為淮茹過十來個年頭沒現在好看了,說不定我就想不起來了,就算是兩人還聯系著,也沒有現在這麼舍得,這麼心疼了。」
「您不相信我沒關系,您的孫子您肯定是相信的,這些您是怎麼考慮的?」
賈張氏被問得一臉懵,這麼長遠的事情她怎麼可能會想著?
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等到以後孩子大了自己闖就是了,找個活就去干著,在哪一行不都是一樣?
有天賦就做得好點,沒天賦也餓不著,最多就是比人家稍微少點錢,這不耽擱過日子。
賈張氏小聲地說道︰「傳宗,你說的這個稍微早了點吧?」
易傳宗輕笑著搖搖頭,開口道︰「這還早了點呢!」
「賈大媽,不是我危言聳听,您自己想想棒梗現在的狀態,您連勸告他學習都很難,他也不喜歡學習,您這邊有好的辦法嗎?」
「除非是硬逼著,您能讓他對學習產生興趣,熱愛學習嗎?您逼著他,他就能學好嗎?誰又來教他?他在家好好學,去了學校還會好好學嗎?」
秦淮茹緊蹙著眉頭,學習肯定是十分重要的,學習好了以後真的能出頭,不論是當官也好,還是當科學家、工程師、老師,但凡是高知識份子,待遇都是非常好,其本身的氣質就不同于普通人。
「現在他可能和朋友在一塊捉迷藏、打破鞋、堆泥人、扔沙包、跳房子,長大了點可能是和朋友一塊玩的東西多了點,去河里捉魚模蝦、打陀螺、踢球之類的。」
「這些東西他都喜歡,但是長大了之後有用的可能性很小。您自己想想這麼發展下去,他什麼時候能變得學習好了,您不會指望他自己開竅吧?他就是不喜歡這東西,討厭了五六年了,您覺得他以後就能喜歡了?」
秦淮茹眉頭皺得更緊了,她不只是一次從外面揪著棒梗的耳朵回來,現在就是挨打了都不好使,以後怎麼可能喜歡?
「人都是有天賦的,他就是好好學,他一定能學好?軋鋼廠誰不想拿高工資,誰不是努力干活,怎麼還分了八個等級?要是沒天賦,你逼他都沒用,反而到了那年紀更加叛逆了。」
「他畢業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和一起玩的同伴不怎麼玩了,學習知道重要了,但是沒有底子,人家努力了十年,他想一下子趕上來,怎麼可能?」
「一畢業下來,干什麼活的都有,他轉了一圈看下來,什麼都知道一點,也有喜歡的,但說哪一個,哪一個陌生,一點底子都沒有,他就是喜歡一開始也干不了,還可能進不去。」
「要是單單他喜歡沒有天賦那更是浪費時間。要是不喜歡同樣糟糕。不結婚還好,一結婚老婆孩子的看著,上面還有您兩位,他還能撇下工作不干了?一撐撐一輩子,心里不痛快,手頭也不痛快。」
賈張氏張著嘴巴啞口無言。
這事兒她當然知道,她已經養大了一個了。
賈東旭十七歲進工廠,在工廠里面待了十一年。
三年學徒工,兩年正式工這才考核到了二級,後面三級鉗工連著考了三年自然是一塌糊涂,後面三年沒得考,到走就是一個二級鉗工。
這還是有易中海這位當時就六級的鉗工師傅教著!
賈張氏連忙轉頭看向秦淮茹,她一個當姥姥的哪里會想著這些東西?她就是想著棒梗以後長大了,結婚生子,她抱孫子,老賈家只要有個男娃,她也就心安了。
巧了,秦淮茹眼楮也正看著她呢,她一個當媽的還年輕,還是一個村姑,哪里經歷過這種事情?還是老的看得準,平時這麼慣著孫子,應該是有些想法吧?
