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瓷瓶和桌子踫撞在一起。
正在畫圖的易傳宗被驚醒了。
他抬起頭來,看到了兩瓶酒。
看著傻柱有些消沉的表情,他微微一愣,小心地說道︰「柱子哥,你跟我拍桌子沒事,你跟我蹀躞著臉,那可不行!」
傻柱咧嘴強笑了一下,笑容賊難看。
「陪我喝酒。」
易傳宗眉頭一皺,眼神的余光往下瞄了一眼,兩個白瓷瓶上面是大紅標簽,是他熟悉的茅台酒,這酒可是漲了點錢,現在一瓶得五塊。
傻柱也有這麼闊綽的時候?
「喝酒沒事,但是咱們先說好,誰炒菜?」
啪啪啪!
傻柱接連拍了三下桌子,很是不滿地吼道︰「我說哥們,我都這樣咱不開玩笑了行嗎?」
「別欺負我了,就沒我這麼慘的人,你怎麼忍心的?」
「哥們以前可是給你做了小一年的飯,外面也沒少請你去吃過,你給哥們做頓飯能怎麼著?」
「沒看見我買了酒了嗎?」
易傳宗訕訕笑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將自己下午做的文件收到懷里,同時眼神瞄著酒瓶子說道︰「柱子哥,你買的這酒是去年的,醬香酒還是夠三年的好喝。」
「哎幼!」
傻柱氣得不行,瞪著兩個牛眼珠子,他一手拿起一個酒瓶子,另一手則是指著上面的標簽。
「這可是茅台,你還嫌這就不行?沒您這樣的!」
易傳宗小幅度地點點頭,模樣略顯乖巧,「我知道,但是這酒就是醬香,真的是三年的好喝。」
「哎幼,我跟您說的是酒的事兒嗎?我說的是菜!」
傻柱恨得牙癢癢,他都那麼慘了,結果這哥們連個安慰都沒有,反而是一直插科打諢。
易傳宗微微側首,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家里準備好菜了?那成,我在大媽這邊就給你做了。」
「你可真成,一點菜你還算計著?不是伺候你,你見我什麼時候買菜了?也就是冬天屯點大白菜。」
傻柱恨不得想走,但是他更想好好喝兩杯,發泄一下心中的郁悶,「我給錢!我給錢總行了吧?」
易傳宗站起來收拾著桌子上面的文件,隨口回道︰「什麼錢不錢的,我只是懶得來回跑,不就是做頓飯嗎?」
「哥們有所求,我什麼時候拉胯過?」
傻柱挺胸抬頭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現在他心情開始變好了。
低頭一看,看著一張張鬼畫符,他輕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東西?」
易傳宗隨口說道︰「工廠里面車床的改造圖紙和數據,已經改進過程,和設計理念。」
傻柱撇了撇嘴,「就是改車床唄?」
「對。柱子哥想在那邊吃?」易傳宗問道。
傻柱微微沉默,回道︰「來我這邊吧,家里還有兩瓶備下的酒,今晚咱們好好喝點?」
易傳宗點點頭,道︰「行,你在家坐會,我回家拿菜,大媽這邊的菜少了點,今晚咱們不醉不歸!」
「就等你這句話呢!早這樣不就得了?」傻柱強笑了一下,心情似乎略微好轉。
易傳宗收拾好了東西放回一大爺家里,他拿著桌子上面的鑰匙說道︰「柱子哥今天晚上想找我喝點,我去家里拿點菜。」
婁曉娥疑惑地問道︰「他找你喝點?你下廚?」
易傳宗點點頭,回道︰「我拿東西過來,兩邊的菜一塊兒做。」
婁曉娥好奇地說道︰「之前不都是你指揮著他做菜嗎?怎麼這次你下廚?你們之前沒說好喝酒啊。」
易傳宗隨口說道︰「害,一個院的哥們,現提 唄,橫是他認為我在家沒事做,用不著三請二邀的。」
「什麼事兒啊?他怎麼突然想起來找你喝酒了?剛才我還听見你們在外面吵吵,听說他休班了,難不成出去玩吃虧了?」婁曉娥猜測道。
「吃虧?」
「要說吃虧也沒錯。」
「不過……」
易傳宗微微沉吟,隨後又道︰「不過我看他那沮喪的臉,還有那小暴脾氣,吃虧應該只是一方面,那表情倒是和閻解成差不多,我估計是失戀了。」
「你也知道,這家伙不好好談戀愛,淨想整些文藝的,偏偏他沒有那個文化,東施效顰出了丑他還圓不過來,老是浪費人家姑娘感情,打早兩人就快結束了,今天應該是挑明了。」
婁曉娥的臉色有些怪異,略微躊躇道︰「傻柱是有些奇怪,行吧,你去吧,我想吃鹵牛肉,你給我拿點過來。」
「得,等著吧。我馬上回來。」
炒了兩桌子菜,易傳宗朝著傻柱家里走去。
一開門,他就看到傻柱子的桌西邊默默地低著頭,也不吃菜,也不說話,連酒杯都沒有拿出來。
易傳宗偷笑了一下,然後默默地走到櫥櫃里面拿了兩個酒杯,走過來坐在東邊,將其中一個酒杯里面倒上酒。
傻柱僅僅抬起頭看了一眼,就有些陰郁地低下了頭。
易傳宗略帶安慰地說道︰「來吧,哥們,不管發生什麼事兒,也不耽擱咱們喝酒吧?」
