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在不安……」
魚人島外的深海,一朵數萬米直徑的海下花朵中央,一具赤果的女體靜靜地漂浮著,睜開了眼楮。
「還有,不久之前的波動。」
「露娜利亞。」
「露娜利亞——」
花瓣抖動起來產生了激烈的海流,不久後,露娜利亞就順著海流游了過來。
「pyrobroin因子沒辦法隔絕露娜利亞之石的波動,尹姆在呼喚你,對吧?」
「是。」
「偉大航路的海洋出現了不安的感覺……大概命運號也蘇醒了吧,同為精靈,我和他實在不是一路。」
海流拖動著女體漂浮起來,蕾妮斯梅看著一邊漂浮的露娜利亞。
「只要尹姆那家伙還活著,我們還是沒辦法置身事外啊……」
「既然如此,露娜利亞,你去瑪麗喬亞吧,現在執掌天王權力的只有他……」
「另一方掌握了冥王啊,尹姆還是守約定的,讓最克制他的古代兵器掌握在別人手里,的確有他所謂王的氣量了。」
「蕾妮斯梅……」
露娜利亞看著蕾妮斯梅面無表情地說道︰
「第一是八百年的時間沉澱,時間的流逝代表著人類的變化。」
「第二是與‘正義’對立的敵人,引領矛盾的另一端點引爆爭端。」
「第三是影響世界的力量,雙方共同持有毀滅與創造的能力才能進行最終的角逐。」
「第四是對自身的極致信任,不會被任何言語動搖戰斗的決心。」
「時間和位置都已經正確,條件已經集齊,天王和冥王各助一方,那你和海王呢?」
「我不會幫助任何一方。」
蕾妮斯梅回答道︰「我只負責守護大海的秩序,至于這個世界怎麼變化,和我無關。」
「與喬尹波尹締結約定的是海王,而不是我。」
「海王只會跟隨魚人族的立場,而魚人族的立場一向清晰。誰真心對待他們,他們就會幫誰。」
「很顯然,海王會和冥王站在一起。尹姆不懂人心啊。」
「海王……是指那個小丫頭嗎?」
露娜利亞有意無意地虛指著什麼︰「我能感覺到她身上的異樣,就像當年的羅杰、光月御田,他們傾听萬物的聲音,而那個小姑娘可以與海王類對話。」
「但是,她擔得起海王的責任嗎?我並不覺得她能和我抗衡,也沒可能抗衡命運號。」
「這點你無需在意,她是我的卷屬,就算不比你們兩人,未來她也會有被稱為古代兵器的力量。」
海神花漸漸合攏,花柄伸長,開始浮向水面。
「不過尼卡、喬尹波尹的繼承人到底去哪里了?本來應該是他和尹姆對抗,貫穿宿命的對決。但現在似乎出現了異樣啊。」
「沒有尼卡的能力,尹姆的能力全開狀態下無法限制,而且四分五裂的世界也沒辦法統一……」
「不也挺好的嗎?要是事情的走向和命運的走向出現了偏差,才有意思不是嗎?」
露娜利亞開始向海面游去︰「不被命運限制,我們以後或許還能輕松點。」
「……也許吧。」
看著露娜利亞遠去,蕾妮斯梅知道他是前往瑪麗喬亞了。
她半眯著眼楮,回想起了掌握生命能力的那個小女孩。
「被尹姆豢養了八百年的實驗體里面居然還能出現這樣的異數……」
「讓我看點好戲吧,沙漠聯合。要是你們能撐過世界政府的第一波攻勢,那我也不介意幫你們一把……」
海神花蟄伏下去,蕾妮斯梅的化身駕馭著海流朝一個方向涌去。
她的腦海中還回憶著之前瑪麗說過的話。
「精靈……生命形態改造?」
「把自己變成精靈嗎,有意思的想法……要是真的做得到就好了。」
「……」
「我是不是也有機會變成真正的血肉之軀呢?」
深海沒有光線,在遠離魚人島的海域,夏娃的光湮滅在一片湛藍中。
蕾妮斯梅的身影也漸漸隱沒于黑暗。
「無風帶嗎……」
「之前那個來魚人島求援的小子好像是在那里吧……」
「真是,睡了這麼久,居然連這點感知能力都消失了……」
……
「轟!」
「轟!」
龍的雙掌緊緊扣著阿提拉手中的長矛,用盡全力往下壓去。
他的身上已經滿是血跡,頭皮都被割開了一道口子,身上半是創傷。
但他對面站著的阿提拉也沒好到哪去,身上的鎧甲幾乎被打得崩壞,徹底失去了防護能力。
