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七塔的一號選手說了聲分生死,九塔來的選手臉色剎時就變了。蒙著面,誰也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可是這家伙的身體分明在顫抖。兩個裁判看得真切,看台上的人們雖然看不到,可是他們能察覺到這個家伙的沉默。
靜,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承瞬輕聲笑了一下,「沒想到我手下還有死士。待會兒打出了氣勢來,回去好好賞他一回。」
他這麼一開口,側邊馬上就有人接腔,「是。」
九塔選手遲遲不說話,裁判也裝出一副著急的樣子,「九塔選手,你是什麼意見?」
九塔選手當然不想生死戰,不過他要是拒絕,等著他的下場也不會好。一時間是進也憂是退也憂,索性硬了頭皮說了聲,「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他玩了個滑頭,既沒同意生死戰,也沒拒絕。他的打算是萬一陷入絕境,沒準兒大小姐還會喝停較量,救他一命。
這家伙哪里知道大小姐此時已是面沉似水了。他遲遲不說話,已讓大小姐丟了顏面。就算七號塔的選手打不死他,大小姐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了。
「哼!」大小姐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
這一聲冷哼,可把安保部的徐子安給嚇著了。徐子安心里也在罵,丁祥,你小子怎麼不爭氣呢?就算是死,也要挺直了腰桿去死啊。
就在徐子安想著鬼心思的時候,場上的比斗已經開始了。
九塔選手在丁祥應聲之時,就已蓄勢,一擊炮拳,對著丁祥的面門而來。
丁祥大驚。既然有裁判,起碼也得等裁判喝一聲開始吧?
對方來勢洶洶,丁祥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也是凝神運氣,雙臂橫攔,想把對方的拳給架住了,再來一記還擊。
對方的拳一落到丁祥的胳膊上,丁祥就知道不妙。那氣力,根本不是他能抵擋得住的。
咯嚓一聲,丁祥的左臂被擊斷了,無力的垂了下來。再想還擊,那是笑話,疼痛讓丁祥腦門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可是對方一擊得手,更不留情,又是一拳擊來,直撲丁祥前胸。
丁祥強忍疼痛還想阻攔,沒想到這一記卻是虛招,對方右拳一晃而收,左拳後發先至,重重地擊在丁祥的肋下。
連聲脆響,丁祥再也無法支撐,一下子癱軟下來。
「我認,」輸字還沒有說完,眼前一黑,只見一個大大的靴子帶著風聲踢在了他的面門之上,將丁祥踢翻在地,另一只靴子隨後踩在他的腦袋上。
砰的一聲,鮮血濺起,那蒙面的白布都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丁祥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一場,七號塔勝,」裁判帶著顫聲喝道。
真要了人命啦。太凶慘,實在太凶慘了。
「廢物,真是廢物,」大小姐氣得直跳腳,「下一聲是誰?」
鳳大姑向徐子安看了一眼,徐子安小聲地嘀咕道︰「讓鄭天地上場吧。」
「保證能贏嗎?」暴跳如雷的大小姐並不傻。她已經看出來了,此番較量,自己帶出來的人是安保部的武士,對方分明也做出了同樣的舉措,甚至力量更強。
听到大小姐的喝問,徐子安低下了頭。各個塔的安保部力量,徐子安是再熟悉不過了,論實力,三號塔的承大運手下實力最強,自己作為三級武士在九塔里面能當安保部部長,去了三號塔的安保部,最多是一個小兵。
七塔的安保部力量也不及三塔,不過也不是九塔能輕易戰勝的。
丁祥實力在九塔不弱,和七塔較量之後,就是送人頭的份兒。
徐子安還能說鄭天地有必勝的把握嗎?
還有一條,七塔那個凶人用黑布蒙面,是不想讓人看出他的真面目,如果往深里去想呢,沒準兒他根本就不是七塔的選手,沒準兒就是三塔那邊安排出來的。
這樣的把戲,大小姐以前和七塔對陣時,已經出現過。如今不過是舊事重演罷了。
「我問你能不能贏?」大小姐火了,厲聲向徐子安喝道。
徐子安朝著周圍看了看,無數的目光都朝他這邊看了過來。眾目睽睽之下,徐子安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我,沒把握。」
「哼!廢物,廢物,我早就知道你們都是廢物,」大小姐越說越生氣。好不容易逮著的機會想要把海洋之心以及冰鑒至寶拿回來,結果呢?
