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餃子、包餃子捏捏捏。」
「大笨娥,大笨娥動不得……」
易傳宗在客廳抱著餃子,嘴里哼唧著歌謠。
床邊,婁曉娥的眼神逐漸變得危險起來,她不滿地喝了一聲,「你唱什麼呢?」
易傳宗玩味的一笑,連忙收起來,轉身回道︰「唱歌呢,等十分鐘就包好了,有我這種先生,你就偷著樂吧!」
婁曉娥撇了撇嘴,「別廢話,我餓了!」
易傳宗嗤笑一聲,應道︰「好,我先去將鍋給燒起來,差不多水開了,這邊的餃子也包完了,還能稍微快點。」
婁曉娥不滿地嗔道︰「快去!弄的餡子那麼香做什麼,我開始還以為你在熬粥呢。」
易傳宗翻了一個白眼,就是餡兒,這婆娘不也沒少吃?
現在嫌香了,等會吃的時候怎麼不嫌?
「好,我現在就去。」
易傳宗逃也似的跑去廚房,他不是沒跟這娘們頂過嘴,但是這虎娘們一句‘孩子餓了’傷害著實有些大。
在廚房將灶子點著,隨後扔火爐子里面幾根木頭,易傳宗洗了洗手準備繼續自己的包餃子大業。
其實早上吃餛飩是比較好的,只不過他感覺餛飩太澹,得來點主食,要不然會餓。
要是包水蒸包、小籠包之類的,速度也是快不到哪里去。
索性直接包水餃,然後再下點面葉,調一鍋餃子湯,有吃有喝,這早餐就非常nice。
易傳宗嘩啦啦地在院子里面洗著手,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當當當。」
「當當當。」
敲門聲不斷,易傳宗有些好奇,大早上這是誰過來了?現在也連六點半都不到。
他轉頭過喊了一句,「听到了,誰啊?大清早的。」
幾步走到大門前。
吱。
開門之後,易傳宗微微驚訝,竟然是宗烈和景逸,笑容在他的臉上擴散開來,「怎麼著,哥幾個?這是過來蹭早飯來著?」
宗烈翻了一個白眼,沉聲道︰「你覺得我們大早上不吃飯過來是為了什麼?」
易傳宗神色一怔,有些迷湖地問道︰「大早上沒吃飯過來,不就是為了蹭飯的?」
「這是哪一出?我怎麼有些听不懂?」
景逸微微一笑,說道︰「對,就是蹭飯的,聞著挺香,蘿卜和芹菜的餃子?胡蘿卜的味道和上次有點像,這是油炸過的對吧?」
「呵,這鼻子,站門口你就對屋子里面一門請,我哪天要是想偷著吃點東西怕是持不成了。」
說完,易傳宗將兩扇大門完全打開,隨後朝著里面一伸手,笑道︰「來吧,哥幾個,請進吧。燒上水了,水開的功夫我就包完了,你們來得是正正好好,吃個飯也得有頭有尾的。」
景逸笑著點點頭,隨後朝著院子里面走,一邊問道︰「听說你小子整了一批好酒?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見你拿出來。」
易傳宗眯著眼楮笑道︰「楊叔告訴你們的吧?楊叔是不是贊不絕口?我到手沒多久,本來想等曉娥生了孩子,咱們聚會的時候我再拿出來讓大家嘗嘗。」
宗烈陰陽了一句,「是贊不絕口,大晚上迫不及待地過來告訴我們,這桂林三花酒和茅台一摻和,酒勁是真大!」
「來了你這不只是能吃飯,還能吃一回鴻門宴的味道,當真是口留余香隔夜難忘!事後還得戰戰兢兢的。」
三人走進門,婁曉娥笑道︰「你們怎麼大早上過來了?」
易傳宗大咧咧地坐在面板前面,隨口說道︰「蹭飯來了。」轉過頭,「都熟,自己找地兒坐。」
宗烈和景逸也是圍著八仙桌就做了下來,看著易傳宗在那兒包水餃。
那速度,餃子皮捏起來,小勺舀一勺餡子,塞在餃子皮里隨手一捏,頓時間一個餃子就包好了,這速度比就和那些拿著小木條包餛飩似的。
易傳宗一邊包著餃子,一邊開口說道︰「昨天楊叔過來,我可是精心備宴,八個菜一個湯,上好的酒水端上來,就憑我這手藝,忘不了也是正常。」
宗烈橫了他一眼,頓時間扭過頭去不再看他,看見就來氣。
景逸嘴里憋著笑,調侃道︰「楊叔說了,他要把你調到沉陽去,等你再上班的時候就可以準備好行李了。」
易傳宗臉上的笑容一僵,手中包餃子的動作也是停了下來,他轉過頭來不敢置信地再次問道︰「哥們,你別嚇我,剛才你說什麼?聲音真好听,你再說一遍!」