若不是阿提拉的武裝色實在太過超模,他那算不上名刀的長矛也早就被龍扭斷。但即使他全力釋放武裝色霸氣,長矛上也留下了龍的無數爪痕。
「你休想踏過這里一步。」
龍的長發被血液浸透,粘在了臉頰上。
他氣喘吁吁,眼神卻充斥著前所未有的侵略性。仿佛一頭真正的龍,在盯著屬于他的獵物。
「卡卡卡卡——」
阿提拉和龍的力道完全作用在長矛上,手掌和鋼鐵之間摩擦發出了一陣陣令人牙酸的聲音。
這還是阿提拉斷了一只手臂,如果對方是完好無損的話,龍完全無法想象自己要面對一個怎樣的對手。
「……很不錯,你是叫蒙奇‧d‧龍,對吧?」
「能和我打到這種地步,了不起。」
「呼!」
黑翼張開,熊熊火焰燃燒。
龍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傳來一股無法抵抗的巨力,他童孔一縮, 地側開身體。
「轟!」
一道飛行斬擊撕裂島嶼,將整座島一分為二。
「但是,結束了。」
龍看了一眼漸漸涌入海水的裂縫,回頭看向阿提拉。
對方擺出了一個壓迫感十足的架勢,身後的黑翼籠罩了方圓數米。
「接下去……」
阿提拉 地甩動長矛,漆黑的武裝色霸氣噴發出來,化作一頭頭巨獸環繞住龍。
「武裝色霸氣……還能這麼用?」
龍的身體後撤一步,沒等他驚訝完,由武裝色霸氣化成的長著三頭六臂的怪物就籠罩了他的所有退路。
就在這些爪牙撲向龍的瞬間,一道白光閃爍。
空間驟然扭曲,空氣中傳來一聲沉悶的鐘聲,隨後所有的武裝色怪物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打飛出去。
與此同時,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現在阿提拉身後,照著他的後腦勺就是一掌。
而阿提拉毫不猶豫地轉身一矛拍在了對方的手臂上,卻如同拍在了一團白霧上,白色的人影化作碎屑飄飛出去,匯聚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看著人形凝聚,阿提拉眯起了眼楮。
「是你啊。」
「啊,又見面了,阿提拉。」
「果然你們會往革命軍的方向跑,麥吉克聖。既然你在這里,那麼維尼修斯應該也在這里。」
為龍解圍的正是在革命軍基地修養生息的麥吉克聖,和阿提拉的一戰雖然短暫,但是在阿提拉的攻擊下硬撐實在不是人能干的事情。
加上那時原本就是長途加急傳送,本就耗盡了力量,面對阿提拉就更是透支了不少。
那天留下的傷勢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恢復,而且埃德維德聖死後麥吉克聖也失去了不少心氣,本已經不想摻入之後的事情。
但有時候,很多事情不是想躲就躲得掉的。
「本來我想直接離開的,但是仔細想想……」
「革命軍畢竟是能保護維尼修斯,寄托著埃德維德的組織。」
「而且……」
他 地一合拳頭。
「不揍你一頓,老子不爽!」
「算老夫一個吧……哎呀,剛才真是大意了。」
雷利也從之前猝不及防的打擊下緩過勁來,站到了龍身邊。
他隨手殺了一個聖衛,從他身上奪來了一把長劍。
雖然不及自己以前的武器順手,但是……品質上居然還高出一籌。
總比沒有好。
「雖然論體術老夫差得很遠,但……也不是什麼作用都起不到。」
「喝!」
言語間,麥吉克聖已經伸出手。
「枷!」
阿提拉身邊的空間立刻凝固,雷利抓住這個瞬間沖刺起來,一劍刺向阿提拉咽喉。
但麥吉克聖全力束縛之下,也撐不住這至關重要的一瞬間。
「彭!」
氣血翻涌,武裝色奔騰咆孝,羽翼扇動。阿提拉眨眼間掙月兌了麥吉克聖的束縛,轉身一矛砸在了雷利的劍上。
雷利側飛出去,而在雷利身後,龍的手 地一突。
「流貫槍!」
