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雅拉住木通,「不用了,我就是化緣路過。」說完,雙手合拾,「知道他一切都好,我就心安了。」說完,轉身,「不要告訴他我來過。」
嬰姑娘把沈小娘子看成少年了,枳實也不想解釋,他心虛的捏捏鼻子,「我送姑娘出去。」
「多謝你,枳實。」
「姑娘客氣了。」
嬰雅來如一縷風,去時亦如是。
嘎喳!
「啊!」沈初夏疼得捂嘴驚叫。
走到月洞門口,嬰雅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尖叫聲,疑惑頓腳。
枳實轉頭看風景。
「別院有丫頭?」她忍不住問。在她心中,除了上年紀的婆子,季翀從不用丫頭。
「呃……那個……是木通表……對,是木通表妹。」
沈小娘子的丫頭叫木槿,這也不算撒謊吧。
嬰雅看到木通跑向走廊另一端,「原來是這樣。」留戀的看了眼遠遠的走廊,可惜她心中的男人被回廊廊柱擋住了。
深深嘆口氣,雙手再次合拾,行了一禮,離開別院。
送走故人,枳實回到內院,看到木通,「殿下呢?」
「和沈小娘子一起吃火鍋。」木通小心指了指門外,「送走啦?」
枳實點點頭。
「我還以為殿下先找她,沒想到她先找過來了。」木通陷入到往事之中,嘖嘖感慨,「真是造化弄人。」
枳實低聲道,「也不是她找過來,清道庵每年一次化緣,剛巧路過這里。」
「原來是這樣。」木通仍舊嘆氣,「可惜不巧。」
「幸好……」
木通與枳實兩人撞聲後各自住嘴,一切盡在不言中。
「再讓人弄些珍味過來。」木通連忙招呼小侍衛。
「是,木大人。」小侍衛咚咚跑去弄珍味。
朝陽的小廂房內,窗戶打開,陽光直灑而進,沈初夏與季翀吃火鍋。
小小廂房內熱氣騰騰,氤氳與陽光混合,人間煙火氣,沈初夏吃得很歡,時不時給對面天花板夾菜,這男人外表看著冷漠透著股由內而外的矜貴之氣,難以讓人靠近,可是吃火鍋時,楞是被這煙霧繚繞的人間煙火拉下了神壇。
他身材高大頎長,膚色冷白,眉眼深邃,從側面看,輪廓極為清晰,弧度堪稱完美,眉峰凌厲,低對吃菜時,眉眼流轉出幾分瀲灩,襯出矜貴禁欲之感。
要死了,要死了,越看天花板越好看,真是每一塊、每一個點都長在沈初夏的審美點上。
今天又是被美色盅惑的一天。
吃飽喝足,沈初夏滿足的倚在靠枕上,舒服的打瞌睡,「殿下,你慢慢吃,我先打一個盹。」
今天,風水輪流轉,竟輪到她先合眼了。
季翀抬眼,桌對面,小娘子小小一只,倚在靠枕上,像只乖巧的小貓咪,縴細的肩胛、柔弱的雙臂,美的脆弱,仿佛一觸即碎的珍玉,不似真人。
心中一動,放下筷子,繞桌坐到她身側,伸手捉住她的手,沈初夏迷迷乎乎睜眼,「殿下……」
「睡吧。」放她的手在掌心摩娑。
這只完美到極致的手,在她初闖時就入了他的眼,輕輕揉捏,像是無骨軟綿的不可思議,好像他一用力,這只小手就會折斷,真是讓人憐愛。
感覺到他沒別的動作,沈初夏一歪頭,繼續睡,不一會兒,嘟嘟囔囔像是在說夢話。
季翀俯身,耳朵貼到她唇邊。
「爹……爹……」
他猛然起身,垂眼看她。
她囈囈,好像睡著了。
陽光西移,火鍋底碳火漸漸熄滅,房間內寒意升起,他烏發朗眉,瞳仁是純粹的黑,在這光線下更顯薄涼。
像是望了很久,又像是一瞬間,他抬腳離開了房間。
木門合上的瞬間,沈初夏張眼,被他揉過的手貼在心口,手心里是他的溫度。
門外,木通剛要欣喜的問主人吃得怎麼樣,沒想到主人周身寒氣,一臉冷漠,嚇得他垂頭低耳,大氣不敢喘一個。
這是怎麼了?他在心中大聲納喊,沈小娘子不會涼涼了吧!
季翀的反映太出乎沈初夏的意料,她爹沈錦霖在他眼中雖不像禁忌那般,可一經觸模反映那麼大,既然如此為何秋後又沒斬呢?
為何?
季翀離開,沈初夏也跟著離開,她以為會有人攔著她,小心翼翼出門,結果一直到出巷子也沒人攔,倒是看到元韶安站在巷子口。
一個人落寞的站在大樹下,一只腿蕩來蕩去,像個愣頭青。
「韶安——」沈初夏正愁怎麼回去,看到他很高興。
「夏兒!」听到聲音,他很高興,跑著迎上來,站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你……你沒事吧!」
沈初夏笑道︰「我能有什麼事。」
元韶安朝身後深巷看過去,「攝……政王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沈初夏不是真十五六歲,少年人小心翼翼的口氣,她听出些,沒有遮掩淡然一笑,「他是攝政王,的確是想干什麼就能干什麼。」
「夏兒……」元韶安驚叫。
「走吧。」這里可是攝政王的地盤,沈初夏邊走邊說,「只要能把我爹救出來,對我來說,其它都不重用了。」
元韶安呆住了,喃喃道︰「夏兒……」
走了幾步,發現身後人還是沒跟上來,沈初夏轉身,「不管怎麼樣,你始終都是我的大表哥。」
「夏……夏兒……」元韶安听出表妹話中的意思,「我……不管怎麼樣,到時候,我都會娶你。」
沈初夏搖頭,「就算沒有攝政王,我也不會嫁給你。」
「為什麼?」元韶安正沉浸在傷心之中,沒想到听到這樣的答案。
「近親結婚,容易生傻子。」
「啊……」他沒防表妹說出這樣的話,「怎……怎麼會?」
「反正我不會嫁給你……」
「……」元韶安目瞪口呆。
又不走,沈初夏無奈搖頭,轉身伸手推他,「趕緊回去了。」
「夏……夏兒,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胡說什麼,你很好,可我們結婚真會生傻子。」
「好像也不全是吧。」元韶安認真想了想鄉間表兄妹結婚的,還真有生過傻子的,但也不是每一家都是。
「管不管全是,反正我不會冒這個險……」
「……」表兄妹二人漸行漸遠,離開了泡桐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