景逸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玩味地說道︰「楊叔說,你再上班就不用來第三軋鋼廠了,他這個小池塘裝不下你這尊大佛!」
「三條兩頭的鬧水患就算了,這次連池塘都要炸了。楊叔說扛不住了,讓我們過來提前通知你一聲,說是你再上班可以去沉陽黎明航空發動機制造廠上班了,那邊的芮廠長頭鐵,命硬,能扛得住。」
易傳宗連忙將手中餃子包好,然後將餃子扔到一邊,口中嚷嚷著,「不去!我才不去那邊。」
宗烈嗤笑一聲,說道︰「這可由不得你,楊叔昨天晚上就在寫推薦信,說是今天早上就要落實一下書面文件,早辦早安心!」
「真的?」易傳宗瞪大了眼楮,很是難以置信。
景逸嘴角憋著笑,認真地點點頭,道︰「是真的,那原話再加點口頭禪就差不多了。」
「嗯~你自己想。」
易傳宗的童孔一點點的放大,口中嗚呼哀哉,朝著床邊就呼喊,「媳婦兒,你看到了嗎?這就是當官的。」
「大義滅親還不算,還說風就是雨,當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昨個兒咱們好吃好喝好伺候,今個兒倒好,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一紙文書下來,直接給我發配了!」
婁曉娥強忍著不笑,昨天給楊廠長灌了那麼多酒,兩口子晚上就通過氣了,算準了今天早上會有人過來。
看著自己男人在那里演得如此生動,她只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乖巧地點點頭。
宗烈感覺耳朵里面嗡嗡的,心里也是賊梗得慌,他就納悶這家伙是怎麼那麼多戲的?
呼喊了兩句,易傳宗也是認真起來,「這事兒不行,沒那麼辦的,都是自己人,怎麼也得給我一點考慮時間吧?」
「都說好了三天,現在才過了一晚上,沒這樣的!」
景逸微笑著說道︰「不是這事兒,昨晚楊叔就是從領導那邊回來的,現在沒人想買你的石獅子。」
「就是楊叔說,‘他累了,扛不住了。’他說自己是老年人,經不起折騰,讓你行行好。」
易傳宗的嘴角抽了抽,這話說的,自嘲能力滿分,看來這次真的嚇到這個老年人了。
他訕笑著說道︰「我已經設計好了一款機床,這樣,你們跟楊叔說說,給我三天時間,我就將所有的資料文件都整理好,第三軋鋼廠怎麼能少得了我?我是如此熱鬧這份工作!我向來以第三軋鋼廠工人的身份為榮!」
宗烈嘴角抽了抽,譏笑道︰「這話你還是自己去說吧。虧你說得出口。」
「我說你!」
「這是怎麼招啊!」
「就是給哥們傳兩句話,累不著你。」
易傳宗的口氣越來越軟,諂笑道︰「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和楊叔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誤會,這樣,你們兩個給我打個圓場,後面我請你們兩個搓兩頓!」
宗烈哼了一聲,道︰「免了,我怕受不起,誰知道是不是還有雲南什麼酒,青藏什麼酒,nmg的什麼酒?」
啪!
易傳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霎時間掀起一層面粉,他怒喝道︰「我說,你能不能不這麼陰間?咱們來點陽間的中不中?」
「都是哥們,傳句話都用不起你了?」
宗烈哼了一聲,沒有回話。
景逸尬笑一下,道︰「不是不幫你傳話,楊叔說了就,誰來勸都不好使。」
「楊叔還說了,我倆要是事後敢上門,就用準備好的棍子將我們趕出來。」
易傳宗表情一怔,這楊叔還拿了俏,看來這一波的傷害是有點大了。
他訕訕一笑,說道︰「好,我明白了,過兩天我自己過去。」說到這里他挺胸昂首開始包餃子,「我就不信了,看到我的設計圖,他還舍得讓我去沉陽!」
「就算不問我,問過我手里面的技術了沒有?」
宗烈眼皮跳了一下,這家伙,剛才還有點認錯的模樣,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他就這知道這事兒對著孫賊沒什麼影響,剛才兩人差點就給這家伙頂缸了!
