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策劃師,什麼樣的項目都會遇到,沈初夏還真會品酒,到大娘那里一看,竟是濃度很高的白酒,不過受工藝限制,純度不太高,進不了高檔酒樓。
她又看了看周圍。
「小郎君,你找什麼?」大娘跟著他目光問。
堆貨間除了大缸還是大缸。
「你這個酒散賣,客人自帶陶罐?」
大娘點點頭。
「為何著急賣掉?」
「房租沒錢交,小兒媳婦又要生產,那樣都等著錢用,跑了好多酒樓食肆都沒人要。」大娘嘆氣︰「原本以為跟著兒子進京能過好日子,那曾想,樣樣要錢,樣樣貴,幸有家傳釀酒手藝,沒想到釀出來沒人買,」
典型的新商無人識。
大娘繼續感慨,「咱這酒可是連攝政王都喝過……」
「等等,大娘你剛才說……」
大娘得意的說︰「在戰場上,攝政王可喝過俺家的烈酒。」
「你兒子在攝政王手下任什麼官職?」
大娘顯然有些不好意思說,以前在家鄉什麼都不懂,以為大兒子很厲害,沒想到跟著攝政王回京,到京里一瞧,才知道兒子官職鳥屎大,拿的薪水連日子都沒辦法過下去。
站在一邊的中年婦人面紅回道,「就是一個小校尉。」
沈得志附到她耳邊道,「院子晾衣架上有件仁勇校尉的軍士服。」
「幾品?」她小聲問。
「好像是正九品。」沈得志有問過爺爺,記不太清了。
原來是個九品芝麻官,哦,不對,听說武將的官職相對文官還要低,難怪要賣酒水。
大娘急切的問︰「小郎君,听說你有門路幫我們賣出去,是不是?」
沈初夏晃出堆貨房,在院子里晃了幾圈,「當然能買出去,不過我得跟你立下合約,賣出的酒水,咱們對半分層。」
「什麼?」大娘吃一驚,「這些酒水就算都賣出去,也不過幾兩銀子,你一下子就要一半,那我連房租都交不了,拿什麼給小兒媳婦生產?」
沈初夏笑眯眯道,「大娘,那你的意思這些酒水要多少錢?」
大娘愣了一下,馬上月兌口而出︰「最少八兩。」
沈初夏想直接給她八兩,算了,看她一大家子,「放心,低于八兩,我補給你。」
沒想到面前小郎君雖年少,做事倒是挺爽快,黃苗氏極高興,「好好好。」
「大娘,這幾天我們會住在這里,堆貨間邊上的屋子就先給我們住一下,可以吧。」
「沒問題,沒問題。」黃苗氏見他們不走,更高興,就在眼前,說明不是騙子呀。
沈初夏給元韶安等人布置了任務,而她自己就與黃家人繞家常。
一直到五天後才開始當壚賣酒,等黃家人把酒運到沈小郎君臨時租的鋪子時,驚呆了。
明明小鋪子只有巴掌大,可是鋪子前的幌子、櫃台上擺滿的酒壇扎的紅綢,到處喜氣洋洋一片。
天還沒怎麼亮,沈初夏讓眾人趕緊把酒倒到買來的各式酒壇里。
「小……小郎君,你這鋪子、酒壇花了不少錢吧?」黃苗氏有點不好意思。
「那是自然。」沈初夏指揮眾人趕緊擺貨,馬上天就大亮,要開市。
慢慢的,日上竿頭,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沈初夏雇來的幾個托開始表演了,一邊買一邊喝,還蹲在街邊大侃大山,「知道嗎,這是攝政王十年前大戰天水喝過的烈酒啊,味道果然不一般,夠味。」說罷,仰頭一大口。
幾人大侃特侃十年前天水一戰,講年少攝政王如何打退突厥、契丹,如何捍衛大魏朝的英雄事跡。
有路人小聲念叨︰「攝政王本來就殺人如麻,殺那麼多敵人有什麼希奇的。」
托兒一愣,不知如何答。
沈初夏連忙讓小兔子上︰「這是什麼話,攝政王英勇殺敵,捍衛大魏朝,人人景仰才是,怎麼到你嘴里變成殺人如麻了,殺你親人了?」
「那……那倒沒有……」
「殺你鄰人?」
「也……也沒有……」
「既然如此,他只是殺敵人,你怎能這樣妄論攝政王?」
「我……我也是听說……」路人有些慌張,悄悄後退。
小兔子大聲道︰「攝政王就算殺人,殺的不是敵人就是貪官污吏,大伙你們說對不對?」
眾人沉浸在英雄就該騎最烈的馬、喝最烈的酒殺敵之中,個個附合,「對對,小哥兒說的沒錯。」
從古到今,不管何時何地,人都有從眾性,很快圍了很多人,沈初夏見眾人都進入狀態,馬上讓托買酒。
都是男人,听了血氣方剛的故事,他們本身就喝酒,馬上也跟著買,一時之間,鋪子前擠滿了買酒的人。
百十缸酒,連賣帶批發,兩天時間售完,總計得銀近六十兩,刨去買小酒壇、雇托、三天鋪面,淨得五十二兩。
沈初夏分了二十五兩給黃家,黃苗氏一把拉住她,「小郎君,那個小鋪子能幫我講講價租下來嗎?」
「可以。」
最終,夾在兩個鋪子之間的狹小鋪子,黃家以每月六兩的價格租了下來,黃記烈酒在京城也算站穩腳跟,黃家的日子也慢慢好起來。
七、八天才賺二十多兩,小兔子覺得虧本,「夏哥兒,咱們賺的是不是太少了。」
沈初夏笑笑,「別太貪心。」
元韶安反思︰「夏兒,按道理講,這些酒遠遠賣不到這麼多銀子,咱們是怎麼賣到六十兩的?」
「當然是有人高價買了這些酒去討好某些人。」
「討好誰?」
英雄就該騎最烈的馬、喝最烈的酒殺敵,像攝政王一樣安邦定國,做蓋世英雄。
「殿下,你是蓋世英雄啊!」借稟事拍馬的官員,一臉諂媚。
季翀神情淡淡,啟唇卻是︰「把張大人的升職事宜辦了。」
「是,殿下。」長史馬上著手。
張大人那叫一個高興啊,連忙跪下叩頭,「多謝殿下,謝殿下隆恩。」
他一手捏眉心,一手拂了兩下。
眾人退下。
「韋大人留一下。」
長史韋大人愣了一下,馬上轉身,拱手行禮,「殿下——」
「那個校尉叫什麼?」
「回殿下,姓黃,十年前天水一戰,剛好是嚴冬,他帶了老娘釀的烈酒沖寒,剛好遇到殿下巡營,殿下你也喝了一杯。」
真是陳年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