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麻醉槍瞄準之後,危機感立即涌上束星北心頭。他不假思索,立即就地臥倒。
饒是束星北的身體柔韌性極好,子彈也差一點射中了他。
束星北身子一躺下,後面船上的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沒打中。
兩條船一前一後,距離極近。
于是那人又是一槍。這回是朝著艙里開的。
危機感依然沒有失去。
束星北就地一滾。艙內的隔板烙在他的後背,生生地痛。
此時束星北的船沒有人掌舵,已失去了方向,加上速度不減,砰的一下撞在了左側的船屋沿上。
撞擊帶來的力量讓束星北頭撞到了艙壁上。
轟的一下,束星北被撞了個七暈八素。
然而並沒有完。船受力之後,又向右側撞去。
再次撞到了右側的船屋沿上,束星北頭又砸中了艙壁。
後面那人興奮得直叫喚,「受死吧,小子。」
他連續兩槍沒有命中束星北,心里也發了狠。
反正麻醉槍打不死這小子,索性就讓束星北徹底失去反抗的力量。
他又連續開了幾槍,足足把槍里子彈全部打光。
束星北雖然沒有被打中,可是他在艙里轉來轉去,腦袋也不知道受到多少次撞擊,嗡嗡作響。
更不妙的是船艙受到撞擊,側邊已開始漏水。
「省點力氣,乖乖束手就擒吧,」後面跟上來的人都哈哈大笑。
在他們眼里,束星北就是秋後的螞蚱,怎麼蹦達也改變不了局面。
束星北的船艙里滲水,當然被他們清清地看在眼里。
更為要命的是船還是像失去了頭顱的蒼蠅似地胡撞一氣。
麻煩了。
束星北從那些人毫不猶豫地開槍就明白了。
他們是公司派來的。
好鄰居,真是自己的好鄰居啊。
此時再多想也是無益,徒使自己的局面更加嚴峻。
束星北也顧不上太多,他伸手一撈,把防水儲物袋提在手中,攀著船沿,順勢往水里一翻。
至于穿潛水服,還有艙里的兩小桶燃油,也顧不上了。
束星北入了水,後面追上來的人先是一愣,跟著笑得更歡。
有人甚至笑出了眼淚。
真是找死啊。
連潛水服都沒穿,束星北還能在水下活命?
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從水下冒出頭來。
「圍上去,不可大意,他一露頭,我們就開槍打他,」老平叔吩咐道。
這回束星北成了甕中之鱉,他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
其他人都紛紛點頭。只要捉到束星北,把他交到公司去,他們才算完成了任務。
于是眾人都舉著槍,對準著水面,靜靜地守著水面,等著束星北從水中露頭出來。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十五分鐘了,半個小時了。
水面的浪花依舊,卻沒有半點束星北的痕跡。
跑走了?
還是死了?
「盯緊點。要出來也就在這一會兒,」老平叔聲音低沉地喝道。
大家都是在海中求生,對水自然無比熟悉。
束星北水性再好,他也不可能在水中屏息太久。
「你們兩條船,往外圍再開點,」老平叔出于慎重,指揮著讓人往船屋區外圍駛去。
萬一這小子下水之後,向外游呢。
老平叔根本想不到束星北一入水之後,立即就往前潛走了。
此時的束星北已游出了船屋區,他從水中露出頭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再往前,就出了船屋防護層了。
束星北把儲物袋上的提物繩往手腕上纏繞了幾圈,拖曳著繼續往前游。
「那里,那里有人,」一艘快艇從船屋區駛了出來。
艇上的人立即注意到了海水里的束星北。
「射他,」駕駛快艇的人向另外一人喊道。
那人取出鐵弩,朝著束星北那邊射了過去。
束星北只覺得危險再次逼近,他奮力地往前游去。
可是疾馳而來的鐵弩還是命中了他,一弩從他的左肩上斜射了過去,帶走了一塊皮。
鮮血瞬間涌了出來。
束星北情知不妙,他本能地再次潛入水中。
他已是精疲力竭,根本游不動了。
束星北屏息凝神,又一次進入了那種封閉狀態。
心跳驟降,體溫也在緩緩下降。
此時他有種感覺,自己處在這種狀態下,至少可以在水下屏息半個小時。
然而麻煩在于,他受了傷,鮮血的味道很快就會引來凶猛嗜血的巨形魚類和海獸。
束星北稍稍蹬腿,讓自己不至于徹底往水底沉去。
沒有潛水服,他沉到越深越是危險。
