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脾氣、情緒堆積到頂點的某人,涼薄的眼尾在听到外面的聲音後悄然綻開,拿筆的修長手指瞬間不再緊繃。
再次見面,一時之間,‘殿下’兩個字突然喊不住口,到不是真喊不出口,而是像以前那樣帶著討好諂媚的樣子喊不出口。
沈初夏請木通幫忙開門。
木通還等她撒嬌喊一聲‘殿下’,結果站著半天未動,接到她示意,不情不願的幫她開了門,「殿下,沈小娘子到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
沈初夏拎著鸚鵡與食盒恭恭敬敬的進了房間,淑女一般走到季翀桌前,「民女見過殿下。」
再也沒有往日的活潑靈動,季翀放下手中筆,背靠向後,冷漠疏離的看向她。
兩手都拎東西,再不沉也很酸,這世,沈初夏的小身板很嬌弱,干一點活就累得不行,更不要說向前世一樣能長跑或者打拳,這世簡直就是嬌小姐一個。
遲遲不讓她禮成,酸的手中的東西就差落下,食盒比鳥籠重,拎的她手都顫了。
季翀目光瞄到了那只輕微抖動的手,雙眼一眯,寒星點點。
木通發覺不對勁,一直沒合上門,看到主人涼薄的眼神,跟個操心的婦人一樣連忙進了房間,接過小娘子手中食盒放到邊桌上。
「殿下,早飯還熱,要不要吃點?」二人都不說話,木通只好開口。
季翀坐著沒動,眼神依舊冷冷的看著小娘子。
沈初夏悄悄動了動發酸的手腕,再次福了福,「民女感謝殿下救命之命。」垂頭低耳,服貼的很。
小鸚鵡不知所以然的在籠中跳來跳去,听到熟悉的聲音,忽然開口,「救命……救命……」
房間安靜如雞,小鸚鵡突然叫喚,嚇得沈初夏連忙拍籠,「不要叫!」
「王八蛋……王八蛋……」沈初夏越不讓它叫,這對小鸚鵡越叫得歡,一個叫,另一個就跟著叫,跟比賽似的,一個比一個興奮,「天花板……天花板……」
這兩只死鳥,沈初夏急了,不知道它們下句還會叫出什麼,想打開籠子捂住它們嘴。
小綠哥顯然知道她的意圖,得意的叫道︰「要親親……要抱抱……要舉高高……」
見識過什麼叫大型社死現場嗎?這就是,沈初夏羞的滿臉通紅,「殿下,這一對八哥鳥太奇怪了,我把它們拿走。」說完拎著鳥籠就要往外跑。
「站住。」
「殿下……」小娘子就差哭了。
季翀起身慢悠悠繞過桌子走過來。
「殿下……」沈初夏根本不敢看他,內心大呼,不要……不要過來……
木通被一對傻鳥逗的愣住了,見殿下負手而來,看了眼沈初夏,發現她面紅耳赤,猛的轉身就退下,順手啪一下關上門。
「不要……不要……」傻鳥小紅妹扇著翅膀對著門大叫。
沈初夏驚恐的看著傻鳥,它……它怎麼知道她現在所想,腳趾頭就差摳出條地縫鑽進去,她今天早上真是腦子抽了才想拿鳥過來討好某人。
不對,不是討好。這一對鸚鵡是她被關進來時無聊讓人買過來解悶的。
一關就是兩個月,每天不是睡覺就是逗鳥,小綠哥與小紅妹跟她學會了很多話,甚至她氣悶時討伐季翀的話都被它們學上了。
老天,季翀不會要了她小命吧。
會要了她的小命,只是要的方式……
季翀彎腰。
沈初夏以為他要掐死鸚鵡,結果,他直接親上她。
沈初夏一手提著鳥籠,一手推他。
鳥籠被某人長臂接過放到身後書桌,另一只手把她撈到懷里,微涼雙唇貼上她的櫻桃小唇。
沈初夏睜大眼。
「閉眼。」他說。
「……」她下意識合上眼,想想又不對,她干嘛要听他話,扇動睫毛又要睜開,他修長的手覆上她的眼。
微涼薄唇在她的櫻桃唇上慢慢變得溫熱,溫柔繾綣。
這……
沈初夏他吻得意亂情迷,在他攻勢下步步後退。
以下省略N字。
等她逃離呼吸新鮮空氣時,不知何時,他已坐到大辦公桌後的太師椅上,而她已然坐在他腿上,她驚訝的望他,季翀姿態慵懶,倚在太師上,一副饕鬄後的滿足感。
一雙眼正含著笑意看著她。
她被看得閃爍了下。
卻又忍不住看向動情綺麗的男人,微涼唇色本就淺,接完吻後染上幾分性感的春色,讓清雋俊秀、眉目如畫的他更加誘人,她差點主動親上去。
季翀眉眼染上得意,伸手就按她後腦勺。
唇與唇再次貼合。
……
被他親得頭昏腦脹之際,沈初夏心道,他們這是和好了?可……她與他又沒戀愛,又沒吵架,這算那門子和好?
