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星北的恐嚇之言,在方振海看來,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就算你不畏低濃度毒氣那又怎麼樣,還能抗得住饑餓嗎?餓上三五天,不管英雄還是好漢,都得跪。
「這次你雖無心,卻也犯了大錯。就讓你在這里看著監控吧,有問題及時過來匯報,」方振海說著,轉身離去。
黃月兒的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千錯萬錯,還是不該貪圖束星北的所謂謝禮,親自帶著他來贖人啊。
人沒有贖著,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該死的束星北,你該受千刀萬剮凌遲之刑。
黃月兒怒意濤天,恨不得自己能長出三頭六臂,走進去把束星北給活剮了。
束星北心里也是叫苦不迭。他出言恐嚇,原意是想激怒塔里的人,讓他們派出更多的武士過來抓自己,自己也好乘亂逃走。
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上這個當,理都沒有理自己。
更麻煩的是聶蘭吸了不少毒煙進去,此時已陷入昏迷之中。而他喉嚨里也是火辣辣的,腦子里更是暈暈乎乎。
難不成真要栽在這里?
束星北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他做了後手,可是這里也委實太高了,他的意識根本就聯系不到鼠大,更別說讓鼠大替他做這做那了。
黃月兒緊張地看著監控屏幕,她擔心束星北又要搞出什麼妖蛾子。
然而束星北始終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懷里的聶蘭,也是毫無動靜。
毒氣起了作用了。
黃月兒還是沒敢出去匯報。方振海讓她看在這里,明顯有讓她將功折罪的意思。至于這個功勞是大是小,那就兩說了。
不過黃月兒已如形將溺水之人,能撈到一個機會,便是稻草,死活也不會放手的。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黃月兒連午飯都沒敢出去吃,讓工作人員幫忙給她送了一份進來。一邊吃飯,那眼楮還死死地盯在屏幕之上。
難不成是徹底地暈過去了?
這時工作人員走了過來,笑道︰「黃月兒,像你這樣看著,多累啊。公司里探測器,能探測到他現在的狀況。要不我借一部過來給你試試?」
對方稱呼她的時候,沒有絲毫敬意。本來黃月兒這個船屋區任務處副經理,也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在船屋區那些謀生的賞金獵人眼里,她高高在上,永不可攀。在高塔內,黃月兒卻是低層螻蟻。
就連現在的這個工作人員如果被派了出來,地位也至少和黃月兒相當。
「借我倒是想借,」黃月兒如何不懂得他的意思。那借,能是白借的嗎?
「可惜我出來得急,沒有帶錢,」黃月兒賠了個笑臉,「等我回去了,一定好好孝敬你。」
工作人員一听說沒錢,臉就拉了下來,「哦,我也就是說說。其實看著監控也是一樣的。」
黃月兒一听這話,就知道自己借探測器是沒希望了。
她眼珠一轉,「出來得急沒帶錢,他身上倒是帶了。」
把誘惑擺出來,還怕你不動心。
工作人員眼前一亮。對呀,出來贖人,誰會不帶錢呢。口袋里至少也得有60個金幣吧。畢竟行情擺在這里了。
「你要是真想借,等會兒我出去幫你借借看,」工作人員的話鋒一轉,語氣倒是軟和了些。
話雖如此,他仍然沒有任何行動。
黃月兒一見有門,便乘熱打鐵,「他身上的錢,我一分都不會拿。只要確定他失去了反抗能力,我一定把他的錢搜出來孝敬你。」
工作人員等的也就是這個話。
「那行,那你先看著,我去借。」
也不過就是半個小時的樣子,工作人員拿過來一個探測器。外觀看上去就是一個撈魚的撈兜,持手的柄上有心跳讀數,網兜處一排密密的白色線路。
「那我過去了,麻煩您幫我看一下監控。一有問題,用通訊器聯系我,」黃月兒努力地擠出了一絲媚笑。
工作人員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來到接待室的門口,一個巡衛攔住了她。
黃月兒也不多話,直接把探測器揚了揚。
巡衛略加遲疑,便打開了門。
鐵柵卻還是鎖在那里。
黃月兒將探測器朝屋子里伸了過去。那探測器長約兩米,而束星北坐的位置則在兩米五左右。一伸過去,黃月兒發現夠不著,不過隔得也不遠,心率讀數倒也能顯示出來。