「小妹,還要不要再比下去啊?」承瞬笑吟吟地看著大小姐,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比,為什麼不比?」大小姐那個火啊,騰騰地從心頭向外冒。
「三局兩勝。你可別忘嘍,」承瞬提醒道。
「我知道,輸了我沒二話,贏了你也別想耍賴,」大小姐語氣冰冷。
「讓瘋子上場,」大小姐想也不想,直接向鳳大姑下令。
「是,」鳳大姑領命而去。
承瞬看著鳳大姑的背影,朝著身邊的老四承嗣問道︰「你說,她還有沒有底牌?」
老四干笑一聲,「底牌?底牌你不是看到了嗎?一級武士出場罷了,撐到位,派個二級武士。我們這邊,呵呵,一出場就是三級武士,她拿什麼來贏啊。」
承瞬听到老四把話說得如此直白,也樂了,「我這不是不忍心看她輸得太慘嘛。」
兄弟倆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話挑開了,承嗣也不藏著掖著了,朝著大小姐說道︰「我說小妹,要不就你認輸吧。輸得太慘了,我怕你向父親告狀。」
承小寧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嘲諷道︰「收起你那個小心思吧。別用這些話來擠兌我,告訴你,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哦,這麼有信心?」承嗣雙臂抱在胸前,懶洋洋地說道,「既然你不怕消耗實力,由你罷。」
一直沒出聲的老大承大運也開口了,「小妹,你鬧也鬧了,折了一個人手也就算了。這一場你贏不了,罷手吧。大哥會給你補充安保部的實力。」
老二承星也插話道︰「是啊,方舟啟程的日子臨近,別為了小事讓自己的實力大損,不值當。」
大小姐似乎體會不到他們的好心,臉上的嘲諷味兒越發濃厚,「謝謝兩位哥哥了。明里幫暗里損的事情,在我們兄妹間發生的還少嗎?既然做見證,那就別拽其他詞。一切等這一局之後再說吧。」
大小姐的話里分明有機鋒,承大運老臉暗紅,心頭實惱,沒再說話。老二承星卻是臉皮厚的,他裝作長嘆,「良藥苦口,忠言逆耳,一切由你吧。」
就在幾個兄妹們打機鋒斗嘴之時,看台上忽然發出了一聲聲詫異的聲音。
「咦,這是九塔的選手?怎麼這副模樣了?」
「別人只是蒙著面,他怎麼不但蒙了面,還戴著手銬腳鐐?真是奴隸嗎?」
「看那個小身板,肯定不是安保部武士偽裝的。玩了,大小姐這邊敗了。」
「大小姐折騰一番,最後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結局。後面再想玩,只怕她幾個哥哥也不會答應了。」
知道內情的人暗自嘆息。
角斗場上,一個身穿獸皮,白布蒙面的人正緩緩地向中間走去。每走一步,他腳下的鐵鏈都會發出嘩啦一聲,再走一步,又是嘩拉一聲。他的雙手也被鐵鏈緊緊地系在了一起。
看他的個頭倒是不小,身形卻顯得孱弱。短短的黑發,淡漠的眼神。看台上的人們看著還沒有離場的七塔選手,再看看九塔剛剛上來的選手,一時間噓聲一片。
就連老三承瞬都愣了,朝著大小姐看了過來,「想認輸就直說吧,你,這是做什麼?」
大小姐哪有時間理會他呀,正瞪著圓溜溜的眼楮看著返回來的鳳大姑,「怎麼回事?身上的手銬腳鐐為什麼不取下來?讓他送死不要緊,我,我可是要輸啊。」
要不是鳳大姑一直在她身邊盡心盡力地伺候著,大小姐恨不得馬上就是一個耳光抽過去。這都辦的是什麼事兒呀。
「他說不用取,保證你贏,不過,」鳳大姑斟酌著,正想著怎麼措辭呢,大小姐已不想听了。她連眼楮都閉上了。
都這樣了,還能贏?人家站在那里讓你打,你也打不了吧。
瘋了,真特娘的瘋了。
大小姐一時間心都涼了。還不過呢?不過什麼?想提要求是吧?馬上都是死人了,還有什麼要求啊。真是。
白瞎了自己救了他一條狗命。
鳳大姑看到大小姐這副模樣,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是多余。她索性也不吱聲了,坐了下來,朝著不遠處的張醫生招了招手。
張醫生自從進場之後,那雙眼楮就沒有離開過大小姐的背影。
見到鳳大姑叫他,他激動得嘴巴直咧,那臉上的笑容怎麼都掩飾不住。
「他,你救的那個,能行嗎?」鳳大姑擔憂地看著角斗場擂台。
「啊?他啊,我,我也沒底啊,」張醫生一看台上,心里一個激靈,「按說用了一瓶藥液,人就會發生變異,可他,他用了三瓶,還是這副鳥樣,我差點以為藥液失效了。」
鳳大姑一听張醫生說這話,頓時心里一涼。
都這個時候了,還能說什麼呢?干脆祈禱吧。天靈靈地靈靈,老天老天你快顯靈吧。讓大小姐出口惡氣,拿回她想要的東西吧。
鳳大姑把自己的眼楮也閉上了。