說好遠離季翀呢?今天又是被美色沖昏頭腦的一天。
吃完早餐,沈初夏要收拾食盒被季翀制止,「自會有人來收。」示意她提上鳥籠。
她抬眉,朝他辦公桌上呶一下,一堆公文,真有時間與她溜鳥?
季忡捏眉心,一天兩夜,他都呆在泡桐別院連小皇帝生病都沒有進宮,所有公文都送到這里,但是跟著來的幕僚與長史只有一兩個,根本沒時間處理這些公文。
「來人——」
木通打開門,「殿下——」
他看向邊桌︰「趕緊收拾。」
「是,殿下。」
「通知蘇大人帶兩位先生過來整理公文。」
「是,殿下。」
沈初夏提著鳥籠悄悄退出門外。
明明沒抬頭,季翀的頭頂像是長了眼楮,「午飯。」
兩個字,言簡意賅。
沈初夏很想裝沒听懂,可是智商不允許,「是,殿下。」擠牙膏般笑笑,轉身離開。
什麼午飯,這是變相不讓她離開。
沈初夏廚藝一般,卻是吃貨,到廚房跟大廚兩人一個動口,一個動手,給季翀做了一桌菜,又陪著他吃午飯。
午飯過後休息,他還真有閑情陪她坐在回廊里逗鳥。
一對小鸚鵡,一紅一綠。紅的是雌鳥,綠的是雄鳥。當時一對鸚鵡拿過來,沈初夏就覺得這對鳥絕配,「殿下,是你讓人選的嗎?」
季翀伸手逗鳥,並不回她。
沈初夏哼一聲,作勢要離開他懷抱。
「我沒那閑情。」
不是就不是,非得回個沒閑情,直男,怪不得娶不到老婆,面上假意笑笑︰「是啊,殿下那麼忙,那有空給民女選鸚鵡。」
摳手指,別開眼,看院中風景,一副無聊的樣子。
季翀修長手指撫上她後腦勺,「人在曹營心在漢,燒烤攤子能賺多少錢?」
沈初夏的心思何止在燒烤攤子上,她還要謀劃怎麼奪回那些鋪子,還想打听藏寶圖到底跟她爹有沒有關系,不過這些她是不會跟季翀講的。
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了利益與權力至上,她與他之間也僅此而以了。
小娘子瞬間拒人于千里之外,季翀感覺到了,眸瞳微束。
沈初夏轉頭,「殿下,你看那一叢杜鵑花開的多美。」
杜鵑花語︰節制、移情別戀。
就像季翀一樣,他位高權重,對于情情愛愛一定很節制,否則不可能二十八歲高齡身邊沒有女人,而高忱說過的話一直印在她心頭,他有他的心頭白月光,她不知自己如何入了他的眼,但她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對她的興趣就會變淡變無,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要費心思就會擁有下一個女人。
她算什麼?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以,也許連過客都算不上。
小娘子眼中傷感一閃而過,季翀望向杜鵑感覺刺眼,「來人——」
木通連忙小跑過來,心里暗自納悶,這又是怎麼了,沈小娘子就不能不惹主人生氣嘛,「殿下——」他小心翼翼的掃了眼二人。
「所有的杜鵑花都挖了。」
礙花什麼事?木通想不通,可主人讓挖,趕緊安排人挖。
沈初夏淡笑,並未阻止季翀發瘋。
挖一叢花而以,她又不是真的小娘子,她二十六歲了,這些幼稚的行為,她才不會感動。
起身,沿回廊看風景。這個風景,她看過兩個月,早就厭煩了。
季翀負手而立,眼看著她越走越遠,不曾回頭看他一眼。
哎喲喂,我的個老娘,這又是怎麼了?剛才還不是好好的嘛,怎麼看個花又看崩了,木通真是急死了,沈小娘子你究竟想干什麼,殿下救你,殿下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你還要怎麼樣?
蘇覺松剛要上回廊,遇到醒來的沈小娘子,「精神不錯。」
「本來也沒事。」沈初夏對他沒好臉色,騙了沈得志兩千兩,這賬她記著呢。
小娘子的臉色,蘇覺松當然看出來了,「與其讓我騙了,存在我這里,等有機會還給沈小娘子,總比那些公子哥騙去強吧。」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蘇大人?」
「那到不需要。」
沈初夏冷哼一聲,越過他就回房間,季翀現在不放她走,總有一天會放她走,不如先回房間睡一覺,精神足了才有勁與這些家伙斗智斗勇。
小娘子的脾氣還挺大,蘇覺松雙眉一動,剛想轉身,又頓住腳,忍不住問了句︰「儲良俊的事,是你推的手?」
沈初夏頓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