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座噤聲。
氣氛如死水。
那人連告饒都沒來得及就被人掩了口鼻拖下去。
宋南飛坐回首位,又點了人問道:「我那個好弟弟,有消息沒?」
被點到的人戰戰兢兢,腿肚子都在抖:「回家主,還沒有……」
聲音里已經帶了顫音。
宋南飛抽著煙,卻沒計較:「下去,繼續找。」
他眯著眼:「一定要找到,找到了就地滅殺都行。」
「但死要見尸。」
「是!」那人趕緊應聲。
宋南飛又招了原來的人,說道:「明家那邊盯緊了,明祈有任何過來服軟的舉動,都要第一時間報告給我……」
「是!」
聊完正事,宋南飛揮退了下人,去後面沙發坐著。
才坐下,彭琴就過來了。
「南飛……」她揣揣不安。
最近宋家意外太多,宋南飛表面瞧著沒什麼,可彭琴卻覺得他性情大變。
還有宋輝……為什麼南飛要派那麼多人專門守在外面?
真的只是為了保護宋輝的安全嗎?
彭琴不敢深思。
宋南飛听到聲音從沙發上扭回頭,笑道:「媽。」
他笑得不正經,和往日無異。
彭琴隱隱異樣的心情收了收,走到宋南飛身旁坐下,拉他的手,憂心道:「南飛啊,我看你最近一直在處理公事,總是熬到深夜都不熄燈,你可一定要小心點,照顧好自己,別熬壞身子了。」
宋南飛任她拉著手,兩只手都攏著他的大掌,他另一只手將煙懟進煙灰缸,去摟彭琴肩膀:「媽,我知道,我這麼大的人了還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嗎?」
彭琴呸他:「你以前天天在外面鬼混,喝酒熬夜熬得都住院了,你不記得嗎?」
宋南飛笑嘻嘻,討巧:「現在不會了。」
見他一直嬉皮笑臉著和往日無異,彭琴心里那點不安踏實不少,說道:「行了,我看你剛才又在辦公事,我去給你煲點湯補一補。」
「好啊,謝謝媽。」宋南飛笑。
彭琴便起身去了廚房。
留下宋南飛在身後,臉上的笑一點點陰沉下來。
——
明家。
明海報告著這幾日的變故,接著坦然承認:「家主,宋家攻擊太猛,我們實在抵抗不住……」
說到這里,他有些羞愧,然而事實如此。
「無妨。」明祈卻笑道:「叔父,你做的很好。」
她拿著厚厚的一疊資料報告查看著,反而很滿意。
「以明家所剩無幾的根底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明祈將看完的報告遞給明卿雲,一邊夸道:「叔父,你很厲害。」
前些日子才得了她的警告,這會兒陡然被明祈一夸,明海還有點受寵若驚。
明海慌忙擺手,表態:「沒有沒有、應該的、應該的……」
「我也是明家人,處理這些也是份內之事……」
旁邊,明決眼神詭異。
小姐不過隨口一夸,他這麼激動干嘛?
明海又說:「小姐,有人聯絡我了。」
「哦?」
「是方家人。」
明祈點頭:「倒也不太意外。」
明卿雲補充:「畢竟方平最蠢。」
「咳咳咳……」明海被口水嗆到。
「吊著他,你看著辦就行。」明祈這樣交代。
「是。」明海應道。
明祈喊:「明決。」
明決上前,將手上一摞資料遞給明海:「看。」
明海迷惑的接過來,翻了翻。
越翻,神色越凝重。
直到最後,他捏著資料的手都在抖。
「這……」
明祈兩手交疊,指尖交錯:「下去處理了吧。」
明海收了資料,正色:「是。」
那厚厚一疊,密密麻麻記載的全是近期有異動的明家人。
他們出賣明家、出賣明祈的各種手腳不干淨的證據,被一項項仔細的記錄下來。
那些人的每一次出行、和外人的每一句接觸交談、每一筆不干淨的金錢往來……清清楚楚,筆筆鐵證。
明海後背濡濕一片,再一次慶幸自己的選擇。
能做到如此無孔不入的調查,她明祈怎麼可能是表面這麼簡單?
他忽地懂了。
只怕他也是一枚棋子。
明祈要用宋家的挑釁來找出明家的叛徒、然後一窩端,所以她靜觀其變不出手,任由外人唱衰不看好。
同時,他又何嘗沒有被考驗?
但凡他當時升起半點異心,答應方平、或者其他人的利誘和好處……他今天還能安全站在這里嗎?
手上的這份資料此刻沉重異常——這才是明祈真正信任他的開始。
一瞬間,明海竟感覺到難以言喻的復雜和榮幸。
不愧是明正陽的女兒啊……
他不自覺挺了挺胸脯,年過半百的老男人豪氣萬丈:「家主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這聲表忠心誠意滿滿,帶著明海最後的徹底臣服。
「好,叔父,」明祈笑得寬容:「我等著你的結果。」
明海前腳帶著資料離開,後腳紀舒就來敲門了。
「進。」
紀舒拿著一封邀請函進來:「明姐,方家送來的。」
明祈接過打開,一眼掃去。
「塔北各大家族多年未曾一聚,近月家中子弟方文檸榮擔塔北音協會長一職。方家特舉辦慶賀宴,欲趁此機會與各家一敘舊誼,共謀未來。誠邀塔北各家家主前往相聚……」
明祈忽地頓住,看向明卿雲。
明卿雲藍眸一動,心有所感:「地點?」
明祈紅唇微啟:「鶴山。」
「鶴山?!」
明決和紀舒齊齊驚訝發聲。
「真有意思。」
明祈挑眼笑:「又有得熱鬧了。」
明決神色一肅,他可沒忘去年在鶴山遭遇的那些事。
光看這個地點,就知道不懷好意,危機四伏。
明決猜測道:「這事難道和秋家有關?不對,他們現在不是自身難保嗎?」
明決還不知道之前秋家和方家聯合出手的一場圍殺。
「不是秋家。」明祈捏著請帖,搖頭:「方文檸來過消息,方平最近聯絡的那些人里沒有秋家人。」
明決皺眉沉思。
明祈卻道:「這個方平,也不老實。」
她將請帖放下來,手在桌子上敲了兩下,頗有閑心的提出疑問:「他不是身子垮了嗎,還去鶴山,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嗎?」
明卿雲道:「只怕早有一番布置。」
明祈默然同意。
紀舒對這個地點很敏感,忽而惶惶:「這好好的一個聚會,為什麼要定在鶴山山頭啊?」
明決手上捏緊匕首:「難道是想進行圍剿?」
明祈未置可否。
倒是明卿雲回道:「鴻門宴。」
他和明祈對視,對方嘴角勾出笑意:「看來,這就是導火索了。」
兩人心照不宣。
明祈朝明決說道:「通知封槿,可以著手布置了。」
明決微怔,眼前一亮:「小姐的意思是……」
明祈笑:「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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