快艇上在水面上盤旋著,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也不見束星北從水中露出頭來,老平叔和其他人也早已趕到了。
「請問豐經理,束星北人在這里?」老平叔向豐嘉年賠著笑臉問道。
「當然。你們干什麼吃的,十個人抓一個人,還讓他跑了,」收購處的副經理臉色陰沉。還算不錯,起碼沒讓那小子溜走。
「那現在呢?」老平叔忐忐地問道。
「他被我射了一弩,一直沒有露頭,」豐嘉年說著,指了指老平叔等人,「你們繼續在這里等著,看看他的尸體會不會飄上來。」
豐嘉年說著,向駕駛快艇的手下示意了一下,他們很快就離開了。
「沒想到姓束的小子這麼能跑,」老平叔等豐嘉年走了,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不是豐嘉年及時趕到,沒準兒還真讓束星北逃出生天了。
「能跑又怎麼樣?還不是死了,」有人搖了搖頭。
「對了,他船上的東西呢?現在沒事,我們分分吧,」有人提議道。束星北的船沉沒之前,有人跳了上去,找到了一把鐵弩,還有兩桶油。
「東西太少了,分什麼分?等回去再找找他的船屋,」拿到東西的人自然沒好氣地答道。
「不好。那麼多人都知道我們在追束星北,他船屋里的東西,現在還有嗎?」有人被這話提醒了,立即拍起了大腿。
老平叔臉色越來越陰沉了。
這話說得不假。束星北跳到水里逃命,也不知有多少雙眼楮看到了。
誰都明白,就算束星北能撿條命,他也回不了船屋了。這個時候,還會有東西留下來嗎?
大伙兒瞬間都想過來了,不由得紛紛大罵起來。
「我們拼死拼活的,沒想到最後還是便宜了其他人。可惡。」
老平叔皺起了眉頭,「大伙兒還是冷靜冷靜。依我看,我們還是確定了這小子死了。他要是不死,我們以後的麻煩不小。」
「老平叔,听你這話的意思,姓束的小子還能活?」有人樂了。
多長時間了?快一個小時了,水下連個泡沫都沒泛起,束星北還能有命活?
「畢竟我們守到現在也沒看到尸體啊,」老平叔也起了疑心。按說束星北中了弩箭,在水下也呆不了太久,要是死了,喝了一肚子水,他也該飄浮起來了。
「肯定被海獸吃了。多少人葬身海底,不也都沒見著尸體嗎?」有人分析起了原因。
「再等會兒,要是還是看不到尸體,我們就撤,」老平叔點了點頭。
此時的束星北已進入了半昏迷狀態。
因為身體在水里,傷口始終處于開放狀態。雖然不流血了,可是他的腦子開始變得昏昏沉沉。
水底里突然一暗,束星北下意識地睜開眼楮。
有大魚來了,還是海獸?
他並沒有看清來的到底是什麼,只覺得一股避讓不了的力量沖向了他,將他高高地頂起,速度奇快地向前方游去。
「爸爸,你教我做人要溫良恭謙讓,哪怕窮死餓死,也不要丟掉做人的尊嚴,現在我真是得償所願了,」束星北渾身使不出一點力氣來,嘴角噙著一抹苦笑。
你看看那些鄰居,仁義道德被他們掛在嘴上,遇到麻煩他們不見蹤影,可是一旦發現有好處可撈,誰都削尖了腦袋往這里擠。
如果不是自己這幫該死的鄰居,換成Spear公司的其他人來,束星北絕對不會如此倉皇,他絕對會先下手為強。
麻醉槍,他又不是沒有。
束星北錯就錯在沒想到鄰居們如此惡毒,居然成了Spear派來收割他性命的刀。
他以為鄰居們只是再次看到了他扛回來的氣罐,動了搶奪的心思。
誰曾想他們如此歹毒。
束星北失去了動手的先機,隨後就只能被動挨打。
一念及此,束星北心里充斥著恨意。
該死,你們全都該死。
不管是那些面目可憎的鄰居,還是Spear公司,只要我能活下來,我和你們沒完。
仇恨讓束星北的腦子變得清醒了,無邊的恨意讓他恨不得馬上擁有超級的力量,讓他立刻能殺回去。
殺光那些偽君子,殺光那些真小人。殺光公司高高在上的家伙,讓高塔徹底覆滅于這無盡的海域之中。
原本就不該和那些家伙商量什麼的。你以為他們會重視你?錯,他們根本沒拿你當過人,從來都不會覺得你有和他們討價還價的資格。
從這次公司出手,束星北就明白了他們的歹毒。
他們要抓走自己,審問出他們想要知道的。甚至不僅如此,他們還要讓自己有家不能歸。
連續兩撥人馬,一撥是自己的鄰居們,一撥是公司的收購處副經理,真是好一個連環計,真是大手筆啊。
不,我不能死。
絕不能死。
死了,誰會替自己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