傻柱沒有說話,端起酒杯仰頭就直接干了。
易傳宗眉梢一挑,吃了兩口菜也不說話,就再次給傻柱倒了一杯酒。
緊接著氛圍陷入了沉默,易傳宗美滋滋地吃著菜喝著酒,一口花菜細嚼慢咽地下去,心中再次為自己的廚藝點個贊,同時下定決心,以後說什麼也得吃自己種的菜。
兩人默契地喝著酒,中途傻柱抬起頭來看了好幾次,越看易傳宗那享受的模樣,他這心里面越是難受。
酒過三巡,傻柱終于是忍不了了,他抬起頭不滿地喝道︰「我說哥們,你這是幾個意思?一句話都不帶說的啊?」
易傳宗抬起頭有點發懵,問道︰「怎麼了?你不是也沒有說話嗎?怎麼著?你一個大老爺們還用得著安慰,咱們喝酒不就成了?」
「我又不是個娘們,難不成給你倒酒不行,得給你送到嘴邊上,口中殷勤地招呼著‘爺,您喝酒?’」
傻柱一時語塞,悶悶地又喝了一杯,低沉地說道︰「我和小潔分了。」
易傳宗捧月復大笑,笑聲有些刺耳。
傻柱一見他這模樣就有些急了,「我說你怎麼回事?沒看哥們那麼傷心嗎?你還笑!」
易傳宗擺擺手說道︰「沒沒沒,我沒笑話你,我只是感覺吧,你們兩個有談戀愛嗎?你就跟人家分了?」
傻柱兩眼頓時瞪得滾圓,喝道︰「你別太過分啊!我們可是相親呢,怎麼就沒談戀愛?我們也是有感情的?」
易傳宗嘴角抽了抽,道︰「還有感情呢,咱們不說那個笨妞,就單單說你,你是正兒八經地跟人家談戀愛嗎?」
「一找人家就是湖畔涼亭,兩個人拿著書開始讀,讀得還是些之乎者也之類的玩意,我都不知道是你請人家當老師,還是你給人家當老師。」
傻柱兩眼一呆,眼神閃躲地辯解道︰「我們那是情調,你不懂!」
易傳宗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就懟了回去,「還情調呢,你婬詩了嗎?你詩婬嗎?」
「人家一個大姑娘跟你坐一塊,你倒是有點的想法啊!」
「你這是找媳婦兒!不是找老師!你都沒想法,怎麼將人家姑娘抱在床上?給你生孩子?」
傻柱的臉上很是尷尬,他到是想來著,問題是一有點想法他就感覺失禮,再說一那麼想,他緊張啊!整個人緊張得不行不行的。
「你以為讀書就有情調?」
「我老早就跟你說了,你讀點兩個人在一塊愛听的。像是什麼‘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什麼‘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一點通’什麼‘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好壞的叨念兩句,都不用背全嘍。你本來就沒文化,你裝什麼啊?你不懂沒關系,表達出那個意思,那個笨妞念過兩年書,自然是懂的。」
「你讓人家姑娘給你講什麼意思,你就算不懂裝懂,你就算不听,管好自己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她,表達一下自己內心的念頭。」
「你一直看到她羞得待不住,正常情況下你不敢動手,那嬌羞的模樣怎麼不得催化一下你禽獸的,她都認為你要動手動腳,這氛圍不就來了嗎?」
易傳宗不斷地訓斥著傻柱,將傻柱干的那些破事全都抖擻出來。
傻柱心虛地不行,但是越听就越越是羞惱,最後惱羞成怒地道︰「我說哥們,我錯了,我錯了行了吧?」
「我是一見她就緊張,人家那麼漂亮的一個大姑娘,還有文化,又是在單位上班,那麼體面,我心虛,心虛總行了吧?」
易傳宗哼了一聲說道︰「承認了就好,早就讓你听我的,玩點文藝的也不要緊,但是文藝的目的是將那笨妞騙到家里抱上床。」
「人家文藝那是表達感情,就你著水平的,你覺得吟詩作對是你擅長東西嗎?拿雞蛋砸核桃,真是有你的。」
「干啥也不能把你老本行給忘了,你會做那麼多菜,難不成就一個故事都沒有?你給她做上一大桌子,聊點男女之間的話題,要是再喝點小酒那什麼都有了。」
傻柱有口難言,悶著頭喝了一杯酒,心煩意亂地說道︰「是,你說的那些也對,我沒那麼做確實是我的問題。」
「但是今天這事兒可怪不著我!就沒這樣的!」
易傳宗神色一頓,問道︰「怎麼?你們今天干了什麼,讓你這麼不痛快?」
「甭提了!」
傻柱雙臂撐著桌子,耷拉著腦袋氣了三秒,抬起頭來一臉憋屈地說道︰「哥們,你是不知道!」
「今天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著想著浮夸一點,也學著你逗逗女孩子開心,結果倒好,全被那孫賊給攪和了。」
易傳宗眨了眨眼楮,口中喝道︰「你別誣陷好人,什麼叫跟我學?還浮夸一點?」
「我有幾個腦袋?別人不殺我,那虎娘們也得拿刀,你說話仔細著點!」
傻柱眼神莫名地看過來,仿佛在說你什麼人你不知道?
