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夏轉身就準備出攝政王府,卻看到某人負手站在她身後,「殿……殿下……」還真不在書房啊。
這家伙站在她身後看了多久,沈初夏心虛的模模鼻子,「殿下……你忙。」
快速行禮準備溜走,胳膊被人拉住。
「想去哪里?」季翀側臉。
他一手負背,站在走廊里,陽光從廊檐灑下,折射出些許光線,落在他俊逸非凡好看到無可挑剔的側臉,弧線干淨,唇角微彎。
周圍都是人,沈初夏不好意讓他牽,極力掙月兌,「殿下,你忙啊!」
「確定不進去?」他朝書房門未意。
目光里透出些許捉模不透的東西,沈初夏順著他目光亦望向書房,什麼意思?
季翀抬眉,確定不進去?
沈初夏看不懂啥意思,站著未動。
季翀施施然松了手,微扯嘴角,轉身進書房。
她看向季翀身後的護衛與長史官,他們個個匆匆給她行一禮,避開她目光跟著季翀進了書房。
呃……有事情,肯定有事情。
沈初夏雖想不明白是什麼事情,但肯定跟她有關,抬腳跟上,這次門口護衛不再攔她,她順利進了書房。
前面人分兩側而立時,她發現季翀大書桌前站了一中年男子,青灰色交襟長袍,同色滾邊腰帶,腰帶間無一飾物,連最常見的禁步都沒有,束發亦用的是木簪。
這樣穿著樸素卻文人氣質突顯的男人,一般還真不常見,身上有一種中年男人罕見的浪漫氣質,少了世俗的煙火氣,周身一股子詩情畫意流淌,讓人賞心悅目。
季翀坐到大書桌後,微帶三分笑意,看著小娘子目瞪口呆的盯著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看著小娘子,看了許久,才試著上前叫一聲,「夏……夏兒……」
這聲音有點熟,沈初夏腦瓜子一乍,這個中年男是她便宜爹沈錦霖?
從穿越到現在,沈初夏只見過他兩次,每次見面都是烏漆抹黑的深夜,而且又是衣衫襤褸亂發遮臉的情況下。
乍在白天之下,還穿的如此干淨文人氣息,她不僅沒認出來,連想都沒敢想這個中年男是沈錦霖。
電光火舌之間,她沒有回應沈錦霖,而是直接跑到季翀大書桌前,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殿下,你放了我爹?」
季翀用微笑回答了她的問題。
真放了?她還是不敢相信?
季翀點頭。
為什麼?沈初夏差點失口問出聲,可是理智生生讓她止住了話,甚至,她的腦子轉得很快,快到轉到某個問題上。
行動上,卻是連忙感謝,「多謝殿下。」她學古人行了跪拜之禮。
沈錦霖見女兒跪謝連忙也跪到季翀跟前,「多謝殿下恕沈某無罪。」
季翀抬眼。
蘇覺松連忙上前,拿出一紙公文,「沈大人,殿下任你為正五品御史巡按,即刻與儲大人一同前往衡南解決洪患之中,官員瀆職與復民生民產之事。」
「……」沈錦霖簡直不相信,剛出大理寺,不僅復官,還上升一級,由從五品變為正五品,只是他以前干的是禮部,現在居然直接跳出六部進入了御史台。
御史台的正五品那可是凌駕于三公九卿六部的存在,簡直沒有他們管不到的地方,可察百官善惡、察戶口流散,籍帳隱沒,賦役不均;察農桑不勤,三教九流盜賊不事生產;還察德行孝悌、黠吏豪宗巧取豪奪施懲強暴、貧弱冤苦不能自申者等等。
沈初夏有了解過御史台,她對這個機構只有一句話總結,就是盡干得罪人的官,季翀讓她文弱書生的爹干這個?
含著不滿情緒的目光剛想瞥過去,生生忍住了,人家不僅沒殺她爹,還把他從牢里撈出來,撈出來就算了,一出來就搞了個正五品。
正五品啊,一個縣長不過七品,相當于地高官級別了,她還敢嫌不滿意,真是……悄悄憋回所有情緒。
不僅如此,她還悄悄的出了季翀的書房,她從和平年代過來的,沒有‘男人辦事沒女人什麼事’的思想,可是上司在處理與自己無關的事情,總得識趣離開吧。
沈初夏一直站在書房外門口,一直等到里面的官員下班。
沈錦霖還以為女兒去了哪里,出了季翀書房正準備打听她在哪,沒想到女兒就站在門口,「夏兒……」
「爹……」沈初夏示意他稍安勿燥,「我進去跟殿下道個謝。」
沈錦霖點點頭,「好。」
她進了季翀書房︰「殿下——」先行禮。
季翀好像知道她要來,背靠著太師椅,人顯得慵懶,臉上有幾分笑意,等她開口說什麼。
他不開口。
沈初夏只好開口,「民女謝過殿下。」
季翀對她的謝意似乎非笑。
好吧,這種口頭謝意實在沒什麼誠意,不說也罷,沈初夏吸口氣,「殿下,即日的意思是今天就要出發嗎?」
「你理解的沒錯。」
沈初夏請求,「殿下,能讓我爹見見家人嗎?哪怕一面也行。」
季翀抬眼,「儲大人的馬車已經出發了。」
「……」沈初夏望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小娘子失望的神色落在季翀眼里,他不動聲色,坐著一動不動。
沈初夏點點頭,「民女明白了,當以國事為重,是民女唐突了。」
一開口就是‘我’,瞬間變成了‘民女’對于隨著心情變稱謂之事,沒有人比季翀更了解面前這個小娘子,第一次見面,她在他面前生生變了三次稱謂。
他記憶猶新。
「大概在心里罵我十幾二十遍了。」季翀輕笑一聲。
「沒沒……殿下怎麼會這麼想,沒有,民女絕對不會這麼想。」打死也不承認。
「那‘民女’你過來。」季翀淡淡的叫道。
「……」老男人不會生氣了吧?沈初夏暗自月復誹,不會又要她哄吧。
門外,官員與幕僚各自散去,只余沈錦霖規規矩矩的站在走廊里,像是一個新進官場的毛頭小子,拘禮的很。
木通雙眼好像打量著他,實際上心思早就飛到別的地方了,殿下為什麼放沈小娘子爹出來?
站在走廊里的沈錦霖目光落在走廊外的枝葉上,北風吹過,葉子早就落光了,只有光禿禿的枝丫在風中搖晃不定。
他也在想,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