景逸微笑了一下,說道︰「這餃子有我倆的對吧?」
「瞧你這話說的!」易傳宗不滿地說道,「哥們到我這里來,哪里能不給你們兩人吃的?」
「那還成,我尋思著你就準備好了。」景逸眼神含笑地說道。
易傳宗仰面哈哈一笑,他是算計著今早會有人來。
景逸和宗烈也認為他已經準備好了招待。
「不然咱們怎麼是哥們呢,這不是都想到一塊了!」
宗烈面色如常地說道︰「上次你調的那個海鮮蘸醬,我喜歡吃那個。」
景逸也連忙說道︰「我要油潑麻汁醬。」
「還有我!還有我!我想吃點蒜蓉的!」婁曉娥坐在床邊,听到這些人說到吃的,不甘示弱地連忙表示自己的意願。
「得 !」
「你們都是爺,我得伺候好了你們。」
「再等五分鐘,等我將水餃包完,我就去給你們下餃子吃。」
談完了正事,接下來的氛圍就和諧多了。
吃了一頓早餐。
臨走的時候,宗烈站在門口說了一句,「那些不听話的孩子送去教育了。」
易傳宗一怔,這是說的打棒梗的那些小孩子吧?
既然那麼喜歡打架,易傳宗就給他們找了一群又一群的對手,保證每個人都身經百戰,永不休。
「什麼壞孩子,好孩子的?」
宗烈哼了一聲,「什麼孩子你明白,別以為做得滴水不漏,你安分著點!」
「安分!安分!」
「要不是你們,我現在都開始設計車床了!」
「走了。」
「慢點。」
送走兩人,易傳宗準備先將機床的設計圖給做出來。
一份機床的設計圖,就算他清楚了所有的環節,但是完全整理出來耗費的時間就太多了。
不過也不算是太緊張,就是時間方面有點緊。
楊廠長那麼生氣,這種事情既早不既晚,還是早早進行的好。
……
下午。
四合院中。
如今十月中旬,天氣微涼,秋分吹動著國槐上燦金色的葉子,也有少許的國槐葉在冷風中翩翩起舞地降落。
院中除了喧囂的國槐,還有一人一椅一書桌。
第一次,易傳宗沒有選擇在院子里面躺著,而是坐在書桌前認認真真地書寫著數據,畫著關于機床的模型。
雖然只是一台機床的設計圖,但是其內需要證明的地方太多了,單單保證三維尺寸就是一個難題,更何況這是精度方面的改動,關于自動化方面的改動更是麻煩。
不僅僅是需要他懂,他得讓別人看得懂,還得理解其中的設計思路,並保證各項數據額可計算,一切都用嚴謹的知識來說明,這就需要各方面極盡詳細。
一片調皮的國槐葉子落在易傳宗書寫的鋼筆前,他熟練地用小拇指一撥,隨後沉浸在數據和圖片的整理當中。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易傳宗一個下午都沒有什麼動作,就是他桌子前面的圖紙和數據說明不斷加厚,從單薄的一張變成了一小摞。
同時,多出的還有地面上的一層國槐樹葉,片片橢圓形的燦金色樹葉層層疊疊,在易傳宗的周身擺出一圈明顯的金色光圈。
這會兒,在對面的棒梗已經有些懷疑人生了,他真沒有想到易傳宗竟然是這樣的傳宗叔!
一坐一下午!
別說分心干什麼,就連多余的動作都沒有。
更加過分的是,易傳宗連廁所都沒有去。
這和易傳宗以前的想象截然相反,對于孩子的沖擊實在太大了,原來大人也是得認真做作業的!
恐怖!
看著棒梗呆呆望著窗外的模樣,賈張氏有些心疼了,她開口勸道︰「不行就別寫了,你都坐了四個小時了,休息一下吧。」
棒梗沒有直接回話,而是怔怔地又看了一會兒,他才出聲問道︰「女乃女乃,您知道傳宗叔在寫什麼嗎?」
賈張氏神色一頓,現在她自然不會在說易傳宗什麼。
這人能處,他是真給她們家錢!
這人越是努力,那代表著她們家以後也能靠上個膀子。
賈張氏想了想,不確定地說道︰「他是工廠里面的大師傅,可能他是在做設計吧?之前來找你的時候不是說要做數據嗎?」
「這是他的工作,工廠里面的大師傅都是會設計的。這可是大學問。」
棒梗點點頭,兩人是有一場比試的,比得就是誰先坐不住。
他本以為自己能贏的,因為兩份作業做完就要好久,時間過得也快,沒想到抬起頭來易傳宗連姿勢都沒有變一下,整個人就好像是長在凳子上一樣。
棒梗坐得有些累,他也沒有再做題,而是盡量保持著姿勢不動看著易傳宗。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可以為了作業、工作,一坐就是一個下午!大人也是需要做作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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