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她們都覺得上學學習是最好的出路,根本就沒有想過以後這孩子會干什麼,好好學習就行了,多點文化總不會差的。
過了一會兒,賈張氏轉過頭來,面露難色地說道︰「傳宗,你這說這個干嘛?」
易傳宗眉頭一皺,說道︰「這不光是棒梗自己怎麼樣,他一個家里的頂梁柱,這可是關系到你們以後的生活水平,還有你們的家庭氛圍。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他要是能不斷進步,這人指定就充滿信心也上進,他這錢上肯定也虧不了。」
「就說我廠子里面三個徒弟,現如今一轉正在二九號車間里面當師傅,一個月比著閻解成多十二塊二的工資。平時手底下有學徒工打著下手不用干重活,車間里面人人都說著好听的。」
「這種情況下你不用督促他們,他們自己就非常的努力干,拼了命的干。等十月份工廠技術考核他們也準備試試,要是成了那就是四級鉗工,一個月五十二塊八,比著閻解成多著差兩分二十塊錢,這比閻解成一半的工資還多。」
「閻解成在那雜活車間里面什麼都干,不光是干活也髒也累,和同事少不了拌嘴磕踫,都是差不多的人家憑什麼敬他畏他讓他?年齡和我徒弟差不多,這從工作到生活,從心里面的感覺到錢上都差著那麼多,在家里自然也是兩個樣!心情也是兩個樣。」
「您說把這錢留著是為了給棒梗結婚之類的用,這肯定是要的。但是這錢總有花了的時候,您買點肉能解解饞,買點面能頂餓,棒梗吃了能長身體。這人就和樹一樣,您把錢花在對的地方,他自然就有長進,您不管他,他指定是各個枝丫的亂竄。」
「怎麼都是我給您的錢,我就是不管您怎麼花,我也想知道您干了什麼。」
說著,易傳宗就將秦淮茹朝著自己腿上拉。
秦淮茹滿臉的地不情願,眼神很是驚慌,稍微扭身想反抗,但是那點反抗的小力道對易傳宗來說根本沒有感覺。
「啪!」
易傳宗照著蜜桃臀一巴掌,秦淮茹眼神大羞瞬間不動了,他朝著懷里低喝一聲,「老實點!」
秦淮茹眼楮不住地閃躲,最後直接將頭埋在易傳宗的懷里,根本就不敢往賈張氏那邊看。
她這男人太大膽了,她可沒有這麼大的膽量,一雙小手也不敢扭腰報復,怕再次被打簡直要羞死了,她只能無力地將手環在腰上,整個人開始裝死。
賈張氏眼神凝視了一下,隨後再次看向易傳宗,她現在擔心錢被要回去,也擔心棒梗的問題,她想知道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易傳宗微微一笑,賈東旭都沒了,他現在就是秦淮茹的男人。
如果說他以前還想用秦淮茹的身份玩點刺激的,那麼現在他已經玩夠了,要不然之前那種狀態的賈張氏,還不知道要怎麼欺負她呢。
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不能看著自己女人被別人欺負。
易傳宗的手掌輕輕貼在秦淮茹的後背溫柔地撫模著,輕柔地說道︰「我剛才不是也說了嘛,我給您錢是因為想改善一下淮茹的生活。無論是現在的生活,還是以後的生活。無論是現在的家庭氛圍,還是以後的家庭氛圍。」
「現在的家庭氛圍看您,我今天把錢給了您,您應該不會再鬧了,您和淮茹就沒有矛盾,最多讓她去跟我要點東西。以後的家庭氛圍就是看棒梗,棒梗只要工作順心,生活自然就沒有壓力,淮茹這個當媽的也就放心,您這家里也是和和氣氣的。」
秦淮茹雙眼頓時瞪得滾圓,埋在懷里的頭瞬間抬了起來,她怔怔地看著那張略微發黑的臉龐,這就是她的男人。