指槍的技巧配合著流動的力量突刺出去。
阿提拉悍然轉身,黑翼將流貫槍拍了個粉碎後,一矛突刺出去,突破音速的氣槍直接將上前兩步的麥吉克聖沖飛出去。
龍和雷利一爪一劍,找著黑翼的翅根 下。
阿提拉橫拉腳步,轉身甩矛,頂在了劍和爪上。
「還差得遠!」
他咆孝道,伴隨著濺射的火花,長矛彈開了劍和爪。
「你再給我躺下吧!」
他的眼中猩紅色的光芒一閃而逝,漆黑的武裝色變得透明,手腕一翻,長矛筆直的朝著雷利刺去。
「不好!」
雷利童孔一縮,劍身在身前一橫。
矛尖撞在劍身上,劍身扭曲。
原本阿提拉想要直接擊穿長劍,串殺雷利,但吃過一次教訓的雷利也知道,絕對不能和眼前的人硬拼。
因此,在知道自己來不及躲閃的時候,他就已經稍稍跳離地面。
「冬!」
雷利迅速倒飛出去,倒飛了上千米,砸穿了遠處已經倒塌了一半的山包。
「雷利!」
龍看著再一次受到重創的雷利忍不住驚呼一聲。
下一刻,一股寒意籠罩心頭。
他轉過身去,長矛已經高高舉起。
「龍爪手!」
龍 地一爪沖出,而長矛則是勢不可擋地砸下。
「卡!」
龍腳踩的地面爆碎開來,連帶著他的骨骼也發出了脆響聲。
「哪怕你們三個人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敵得過我。」
「給我跪下吧,革命軍的領袖!」
阿提拉身上的火焰在這一刻仿佛被灌入了數倍的燃料, 地爆燃起來。
他身上本就殘破的甲胃從內部溶解,隨後炸裂開來,露出一副傷痕累累的軀體。
「——啪。」
龍終于還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面上。
阿提拉身上的武裝色噴涌而出,化作一個人形沖向身後。
「你——」
剛沖過來來的麥吉克聖看著朝著自己伸出手的武裝色人形,下意識地抬手想用果實能力控制住對方。
但空間鎖住了,武裝色人形卻去勢不減。
糟了,武裝色不會被空間束縛影響。
看到這一幕的麥吉克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巨大的漏洞,這也不怪他,畢竟阿提拉是他這輩子遇到的唯一一個可以把武裝色體外運用精通到這種地步的。
無奈之下,他只能用雙手頂住了人形。
但就在他頂住了人形的瞬間,從武裝色人形的背後撕裂出了一半的武裝色化成了另一個手持長劍的人形。
麥吉克聖的雙手被緊緊扣住,黑色的長劍橫掃出去,透過武裝色人形一刀斬破了麥吉克聖的胸月復。
「咳啊……」
麥吉克聖難以置信地噴出一口鮮血。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剛才突然伸出的長劍……到底是什麼東西?
粘稠的血液噴到空氣中,他的身體也隨之無力地倒下。
解決了麥吉克聖,阿提拉 地一轉手腕,龍爪就再也扣不住長矛,手指被撐開,長矛也被暴力抽出。
收束,彈射。超越者武裝色霸氣凝聚,長矛的一面拍在了龍的臉頰上。即使對方有武裝色保護,阿提拉也將他的頭骨幾乎拍碎了一半。
龍的身體倒飛出去的同時,阿提拉沒有選擇追擊,而是轉動手中的長矛, 地朝地面插去。
大地在這一擊下徹底崩塌,島基斷裂傳入了島上每一個人耳中。
這道聲音在阿提拉的耳畔回響,他的頭盔也終于完全破碎。
一個頭發灰駁、老態蒼蒼的頭顱暴露在風中,如同刀削斧刻一般的面頰上瓖嵌著一對深邃而渾濁的紅眼。
四人的戰場陷入短暫的寂靜,老人吐出一口濁氣,沒有選擇繼續追擊。
當然他也知道,現在趕盡殺絕大概率也沒辦法斬草除根,這三人多少都有點自保的手段。
他抬起頭,看向陰雲密布的天空,神色平靜而滄桑。
「……我是該拯救你,還是該幫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