大街上就敢跟人家姑娘搭腔,這就不說了,最起碼還算是比較禮貌地交流。
在飯店里面可不是這樣的,人家一個大姑娘在飯店里面做服務員給家幫忙,這孫賊就不斷地找人搭話,調戲人家。
「喂!我感覺你現在的眼神很不禮貌!」
易傳宗發出警告,面色絲毫不變,仿佛自己沒有做錯過什麼。
「誰說你了,我說你能不能不打岔?」傻柱有點急眼了,讓這人過來是想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苦悶,結果這人倒好,三兩句就聊偏了。
易傳宗笑嘻嘻地道︰「好,你說,那孫賊是誰?竟然還能影響你約會,難不成是將你相親對象給搶走了?」
傻柱撇著嘴一臉不服氣地說道︰「差不多吧。」
「差不多?」
「還真是被人給橫刀奪愛了?」
易傳宗雙眼瞪得滾圓,他就是隨口一猜,竟然是猜對了?
「誰啊?這麼不講道義?」
傻柱莫名有些泄氣,聲音沉悶的說道︰「我也不認識那個小白臉,長得和娘娘腔似的,應該是舒潔單位里的領導。」
「這小白臉真是不會看事兒,我們約著會呢,騎著自行車就過來了。」
「二話不問,說是單位里面比較忙,直接就將人給帶走了。把我自己給晾那兒。」
「我們倒是也沒說分不分手的事兒,但是這事兒沒那麼辦的。」
「我們既然談著對象,那我好歹有可能是她以後的男人,什麼事兒那麼重要,能把我自己撇在那兒?」
「這種女人不能要。差不多也算是吹了,能跟著別人走,她也不喜歡我。」
易傳宗挑著眉毛,這傻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人家不喜歡他,也知道那個小白臉比起他要優秀,但是這事兒不能承認。
傻柱也很有原則,這女人跟著別人走了,可不就是不能要嗎?
雖然緊張的不敢和別人聊感情,但是這人心里面有根秤,一直在審視著對方跟自己合不合適。
易傳宗羊裝義憤填膺地道︰「原本我以為她就是有點古靈精怪,我真是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女人。」
「柱子哥,這女人咱們不要了,能因為工作跟著別的男人走了,那麼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無論是次數還是程度都逐步升級,一輩子的事兒多了,老跟著別人跑。咱大老爺們要不要臉了?」
「對啊!就是這事兒!」傻柱沉悶地點點頭,端起酒來就往嘴里倒,這人從喝酒到現在那是一口菜都沒吃,光吃酒了。
易傳宗見此心里明白,相親對象跟別人跑了,掉面兒是一回事兒比較打擊人,但是他感覺傻柱更多的失落,失戀之後的失落。
對于舒潔那笨妞,傻柱是有感情投入的,心里指定是非常滿意,也喜歡,但不多。
他好奇地問道︰「柱子哥,那人長什麼樣?說實話我也去過她單位好幾次,認識的人不算少,我看看我認識不認識。」
傻柱悶著頭稍微形容了一下,「就是一個臉上帶著笑的小青年,看似是有點墨汁,算是秀氣吧。」
到這他就不再說了,總不能夸吧?
帶著笑?
有點墨汁?
易傳宗神色一怔,他怎麼感覺這種形容那麼熟悉?
臉上帶著笑,應該是挺帥氣、陽光,這要是有點墨汁那就是彬彬有禮。
越想越是熟悉。
突然間易傳宗童孔一縮,這該不會說的是姓周的那孫賊吧?
他小心問道︰「那個家伙是不是姓周?」
傻柱略微沉吟,隨後回道︰「應該是姓周,我還听舒潔喊周主任呢。」
小青年,還是主任,帶笑,秀氣?
易傳宗臉色變得古怪起來,這不就是周允誠那個孫賊嗎?
現在這是準備轉移目標?
不盯著他媳婦兒了?
那感情好啊!
「你笑什麼?」傻柱看著他的表情一臉難受。
易傳宗連忙收起笑容,安慰道︰「柱子哥,我給你想媳婦兒的事兒呢!」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咱們下次找個更好的!」
「好!」
「來,喝酒!」
「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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