她摁動了開關,探測器前方網兜那里發出一陣光芒,跟著手柄處的讀數也就顯露出來了。
25/m。
一分鐘心跳數25,遠遠低于正常人的心率數。
黃月兒還是不放心,隔著鐵柵欄觀察著束星北。
束星北還是和監控里顯示的姿勢一樣,沒有半點變化。雙手緊緊地擁著聶蘭,把聶蘭抱在自己的懷里。坐姿略略傾斜,身體有點兒前沖,眼楮早已閉上了。
聶蘭雖瘦,體重少說也有近百斤吧。抱著這樣一個人,時間長達幾個小時,也委實夠頑強。
不過,雄獅雖猛,在科技力量面前,也是不堪一擊。
黃月兒把探測器送了回去,又在監控前坐了下來。她還要觀察一會兒。
也過了半個小時,黃月兒再次站起身來,向工作人員大有深意地瞥了一眼。
那工作人員會意,知道她是過去拿錢了,便微微頷首。
鐵柵欄被打開了,黃月兒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束星北還是一樣的姿勢,沒有變化。
到了束星北跟前,黃月兒的手探在了他腰間的口袋上。來的時候,她已裝作無意地打量過幾次,確定金幣就裝在那個口袋里。
一模之下,果然。
黃月兒伸手掏進了口袋,一個小小的防水儲物袋便落到了她的手里。
她也來不及數,轉身就向外走。
速度比進來的時候也不知快了多少倍。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她听到了通訊器里發出了一聲響。
「快,快,尼麼你這個笨蛋,」工作人員在監控面前正聚精會神地看黃月兒拿錢呢,突然他跳了起來。
黃月兒听到身後似乎有動靜,卻不敢轉身,繼續向外跑去。
然而一道身影已搶在她的前面出去了。
工作人員在震驚之余,已拉響了屋內的警報。
一時間,也不知道有多少巡衛從各個角落里沖了出來,紛紛地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束星北記得進來時的道路,從接待室出來,他徑直搶向走廊。
走廊兩邊已有持槍巡衛趕了過來。電梯就在左側,可是那邊的巡衛也不知被驚動了多少。一個個目光森冷地盯著束星北。
他們還在等著下一步的指令。否則亂槍之下,別說一個束星北,就是十個百個,也會死于槍下。
束星北再想往前沖到電梯那里,已是毫無可能。
束星北將心一橫,反手將聶蘭背在後背,喊了一聲,「聶蘭,醒醒,醒醒。」
聶蘭身體素質遠遠不如束星北,她吸了毒氣,本來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的。好在她早晨到現在都沒有進食,肚子餓得厲害,听到束星北的吼聲,她勉強地睜開了眼楮。
「束哥,哥,」她微弱地叫了一聲。
束星北听到她的應聲,心里一陣狂喜。
「听好了,抱緊我的脖子,你束哥哥幫你殺出去,」只要聶蘭有意識,能抱緊自己,那一切就好辦了。
聶蘭奮力地睜大了眼楮,由束星北的肩膀向前方看去,前面已有近百之數的巡衛。她腦中再迷糊,也知道此時到了束哥哥拼命的時候。
「嗯,」聶蘭答應著。
束星北感覺脖子處被聶蘭抱緊了,心中大喜。他瘋一般地朝著走廊左側跑去,嘴里還在大喊著,「擋我者死。」
方振海早被警報聲給驚動了,立即傳令,「擊殺他們。」
束星北已經沖到了左側的巡衛面前。此時他什麼也顧不上了,熱血上涌,雙拳揮動,一時間也不知道打出了多少拳。
一個巡衛被擊中了面部,軟軟地栽倒在地。又一個巡衛被一記重拳打在腰上,不停後退,撞在了玻璃牆上。有巡衛拼命上前,舉起槍托朝著束星頭的頭部打來。
束星北稍稍避開,卻不還擊,繼續奮力地向前沖著。
那槍托打在束星北的側臉上,立時就出現了一道瘀青,跟著紅腫起來。
束星北根本就顧不得許多,他有如瘋魔一般,狂吼著不停揮拳。
自然拳法,通臂拳法,哪個用得順手就使用哪個。也不知道有多少巡衛被束星北打廢了,他自己也不知身中多少槍托,身後的聶蘭也沒有討到多少好去,也挨了許多拳腳和槍托。
電梯終于到了。
然而又一撥巡衛從電梯口沖了出來。他們可是接到了方振海的命令,要擊殺束星北的。
一見到束星北,巡衛們就拉開了槍栓。嘩拉嘩拉,槍栓齊響。
束星北距離電梯還有兩尺。
可就是這兩尺,生生地被隔斷了。
「抱緊我,」束星北瘋狂地咆哮起來,他縱身一躍,朝著人群撲去。
這一躍,真的有如猛虎一般高高躍起,已是滿臉鮮血的束星北有如魔神降世,一時間竟嚇得不少巡衛手都顫抖了。
然而無情的槍聲已經響起。
砰砰砰,砰砰砰,霰彈槍殺傷力極強,攻擊範圍又廣,可謂是近戰大殺器。
束星北生生地受了六槍,他只是下意識地抬起了胳膊,擋住了眼楮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