她看著那雙平靜地眼楮,就仿佛天空一般寧靜、深邃,他早就已經想清楚了一切,今天從頭到尾都不是一次交易,不過目的是不變的,就是為了她。
擔心著她現在,思考著她的未來,關心著她的孩子,考慮著她的一切,只是為了讓她開心,安心。
易傳宗直視著賈張氏,面上還是帶著微笑,「現在我是把錢給了您,那是因為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自己一個人花了,您就是嘴饞點最多就是買點小零食,這才花幾個錢?您這麼大歲數還能怎麼花錢去?這個問題我也問您了,您拿著一千多塊錢就買花一塊錢的肉,吃頓餃子慶祝一下。」
「這錢,我現在給您,您會給棒梗留著。這錢,我就是給了淮茹,她也是給棒梗留著。合著就是我把錢給了棒梗,您這邊就是過過手,過過眼癮。要是淮茹跟我要,我同樣會給。最多就是我給了您,棒梗拿的多點,我給了淮茹,她會給小當和小槐花一些。」
「但是什麼叫多,什麼叫少?對您來說是多,對我來說算不多,只不過是我短時間內需求的不夠,這才算得上是點錢。您拿的這是我一兩個月的錢,往後的日子長著呢,說不準以後我感覺給棒梗多了,淮茹也覺得給棒梗多了,我還給小當和小槐花補回來了呢?」
賈張氏頓時就愣住了,可不就是都給了棒梗?
她還是比較了解秦淮茹的,嘴也不硬心也軟,她就是讓秦淮茹去了那臨工院,這兒媳婦也就是抱怨兩句,也沒有多生她的氣,干了幾個月好好的,也就是這小子蹦出來,這女人才不樂意了。
這一個當媽的,怎麼可能丟下自己兒子,這錢最多就是個兩個丫頭分點,秦淮茹也是拿著兒子更親些。
隨後賈張氏感覺不對,這錢要過來是一回事,要是要不過來呢?
這兩人正蜜的時候自然是什麼都好開口,也舍得,她就是幫秦淮茹要,那也沒錯!
易傳宗不在乎賈張氏怎麼想,他繼續說道︰「再說,就我的感覺,人心才是最值錢的。您別著急反駁,您能拿著一千多塊錢給孫子留著,我自然就能拿著一千塊錢給我女人。」
「其實我給的錢跟您沒關系,左右都是我給棒梗,您不知道這事兒的時候我也沒少給他錢。但是這怎麼給就是一門學問了!」
「我過年給他錢,那是他給我點炮,我告訴他不能不勞而獲。他自己也開心,卻感覺難以置信,但是我確實懶得光自己點,這件事本質上就是通過他喜歡的事情來賺錢。」
……
「兒童節的時候我給他錢,我跟他講去跟朋友分享一下,他能賺人家一個好,他知道怎麼交朋友,他能被人喜歡,他能大氣,他能有分享的快樂,這人就不會太自私。」
……
「夏天,我給他十塊錢讓他去買雪糕,我能讓他算題,告訴他學好了數學,最起碼別人坑不了你,學好了數學他知道怎麼分配。學好了語文,他知道夏天吃雪糕的味道怎麼形容,不只是干巴巴的兩個字——好吃,他能說清楚自己的體驗,他能記得這種感覺,甚至他能夠理解別人。也懂了貪得無厭的後果!」
……
听著听著,賈張氏整個人就怔住了,一時間她感覺身上有些涼。
她光知道別人給好處就要,嘴上舒服了就行了,受過難處,她知道什麼叫做有便宜就佔。
但是你要說她不懂是非,那肯定不是,她就是易傳宗對他們家好,嘴上也不饒人,這是她的習慣,因為她感覺那是易傳宗多著的,而她沒有。
她根本就沒想到人家是在教孩子道理。
難怪棒梗不光知道玩了,最起碼回來之後的作業會好好完成,學校老師也沒有再說他不認真學習之類的。
秦淮茹則是一臉幸福地看著易傳宗,她一直知道易傳宗那是在教導棒梗,以一個熱心腸叔叔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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